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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民们的脸色陡然之间变得惊慌难看起来。
下意识的愣愣的看着苏檀，等待着他的下文。
如果是突然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和他们说愿意给他们想要的一切。
只是代价，是要让他们拿孩子的性命来交换。
他们定然嗤之以鼻。
甚至或许会叫村里的人将这妖言惑众的狗东西给打死过去。
至于他们会不会在某天夜里突然之间想起此事，继而之间感到后悔，忍不住想若是当初答应了，是否自己现在就是已经真的锦衣玉食平步青云，那又是后来才会考虑的事情。
但他们当下的第一反应肯定是会拒绝。
可如果——众人身体狠狠颤抖。
可如果，如果他们只是做了一个梦呢？
倘若他们梦见了自己衣食无忧的一生——苏檀和陆知珩的脸色陡然之间变得难看无比。
陆知珩赶紧抓住了身边的一个村民的胳膊，忍不住追问。
“你们仔细想想，你们有没有在梦里梦见什么未曾见过的生面孔。”
“他同你们说，愿意给你们想要的一切，只是不知道你们愿意拿什么来交换。”
陆知珩这么问的时候，眼里忽然带出几分希冀，总觉得，一切到了这里，或许就能拨开云开见月明。
可接下来村民们的反应注定是叫他失望了村民们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困惑。
“没有。”
“真要是做了这种奇怪的梦，梦见有个这种东西在我们梦里妖言惑众的话，估计我们也早就说出来了，”
这村里的人啊，哪有什么忌讳，有些东西不过是梦到了就会说出来，除非那梦实在是过于不堪启齿。
否则的话只是做梦，大家平日里上工作活的时候一起说说话，也就将一切说完了。
但大家都没有说过。
自然就证实他们也未曾做过什么莫名其妙的梦。
更没有梦见什么所谓的仙人。
陆知珩的心脏顿时像一块石头一样沉到了谷底。
他从未想过这件事情竟然如此棘手。
无论他和苏檀怎么费心去查，似乎都无法查出一个蛛丝马迹来。
有很多时候，他们总觉得下一瞬间就要柳暗花明，但现实总会将他们打回原地。
苏檀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变得紧绷起来。
她和陆知珩闭了闭眼，就在他们自己也觉得此事一筹莫展，几乎永远都查不出真相的时候，忽然有一个身材瘦削的女人道：“我……我想起来先前我好像做过一个梦！”
“不对不对！”
她说到这里又猛的摇了摇头，晃着脑袋道：“不是我做的梦！是我家那口子做的梦！”
她说到这里声音哽咽了起来，用力的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
“你们也知道的，我家那口子就是一个酒鬼，他平日里嗜酒如命，我要是劝他少喝点的话，他甚至都还要对我动手。”
“有一次他和我说，他梦见自己成了酒中仙，有数之不尽的美酒供他喝，就连出一趟门都能捡到一坛子千金难买的酒！”
“那时候……”
女人的神色逐渐变得惊恐起来，忽然发现他们现在所遭遇的事情就在和他丈夫的梦境逐渐重合。
“那时候他说，倘若……”
“他说倘若他梦里的东西能变成真的，就是叫他放弃一切，甚至立时死了也愿意！”
苏檀猛然捕捉到了那一句放弃一切。
她立刻将视线落在那女人身上，语气急切，“你可确认了？现在你们所碰见的事情就和他梦里所梦见的差不离！”
女人用力的点了点头。
事关孩子，她哪里敢马虎，更何况，先前苏檀要是不提，她还未曾察觉，如今苏檀提起来，她立刻便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她的目光顿时变得猩红起来。
“是不是他！”
“是不是他碰到了什么妖魔鬼怪同道魔鬼做了交易，拿我们女儿的性命去换了她梦里的日子！”
的确大家都找孩子心切，倘若真的有什么蛛丝马迹的话，定然不会按捺着不发。
可如果——女人死死的咬了咬牙，“可如果，他靠着卖了我们女儿的命得到了好处呢，那又还会将真相说出口吗！”
既得利益者是永远都不会开口的。
但凡开口也是想着该怎么永久的，享受着这份利益，维持着自己不让自己掉下去。
才不会理会那些个有的没的。
她这么一嗓子下来，开始有越来越多的人抖着身体说话。
“我……我突然之间想起来，我似乎也做过这样的梦！”
说话的是那个猎户。
他身体陡然之间摔倒在地上，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他痛苦的捶打了一下自己的心口。
“我怎么忘了！”
“那个时候我也做过类似的梦，梦见自己上山打猎时总是运气极好，不仅能打到兔子狐狸这种小东西，什么野猪野狼猛虎都不在话下！”
“我就靠着打猎，为妻儿老小，都挣足了体面。”
他这么说，脸上流下了悔恨的泪水，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我那个时候就是和我女儿说，要是梦里的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到时候我可以给我女儿买一切她想要买的，那些头花也好，漂亮的衣裳也好，只要她想要我就能给她买。”
那个时候他女儿还笑着和他说，让他不要再继续做梦了。
一瞬间猎户泪流满面。
“我那时候和我女儿说，我知道我那是在做梦，但只要这梦境是真的让我干什么都行。”
“……是不是我就是说了这句话才会害了我的孩子！”
“大师！”
“大师你告诉我，是不是这句话害了我的孩子！”
猎户的语气陡然之间变得急切无比。
他费力的抓着什么，却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控制不住的在发抖。
听到他们一个两个的都这么说，忽然之间也不停的有人开始扇自己的巴掌。
“我们……我们好像也说过这样的话。”
有些自己没说过这样的话的，并也是如最开始的那个女人那般，想起来自家男人说过这样的话。
亦或者是家里的长辈说过。
总归一切到了现在，似乎终于真相被揭开。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有人忍不住狠狠的打了个寒颤。
泪水一颗一颗坠地。
“原来是我们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原来罪魁祸首一直都是我们自己！”
有人终于忍不住呜咽一声，整个身体重重地跌倒在了地上。
苏檀眉头紧紧的皱着。
“不是你们的错。”
除去一些个赌鬼和酒鬼，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其实都是难得的老实本分的，他们一辈子也没有什么歪心子，只知道埋头苦干。
偶尔若是做个梦，梦见自己忽然之间衣食无忧，亦或者梦见自己那为家里添更多的进项。
在梦醒之后，怅然若失的感慨着说一句要是梦里的一切是真的就好了。
只要是真的不管叫他们做什么都愿意，又有什么错。
他们也只是普通人，说出这样的话也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因为这本就是寻常的画面。
只是突然之间谁又能想得到，一句玩笑话的背后，竟然藏着这样多的鲜血。
虽然苏檀已经是在极力劝告，叫他们莫要将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可他们又如何能承受得住这样的结果。
谁又能想象得到，这背后之人竟然用心如此险恶，为他们布了一个这样的局。
再怎么悲伤无度，再怎么继续哭哭啼啼也是无用。
现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将真凶捉拿归案，以免有更多的人遭了对方的毒手。
有人咬牙切齿却满脸哀求的看着苏檀，央求她一定要把凶手给抓出来，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叫那人继续兴风作浪了。
陆知珩咬牙切齿，“真幕后之人竟然如此狡猾！”
不过——陆知珩的眉头紧紧的皱了皱，忽然之间看着苏檀：“这又是送数之不尽的美酒，又是送银子又是送那些个猎物的，这背后这人究竟有何等财力。”
“才能不费吹灰之力的达成这些！”
或者是家境普通的富商，只要做此事的话，那都不知道要搭进去多少银钱，更不要说，像豹子那些东西压根不是有钱就能寻到的。
有些东西可遇而不可求，但偏偏就是叫他们给遇上了。
众人立刻反应过来，陡然之间也想明白了，觉得那作恶的人定然也是个十分有钱的。
陆知珩道：“还不知道，这幕后之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