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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季怀洲朝门口走过去的脚步声，颜瑾宁匆忙回头。
“你现在就要走了吗？”
季怀洲停下，侧身指了指茶几上的合同，“合同我放在那了，我也没什么特别要交代的事，不走要干嘛？”
颜瑾宁不禁捏紧杯子的把手。
听着对方不带任何波澜的话，眼眶悄然变红了。
她似乎领悟到了季怀洲说的千百倍痛苦是什么意思。
不管她做什么，只要他淡漠，不在乎，对她来说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刺痛她。
季怀洲用淡漠的眼神看着颜瑾宁，“颜总，我可以走了吧？”
颜瑾宁回过神，把杯子放回去，“我送你。”
季怀洲本想拒绝，但他知道和颜瑾宁说话向来没得商量，还很可能在这又闹得不愉快。
颜瑾宁拿了外套搭在臂弯上，“走吧。”
季怀洲打开门，让她先走。
“不能一起吗？”她轻声问道。
“不能。”季怀洲语气坚决，“这是在公司，我还没到可以和颜总并肩的程度。”
颜瑾宁很想说一句“你和别人不一样”，然而季怀洲的神色很冷，她在他的眼里看不到一丝波动。
她忍着内心翻涌上来的轻微痛楚，迈开步子走在前面。
二人一前一后，相隔的距离并不远。
可在颜瑾宁看来，她和季怀洲，恐怕难以靠近彼此。
林渊正在助理室办公，从玻璃外看见人，连忙走出去询问，“颜总，您要外出吗”
“嗯，你把车钥匙给我吧，不用跟着了。“
林渊飞快瞥了一眼站在她身后的季怀洲，没有多问，取来宾利的车钥匙递过去。
“下午的行程都推掉。”
颜瑾宁扔下这句话，握紧车钥匙离开。
进了电梯后，季怀洲淡淡说道：“颜总何必亲力亲为。”
颜瑾宁惊心于他竟然在这么小的事上都能捕捉到她的目的，这让她的心里更加堵得慌。
“说了要送你，当然是我亲自来。”
季怀洲讥讽的勾了勾唇角，“能让颜总亲自送我回家，还真是我的荣幸。”
透过电梯门上模糊的倒影，颜瑾宁仿佛都能看见季怀洲那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
与之相对的，是脑海中他温柔的模样。
巨大的落差，扰得颜瑾宁心神不宁。
她侧头，凝视他冷峻的侧脸，“季怀洲，你一定要和我算得这么清楚吗？”
“有吗？”季怀洲目不斜视，“我只是觉得，颜总的人情不好还而已。”
颜瑾宁一口气堵在喉间，上不去也下不来。
季怀洲可以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现在也能充满尖锐的与她作对。
电梯门打开。
颜瑾宁攥紧车钥匙走在前面。
地下车库中很安静，高跟鞋和皮鞋声夹杂在一起，听起来更平添了几分空洞感。
季怀洲双手插兜，一脸无所谓地走在后面。
颜瑾宁打开副驾驶，等着他坐进去。
她多矜贵的一个人啊，现在却像是他的助理，还得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话。
拉车门这种事，在季怀洲看来，永远也不可能是颜瑾宁会做的事。
他眉尾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却没再往前一步。
“怎么了？”颜瑾宁柔声询问，“不想坐这辆车吗？”
“不是不想坐这辆车。”
季怀洲低笑一声，笑意却不达眼底，“只是不愿意跟你坐同一辆车。”
一瞬间，颜瑾宁的脸色苍白如纸。
“我好不容易摆脱掉你给的桎梏，要是我现在上你的车被别人看见，保不准又得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颜瑾宁的嘴唇有些发颤，“没人敢说。”
“哦，是吗？”
季怀洲环顾一圈，“可是我连绯闻，都不想和你传，靠近你，对我来说就是万劫不复。”
说罢，他迈开步子往停车场出口去。
他这么戏耍颜瑾宁，她肯定会生气，但他不在乎。
曾几何时，他亲眼看着她和杜修远坐在一起，不分你我聊得那么开心。
而他就是一个局外人，一边自我洗脑颜瑾宁和杜修远只是普通关系，一切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现实给了他一个巨大的打击，颜瑾宁对杜修远的维护，是他从未拥有过的。
哪怕如今杜修远没有再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还是会感受到颜瑾宁带来的那种痛。
他只不过是不想和她待在一起，相比她，他已经够仁慈了。
季怀洲眉间蕴着冷意，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后方，颜瑾宁保持拉开门的姿势，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站在原地。
密密麻麻的疼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将她一瞬间扯入了深不见底的海底。
她沉于其中，看不见希望。
颜瑾宁一时无法承受从未拥有过的情绪，心尖的疼迫使她不禁微微抬手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她从未想到季怀洲简单的两句话就有这么大的杀伤力，让她猝不及防，鲜血淋漓。
季怀洲的身影渐渐走远了。
颜瑾宁看着他离开的方向，最后还是把车开了出去。
季怀洲听见身后有引擎声，没来由的就一阵烦躁。
他不喜欢纠缠任何人，也不喜欢有人纠缠，于是头也没回一下。
沿着马路往前走，黑色宾利缓缓地跟在他的身边，丝毫不在意后方的车在疯狂按喇叭。
季怀洲不用看都知道是颜瑾宁。
她莫名其妙的固执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折磨。
他索性不再管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上去。
司机开了一段路，愈发觉得不对劲。
“真奇了怪了，后面的宾利怎么一直跟着啊？”
季怀洲看着窗外，漠不关心，“不知道呢。”
司机有些担心自己拉的乘客得罪了某个大人物，所以才会有豪车跟踪。
他好几次没忍住从后视镜看季怀洲，“先生，您没事吧？”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
季怀洲往后靠在椅背上，“我没事，你开你的。”
司机胆战心惊的加快车速，想着赶紧把这人送到地方。
出租车停在香御华府。
季怀洲下车前特意先观察小区门口有没有人蹲守。
得罪了冯兵和杨家那两兄弟，还是小心为妙。
没发现异常，他才开门下车。
小区的安保制度很不错，外来车须得登记才能入内。
颜瑾宁的车暂时进不去。
季怀洲抓住这个空隙，快速朝着家的方向走。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身后就传来高跟鞋紧跟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