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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再三思索，却也还是摇头。
有些因着失去孩子而伤心欲绝的便捂着脸哭泣，只是偏偏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在这之前她们的眼泪近乎流干。
“没有。”
“苏大师，您或许不知道，在您来之前我们这也不是没有请过大师，那些大师都问过我们这些。”
“我们将能想的都想到了个遍，也未曾记起自己碰到过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莫要说是碰到了奇奇怪怪的人，就连苏檀口中所谓的捡到了什么东西，那也是不曾有的。
“我们这些地方也就这么小，真要是有什么人来过，就算是我们自个儿忘了，也会有旁的人替我们想起来。”
像他们这种小地方，但凡是来一个外人，那都是几乎要得到整个村庄或者小镇的关注的。
这也是为什么，有些女人或者孩子一旦被拐进了大山，那便再也无法逃脱。
因为这些个村村镇镇的人都认识，都互相勾结。
故而这么小的地方，若是真如苏檀所说，他们有碰着个什么奇怪的人的话，便是他们自个忘了，旁人也是不能忘的。
可这么久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却无一人能想起来。
要么是对方过于神通广大，直接抹除了一切旁人关于他的记忆。
要么就是，此事确实是苏檀想岔了。
村民们半句谎都没有说，他们的的确确就未曾见过什么奇怪之人。
若仔细讨论起来的话，苏檀其实更倾向于后者。
毕竟，一个人若是想要抹去所有见过他的人都对他的印象的话，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不是做不到，而是没必要。
且世事总是有意外。
所谓的抹除记忆，也只能够抹除自己所认为的见过自己的人的记忆，若是自己记忆里并没有旁的人，难免这其中就会出现漏网之鱼，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隐患。
何况对方行事，想来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叫所有人都能注意到。
可若说捡到什么东西的话。
村民们也仔仔细细的回忆过，确实不曾捡到过什么。
自然，若哪天路过山头的时候，看见高高的树上有果子掉下来剪下一颗坠落在地的烂了一半的果子也算的话，那村民们也是无话可说了。
苏檀紧紧的皱着眉。
“当真一切都想不起来了吗。”
“你们再仔细想一想。”
这些失去孩子，准确的来说是这些失去女婴的人当中，有一个算一个，竟然个个都突然气运变得好起来，那定然是有问题的。
苏檀想了想，有问村民们，“可有人是认识小妮她阿奶的？”
“是否小妮她的阿奶在小妮失踪之后，也同你们一样，生计忽然变得好维持起来。”
本来大家都不关注这些东西。
小妮的奶奶就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太太。
其实鲜少有村民关注她们一家，毕竟大家伙各自都要忙着各自的事。
可是苏檀这么一问，倒还真有人仔仔细细的回忆了起来。
下一瞬便有人一拍大腿道：“我想起来了！”
“是有的！”
“小妮这孩子可怜，没有了阿爹阿娘，就靠她阿奶将他养大！”
“她阿奶就是个老太太，年轻时跟人学过手艺会烂鞋底。”
“她就是靠着着纳鞋底的手艺，一点一点的把小妮拉扯长大的，只是她年纪逐渐大了开始拿不稳针线，手艺也没有以前好了，找她纳鞋底的人自然也就，再没有以前那样多。”
“只是有一段时间小妮失踪之后，突然之间，倒是多了好些个来找小妮她奶奶纳鞋底的人。”
只是在此之前，村民们并没有多想。
只因着小妮她奶奶突然之间，连唯一的孙女都失去了。
些人找她来纳鞋底，或许也不是真的需要。
只是想着给这老太太找点事做，莫要叫这老太太一直沉浸在悲伤之中。
众人是这么想。
原本谁都没觉得此事有什么异常，直到苏檀这么一提，这会大家伙仔仔细细的想了一下，倒真发现所有失去孩子的家中，都是有人莫名其妙的，就忽而变得银钱充裕起来。
偏偏这些个人，张嘴说话问起来的时候，各自都笃定，并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更不要说捡到什么奇怪的东西。
案情似乎就在此刻陷入了僵局。
明明看着都要柳暗花明了，却偏偏忽然在此刻停滞不前。
众人未免有些泄气。
也未免有些绝望。
似乎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每每当他们以为一定有法子将真凶缉拿归案的时候，现实又会给他们狠狠一个耳光。
叫他们无比清醒的意识到，孩子走了就是走了，他们甚至都无法揪出害孩子的罪魁祸首替孩子报仇。
陆知珩若有所思，在这个时候忽然间抬头看了一眼苏檀。
“或许是不是我们将一切的事情想的过于复杂了？”
苏檀抬眸，视线落在他身上，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知珩便拧了拧眉头，继续说道：“也许，压根就不需要碰到什么奇怪的人，更不需要捡到什么东西，只是有人察觉到了他们心里头最渴望的事，于是从此同他们做了个交易呢？”
苏檀的眉头忽然之间狠狠一颤。
表情立刻变得凝滞起来。
她怎么忘了这一茬！
“对，你说的没有错！”
“无缘无故掳走这么多孩子，造就这么多杀孽，这将背负巨大的因果，几乎是很快就会受到反噬。”
“可如果——”
苏檀语气幽深，在这个时候眉头狠狠的跳了跳。
“如果这一切只是交易呢？”
如果对方同这些失去孩子的人家中都做了交易。
他给这些人钱财。
这些人给他孩子。
彼此之间钱货两讫，就算再要背负一下什么因果的话，这因果与直接害死那么多孩子而言，岂不是小巫见大巫。
苏檀在陡然之间似乎洞悉了一切的真相。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僵硬。
陆知珩看她脸色不好，眉头倒是瞬间皱成一个川字，“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苏檀，你在怀疑谁？”
苏檀猝然之间扭过头，目光灼灼的盯着陆知珩，但要很快将视线给移开。
“希望是我想错了。”
陆知珩正要说话，这已经有人忍不住嚎哭。
“大师刚才说有人投那些和魔鬼做了交易…”
“这话是什么意思！”
有一个妇人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她抹了一把眼泪，死死的盯着苏檀。
“你们朝廷派来的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这么道貌岸然！”
“前一个叫我们自己杀死自己的孩子，免得孩子在被旁人惦记！”
“这一个更是可笑，竟然说孩子会死，是因为我们同那些个恶魔做了交易！”
简直就是胡说八道，耸人听闻！
“我们已经失去了孩子，你们还嫌我们不够悲惨，还要将无数的屎盆子扣到我们头上是吗！”
这妇人蓬头垢面，死死的盯着苏檀，“你们说话！”
“什么叫做会有孩子出事，是因为我们害了孩子！”
那么多孩子被掳走，被害死，他们无法为孩子报仇也就罢了。
偏偏这个时候还要被人泼上一盆脏水。
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檀叹息一声。
“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那些个泣不成声的村民，一个个的都站了起来，死死的盯着苏檀瞧。
苏檀只是微微拧了拧眉，“你们不妨先听我把话说完。”
“如果……如果呢，始作俑者真的想要让你们同他做交易的话，也许并不会自己开口说出什么要你们拿孩子来交换。”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会真的有哪一个父母愿意同意。
毕竟到底关乎着自家孩子的性命。
也许那些个做爹娘的真的不够疼爱自己的子女，也不够在意自家女儿以后会长成什么样的人。
但是在听闻有人要孩子的性命来换取衣食无忧和荣华富贵之时，他们也会下意识的拒绝。
觉得这人是在妖言惑众。
是打着什么恐怖的心思。
“可如果……”
苏檀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忍不住摇了摇头。
想起那些手段，她自己也觉得不寒而栗。
“可如果你们是在梦中，梦见有谁和你们说，愿意给你们一个，从此衣食无忧的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