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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嘉也哭,荣欣也哭,荣王氏也哭。
只有荣华,眉头微皱,心里有些气,看到爹爹脖子上的勒痕,又有些心疼。
荣王氏又是心疼又是担忧:
“究竟有什么事,值得你这么做?你也不想想我们,竟这么狠心,要抛下我们走!以后可不许在做这些事情了,真是吓坏我们了!”
荣耀祖喘着气,摇头叹息,他摸着脖子,想起那种窒息的感觉,依旧是胆战心惊。
求死是真的想求死,现在害怕也是真的害怕,让他再来一次,他是真的没有勇气。
哭哭啼啼的场面维持了很久,最后荣嘉和荣欣都哭累了,抱着荣耀祖睡着了。
荣华将两个小孩抱在床上躺好,又拿了湿毛巾给荣王氏擦了擦眼泪,最后扶着荣王氏上床,让他们好好休息。
荣华本来想问爹爹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看他说话都困难,实在是不忍心发问,便嘱咐道:
“爹娘,你们先睡一会儿吧,到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呢,有什么事情,我们等天亮了在说。”
荣华想着荣耀祖脖子一定很疼,便拿了热毛巾敷在他的脖子上,轻声道:
“这样敷着舒服点。”
荣耀祖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荣华道:
“说不出话来就不要说了,明天再说,你们睡吧。”
他努力的试图发出声音,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对、对不起。”
荣华撇过头,叹了口气,给他将被子拉好。
荣耀祖眼角有泪滴落,死过一次,才知道活着有多好。
这么好的妻儿子女,他怎么舍得离开。
但他又不得不死,若是他不死,自己的家人就会死。
荣耀祖绝望的闭上眼睛,一滴浊泪顺着眼角滑落。
真是世事难两全啊,活着好难。
吹灭了爹爹房里的煤油灯,荣华走出了他们的房间,她昨天睡得早,半下午就睡了,现在被这么一闹,一点都不困,清醒的很。
荣华心里烦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诸葛将军在村里大肆搜查弄得人心惶惶,诸葛将军刚走,爹爹就上吊自杀,她想安生一会儿都不行。
她走到院子里,看着头顶的天空。
墨色如洗,一颗星辰也无。
荣华走到那颗歪脖子树下,那根麻绳还在树上吊着,北风一吹,麻绳一荡一荡的,像是一个人荡在那里,在风中飘摇。
关于爹爹为什么要自杀,荣华目前是想不明白,但是无论原因是什么,荣华都相信,这其中一定是有很大的问题。
所以才会导致爹爹走投无路,绝望自裁。
荣华不确定自己能不能帮助爹爹度过难关,但是她愿意尽力一试。
他们一家五口,一个都不能少。
“呜呜、呜!放、呜、开我!”
被绑在歪脖树上的荣珍宝,看到荣华眼睛一亮,支支吾吾的叫出了声。
荣华看都没看她一眼,眉眼冷峻,走出了院子。
她一个人走在桃源村的乡路上,听到很多户人家里,都穿出了叹气声。
深夜寂静,茅草房并不隔音,叹气声就格外明显。
她听到有人说:
“日子这么难熬,我都想一脖子吊死得了。”
“不知道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吊在树上难受一会儿,活着难受一辈子啊。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真的是活着好难啊!”
“唉,活着好难。”
荣华抿着唇,听着听着,还是忍不住眼睛发酸。
是啊,对他们而言,活着真的太难了。
她听的心酸,甚至不由自主的,跟着他们一起叹了口气。
她真怀念现代啊,现在想想,那是怎样的世外桃源。
现世安稳、岁月静好,说的就是现代的时光吧。
这样的乱世,在荣华以前那个世界的历史上,也是有过这样的时光。
但那对荣华来说,只是书本上的一段介绍,她无法感同身受。
现在倒好,彻彻底底的感同身受了。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荣华回头一看,穿云默默跟着她。
荣华歪头看着穿云,穿云的眼睛在夜色中依旧锐利,她说:“你一个姑娘家,大半夜的,哪怕是在自己村里,我也不放心。”
荣华笑了下,朝她伸出手,穿云愣了下,走过来握住了荣华的手。
荣华握着她的手,好像回到了和好朋友一起手牵手压马路的悠享时光,如果能在买两杯关东煮就更棒了。
冬天吃关东煮真的好开心啊,捧着一杯关东煮,吃一颗丸子喝一口汤,然后和好朋友聊着天,感觉冬天都不冷了呢。
穿云的手掌心有很多糨子,但是很暖和,热热的。
两个人并肩走在路上,一时间都没说话。
走到某户人家门前时,荣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唉,也不知道村长怎么样了。”
“村长是个好人,肯定会没事的。”
“村长都活不下去了,我们怎么办啊,这世道,一点活路都没有,唉!”
荣华听着声音耳熟,试探性的喊道:
“赵大哥?”
黑暗里响起一声惊讶的:“荣华妹妹?”
赵大壮从墙角起身,还有他的几个兄弟,都挠着头站了起来。
看着他们,荣华有些惊讶:
“赵大哥,你们怎么都没睡?”
“心里烦,睡不着。对了,荣华妹妹,村长怎么样了?”
赵大壮急的不行,荣华告诉他:“已经醒了,人没事。”
“呼,村长没事就好!”
赵大壮松了一口气,笑道:“村长可是个好村长,千万不能有事。”
他的几个兄弟附和道:“对对!”
“好村长?”
荣华莞尔:“这么好的村长,也没带你们脱贫致富?”
赵大壮叹气:“这种年代,能有什么办法脱贫致富呢?而且这也不怪村长,是咱们这里的地不行,种不出来水稻,而且还旱,没办法。虽然我们大家都很穷,但是村长真的是有心为我们做事的,他想让我们吃饱饭、让我们过上好日子,只是天公不作美罢了。”
赵大壮踢了一脚石头,恨声道:“希望今年不要旱了,去年旱的呀,那地里的水稻全枯死了。”
荣华摇头,炯炯有神的一双桃花眼无奈的抬头看天,这种地方根本种不出来水稻啊!
所以根本上的问题没解决,就算想出再多办法也没用。
桃源村内收成不好,根本原因是桃源村的地理位置不适合种水稻,如果你不解决这个基本问题,你无论怎样引水、灌溉都是没用的。
荣华没说话,沉默的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