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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荣华觉得奇怪,爹爹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
她一点都想不明白。
明明现在她能赚钱了,家里有吃的有喝的,以前天天饿肚子的时候都撑下来了,没道理现在去自杀。
她看向荣王氏,柔声问道:
“娘,爹爹究竟是怎么了?”
荣王氏抹掉脸上的泪,她仔细回忆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缓缓开口:
“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这些天他一直都很焦虑,好像在担心什么事情,我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今天他从外面回来后,脸色特别难看,我很担心,可是他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后来他让我先睡,自己一个人坐在那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担心他,一直没睡着,后来嘉儿和欣儿都睡了,我感觉你爹爹站在床边看了我们好久。
我觉得很奇怪,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子,就没出声打扰。
最后他又去了你的房间,我悄悄去看了两眼,他也是站在你床前,默默看了你一会儿,一边看一边叹气,最后说了句爹爹对不起你们。
后来他一个人出了门,这时候我心里已经特别的担忧了,所以想了想,就去点了个煤油灯,也跟了出去,想出去找找看你爹爹这大晚上的去哪里。
结果跟出去一看,他已经一脖子吊上去了!
我真的是吓死了!华儿,我当时吓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我想叫人,可我喉咙像是被人掐住了,吊在树上的人仿佛是我!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当时在想,如果你爹爹死了,我就一头撞在那颗歪脖子树上,和他一起走!
后来我又想到你们,我不舍得你们,那一瞬间我想了好多事情,说起来好复杂,其实就是看到你爹爹吊在树上那一瞬间,心底百转千回,想到了所有的可能。
后来我就赶紧跑过去,我想把他救下来。
可是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华儿我真的没用,我当时只知道哭喊,我都没法把他救下来!
华儿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早点追出去,如果我有力气一点,如果我的身体不是那么弱,我就可以早点救下他,他就不用现在还昏迷不醒了!”
荣王氏泪流满面,哭的浑身颤抖,她后悔自责,一直用手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泣不成声:
“难道我真的是克夫吗?”
荣华看的鼻头发酸。
在这个世界,她喜欢弟弟荣嘉,她喜欢妹妹荣欣,但归根究底,她最喜欢的是娘亲。
因为娘亲给了她那么深沉的母爱。
娘亲的眼神永远那么温柔,娘亲看过来的时候目光那么慈祥,荣华爱她,那么那么的爱。
这就是她想象中的母亲,这就是她一直梦寐以求想要的母爱。
她想要的爱,想要的关怀,想要的温暖,娘亲都给她了。
荣华以前梦寐以求的,她以前求之不得的,她以前从未体会过的,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是娘亲给了她。
她不再是没有娘的孩子,她有娘疼有娘爱,她和所有其他的孩子都一样。
荣华真的好喜欢这个娘。
所以为了娘,她可以接受荣耀祖的迂腐愚孝,为了娘,她可以接受荣家这一大家的奇葩,她都可以忍,因为这些和娘的爱比起来,都不重要。
现在看着荣王氏后悔自责的样子,荣华心疼死了,她伸手握住荣王氏的双手,哽咽着道:
“娘,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哪怕是我,我也没办法把爹爹救下来的,爹爹太重了,我也做不到,你做不到很正常。
而且是你第一个发现爹爹出事的,是你救下了爹爹,如果不是你,爹爹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所以娘啊,你不要这么自责!真的不关你的事啊!克夫那是封建迷信,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荣王氏眼泪止都止不住,这些年她都过得很苦,但荣耀祖对她很好,她也能苦中作乐。
若是荣耀祖死了,这一点乐也没了。
荣华发现荣王氏的眼睛里,有光一分一秒的暗下去。
那光大概是希望,和求生的意志。
荣华心慌的厉害,娘的身体虽然一直不大好,但她求生意志很强。
如果一个身体本来就很不好的人,求生意志薄弱,自己不想活了,荣华简直不敢想下去!
她皱着眉头,忽然伸手按住自己肩膀,夸张的嘶了一声:
“啊,娘我好疼!”
荣王氏像是突然从自己的世界里醒过来一样,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为自己挡了重重的一拐杖!
荣王氏想碰又不敢碰荣华的肩膀,眉梢眼角都是焦急的神色:
“哎呀,是不是特别疼?刚刚怎么忘了让大夫给你看看,你都记得让大夫给我看病,我却忘了你也受伤了。来,华儿,快给我看看你的肩膀怎么样了。”
荣华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转移荣王氏的注意力,亲眼看见荣耀祖自杀,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所以就算大夫说了荣耀祖没事,荣王氏也无法接受。
她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越陷越深。
所以荣华用自己的伤来吸引荣王氏的注意力,把她从那个梦魇一般的想法里拉出来。
荣华半解开衣服,荣王氏拿着煤油灯,仔细看了看荣华的肩膀。
荣华的肩膀很瘦、很小,没有什么肉,都是骨头凸着,所以那一大块乌青肿块格外瞩目。
荣王氏看着,心疼的不得了,荣华一直喊疼,荣王氏便一直哄着她,渐渐的从那种极端焦虑的情绪中抽离了出来。
荣华看时候差不多了,就拉着荣王氏的手,温和的说道:
“娘,我刚刚已经上过药酒了,不碍事。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也不用太担心爹爹,你忘了刚刚大夫说过,爹爹没事,一会儿就醒过来了。”
“哦,大夫是说过,你瞧娘亲都老糊涂了,大夫说的话都忘了。”
荣王氏表情有些恍惚,荣华扶着她坐下,摇了摇头。
之前娘亲怎么都听不进去,真的是打击太大了啊。
幸好现在好了,不然要是娘在出点什么事,荣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无法接受荣王氏的离开。
就在这时候,荣耀祖发出一声呻吟,慢悠悠的睁开了眼睛,他一醒,荣王氏马上端了水喂过去。
荣耀祖就着荣王氏的手喝了大半杯水,又重重的躺在了床上。
脖子火辣辣的疼,荣耀祖觉得自己说话都困难,他看着床边站着的娘子和孩子们,一个个都哭红了眼睛,不由得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来。
荣欣刚刚哭的太狠,嗓子都哭哑了,她爬上床,拉住荣耀祖的手,抽抽噎噎的说道:
“爹爹,你不要吓欣儿,你不要离开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