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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鼻喉倏然间全部被水灌入。
颜瑾宁张开嘴努力呼吸，身体里却汲取不到丝毫氧气。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不停往更深处坠落时，脖子上的那只手消失了。
她也随之停下了下坠，整个人都漂浮在水中。
她茫然地看着四周，然而什么都看不到。
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无尽的空洞将她彻底吞噬。
她忽然感到无比的慌乱和害怕。
她想叫季怀洲的名字，问问是不是他带她来的这里，然而她发不出声音。
这时，远处有一个光点。
颜瑾宁挥动手臂想游过去，光点刹那间往后退去。
“怀洲......”
颜瑾宁轻声呼唤，然而幽静中得不到任何回应。
灯光下，一滴泪水顺着颜瑾宁的眼角滑落。
她痛苦地揪住胸口的衣服，被困在梦魇中醒不过来。
当晚，颜瑾宁发了一场高烧，好在林渊发现得及时，立刻让随行医生过来。
“颜总。”
医生轻轻拍打她的手背，试图将她唤醒。
颜瑾宁默默流着泪，眼睛却始终没睁开。
那个光点越来越远，无论她怎么游动都靠不近半分。
她断定季怀洲就在光的地方，她要去见他，告诉她无论他在哪里她都会带他回来。
林渊站在医生旁边，神色担忧，“颜总她怎么样？”
医生严肃地说：“不太好，看样子只能送医院。”
林渊的太阳穴涨着疼。
事已至此，他不得不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停止搜救。
......
颜瑾宁烧了两天的高烧，也昏迷了两天。
她醒过来，阳光正好。
病房里只有她，一个人也没有。
唯一与她作伴的，只有检测机器发出的细微声响。
颜瑾宁空洞的眼睛盯着病房中在光线里飘浮的细微尘埃，神色漠然，眼底毫无波澜。
良久，她才转了转眼珠，将手背上的针头毫不犹豫的拔掉。
鲜血立刻涌出来，顺着她的指间滴落在被子上，她却熟视无睹。
颜瑾宁穿好鞋，拖着和尘埃一样飘浮的身子去洗手间。
她站在镜子前拧开水龙头，默不作声的用冷水冲掉手背上的血迹。
看着鲜血混合着水流进下水道，她的眉心微微跳了跳。
她缓缓抬眸，凝视镜子中的女人。
眼底发青，面色苍白。
颜瑾宁抬手摸了摸侧脸。
如果季怀洲看到这个样子的她，肯定心疼坏了。
她微微勾了勾唇角，想着怎么去找他撒撒娇。
她记得他说过，她偶尔撒娇的样子，他根本招架不住。
说走就走。
颜瑾宁穿上外套转身往外走。
守在门外的保镖听见开门声，迅速做出反应。
“颜总。”
颜瑾宁左右看了看，“怀洲呢？”
保镖面露难色，立刻联系林渊过来。
林渊在办公室和医生谈话，接到保镖的消息立刻赶过去。
只见颜瑾宁站在病房门口，面带微笑地看向他。
她的脸上分明带着笑意，却让林渊的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他匆匆上前，“颜总，您感觉身体怎么样？”
颜瑾宁眼神温和，眉目间丝毫看不出原先总是凝着一层寒意的霜雪。
“我很好，怀洲呢？他怎么没在？”
提及季怀洲，林渊心中咯噔一声。
“我想吃他熬的山药粥了，你把他叫来吧，我和他说。”
颜瑾宁拢了拢外套，靠在墙边等着林渊打电话。
她眼里亮着光，看上去很期待。
林渊试探问道：“颜总，您忘记怎么进的医院了吗？”
“没忘啊。”颜瑾宁眨眨眼，“我记得我应酬喝多了回家洗澡，头发没吹就睡觉，结果发烧了。”
为此，季怀洲还责备了她一句。
她的回答让林渊的神色变得愈发担忧。
颜瑾宁确实因为没吹头发感冒发烧进了一次医院。
只是......那是发生在和季怀洲结婚第一年的时候了。
那时，她的腿才康复不久。
“你还站着干嘛？”颜瑾宁不耐烦地对林渊说，“你现在就去把怀洲叫来。”
林渊连忙稳住她，“我马上去，颜总，您先进病房休息。”
颜瑾宁没答话，转身进病房。
门关上后，林渊叮嘱保镖，“好好守着，别让她乱跑。”
说罢，他快步返回医生办公室，将颜瑾宁刚才的症状如实告知。
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从心理学上来说，颜总选择屏蔽了让她感到痛苦的记忆，这正是心理防御的一种表现。”
“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医生叹道：“很抱歉，我无法给出具体的时间，一切还得看颜总自己，如果受到刺激，心理防御就会崩塌，届时那些痛苦记忆袭来，对她来说才是最致命的时刻。“
林渊放在桌上的手缓缓收紧。
颜瑾宁昏睡的这两天，他一直都很担心她醒来会问季怀洲的下落。
然而事情比他想象中的更糟糕，颜瑾宁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她曾经就因为出车祸很可能要一辈子坐在轮椅上有过躁郁症，是季怀洲的出现和耐心陪伴让她康复。
如今，季怀洲的失踪让她选择性屏蔽记忆，他一时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但他明白，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
颜瑾宁迟早会想起来。
林渊走出办公室，站在门口发愣。
顾及颜瑾宁的感受，他按照失踪去处理了季怀洲的下落。
他现在要上哪给颜瑾宁找季怀洲给她熬山药粥啊？
林渊只能亲自下楼去买了一份，拎着前往颜瑾宁的病房。
他轻轻推开门，但见颜瑾宁背对他坐在床边。
闻声，她转过头，唇边扬起的弧度瞬间压了下去。
“怎么又是你？我要见季怀洲！”
林渊把粥放到桌上，硬着头皮说：“我没找到季先生。”
这句话有两层含义，也不知道颜瑾宁会不会因此想起来什么。
“是没找到，还是压根没去找？”
一股无名火从心里窜起，颜瑾宁的语气变得愈发凌厉起来。
林渊如实回答：“没找到。”
“没找到吗......”颜瑾宁低声喃喃一句，“我醒来之前还梦见他了呢。”
房间里陷入静默。
林渊正犹豫是否还要继续撒谎，突然听见颜瑾宁低低的笑了一声。
“我就知道那只是个梦。”
她缓缓站起身面对林渊，“他死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