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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候杰点点头：“到了，表现不差，前几天刚在文庙讲了一场，据说人不少，还赶跑了一波闹事的。”
太后停了一下手上的珠子，缓缓道：“这丫头以前死脑筋，倒是学聪明了。”
“本宫原以为，她就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陈元这边一松，她反而硬气了。”
夏候杰笑了笑：“太后，您当年不是就说过，这个柳依依，虽不是贵族出身，但最能看人脸色，也最能翻脸不认人。”
“她要是真成了江州那头的主事人，以后不一定好拿捏。”
太后叹了口气：“拿不拿捏的都在其次，关键是……江州不能全交给陈元的人。”
“那边的变法若是成功，他再借诗社打底子，将来陛下若是禅位……你我可都没得坐了。”
夏候杰听到这话，眼睛微微一动。
“太后是打算——”
太后缓缓开口：“让沈青柠动身吧。”
“不是让她去做事，是让她去住一段时间，探亲也好，避暑也罢，总之先落脚。”
“表姐来了，柳依依肯定要出面接应，到时候江州府中，她就不是独掌了。”
“女人斗起来，比你们男人狠多了。”
夏候杰心里佩服不已，太后这手不动声色，杀得却是最要命。
柳依依好不容易刚立下威，立马安排她的表姐过去。
这就相当于直接给她身边安了个“影子”。
更妙的是，这影子她还必须亲自接，亲自供着，出了事都不能怪人家。
夏候杰低头笑道：“属下明白，我这就安排人送信，让沈青柠动身。”
太后点了点头，缓缓起身：“陈元那边眼线多，你别自己动手，让晋阳莫家那边出面。”
“再顺带，让他们把那副太医院的‘补血秘方’也一起送去江州，别让那边的女学生折腾出事。”
“免得被人抓住口实。”
夏候杰立马应声：“属下这就办。”
与此同时，江州郡内。
柳依依刚讲完一堂，回到诗社驻地还没歇一口气，门房就跑进来说：“夫人，有人送信，说是从平阳县那边来的急件！”
柳依依一听“平阳县”三个字，立刻站起身来。
“是不是我表姐沈青柠？”
门房点点头：“好像是，她已经快到文昌了，还带了两个丫鬟，一路上走得急，说是您亲自邀她来京，结果她晚了一步，您已不在。”
“所以改道来江州，说要先来见您一面。”
柳依依当场坐回椅子上，嘴里轻轻念了一句：“表姐……怎么真来了……”
金玉在旁边忍不住问：“小姐，您不是早想她来的吗？怎么听起来有点犯愁？”
柳依依没说话，脑子飞快转着。
她最怕的不是沈青柠，而是陈元。
她当初确实是想拉表姐来帮自己稳住月容郡主这边，可那时候的前提是陈元不管事。
现在不是了。
江州这块地刚站住脚，若是沈青柠真在这边住下，谁知道陈元怎么想？
再说了，她那表姐心里想啥她太清楚了。
表面上温柔娴静，背地里一肚子算盘。
“完了……”
“我不是请了个帮手，是请了个祖宗。”
柳依依叹了口气。
“去，让书坊那边帮我安排一间清静院落，我要把她安顿好，但不能让她住在诗社，也不能住在我院里。”
“这表姐我得隔着点看。”
金玉应声去了。
柳依依这才坐在书案前，嘴里嘟囔着：“都说后宅不管朝堂，结果我这边打个讲学，陈元后宅就成了朝堂。”
“一个沈青柠，一个月容郡主，再加上春红……啧，真热闹。”
她摸出一张白纸，开始写信。
“陈元你这狗男人，要是敢背着我干点什么，我真让你后院起火烧三年都不灭……”
帝师府，陈元看着新送来的江州讲学通报，轻轻点头。
“她倒是真干了点事出来。”
“江州那边……越来越有意思了。”
身后徐长风站着，轻声问：“陈师，要不要把暗子再多放几名过去？”
陈元淡淡一句：“不用。”
“江州现在，就等一把火。”
“看谁先烧起来。”
江州郡，书坊西院。
沈青柠刚进院子，茶还没喝上一口，柳依依人就到了。
这院子是新收拾出来的，一草一木都按规制来布置，不豪华，但干净安静。
柳依依一进门就笑：“表姐，快让我看看，路上晒没晒黑，吃没吃苦？”
沈青柠站起来，走上前挽住她手：“你还说呢，我这一路连信都没收到，进了文昌才知道你跑到江州来了，害得我一个人绕道，一路跟打仗似的。”
“你倒是风光，我听说你现在讲学讲得风生水起，都快赶上你家那位了。”
柳依依笑笑，眼神在她背后的两个丫鬟身上扫了一下，心里暗记：果然，出门还带俩会写字的，怕不是早就有打算。
她嘴上笑着说：“哪有的事啊，都是托夫君的福，我就是在台上站一站，说些外行话唬唬人。”
“真要细讲，还是陈元那一套来得硬气。”
沈青柠轻轻“哦”了一声，笑着回：“你也别太谦虚了，我可是听说，江州这边现在连那些书院的老夫子都得给你让座了。”
“我这次来啊，原本想着是看看你，顺便找个地方清静清静，没想到一进门你就成了东家。”
柳依依笑着拉她坐下：“清静当然没问题，我特地安排了这间院子，清净得很，除了你身边这两位没人打扰你。”
“不过话说回来，表姐你来得正是时候。”
“这边局子刚铺开，我正缺人撑场子。你来了，咱姐妹联手，谁敢说诗社是摆设？”
沈青柠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语气轻松：“你要真让我帮忙，我自然不推。”
“不过——”
“我这人有个毛病，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欢被安排。”
“你让我干事可以，但不能让我当你手里的棋。”
柳依依一听这话，差点翻脸。
不过她忍住了，脸上笑意不变。
“你什么时候是我手里的棋了？”
“咱们是什么关系？从小我妈就说，你是我亲姐姐一样的人。”
“我就你一个亲表姐，我舍得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