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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简单,她不收学费。
再一个,她讲的不是《女戒》那一套老掉牙的,而是“夫君之道,室内之律”,“妇不可无德,亦不可无争”,还真说得头头是道,连老娘们听了都点头。
这几天,诗社那边刚清了兰馨、查了账,又贴了“自白稿”,学生们本就心浮气躁,一听说东城那边女学课讲得热闹,还有吃点心送诗册,不少人偷偷溜过去听了几堂。
等柳依依这边接到风声,人已经听了四五天了。
“小姐,确实是楚婉阳开的。”金玉拿着一封举报信进来,低声说,“我们派人去听了一回,讲的东西,表面是说妇德,实则就是在挤兑你。”
“她说什么?”
“她说,‘女人若无德,纵有才也为祸国’——那不是指你是谁?”
柳依依坐在桌前没动,只把茶一推:“好,她既然开了这一头,那我也不客气。”
“你去找郡主,就说——东城开讲的事,我不想动手,你要出面就现在。”
金玉一愣:“咱不亲自出手了?”
“她想借我抬身价,我让她借别人。”
“让郡主去?”
“对,叫月容郡主。”
“咱俩再斗下去,她也没得好,她心里清楚得很。”
……
果然。
月容郡主听完金玉传话,没多话,第二天一早就带人去了清言女塾,连个通报都没有。
楚婉阳正坐在讲台上给学生讲“嫁入王家后,如何不惹妯娌生厌”,讲得正起劲,外头就进来一个人。
“楚姑娘,郡主驾到。”
楚婉阳手一顿,没动。
她不傻,月容郡主这几个月的风声她早听说了,前面整顿诗社、审稿清人、讲坛重编,手起刀落不带喘气的。
她原以为柳依依会亲自找上门来,没想到来的却是郡主。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帮人已经准备撕破脸了。
“让她进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襟。
月容郡主一进门,扫了一圈学生,只说了一句:“楚姑娘这是在讲学?”
“在。”
“怎么不开张讲政文书?”
“我这是私学,讲政署没下命令不能开私学吗?”
“倒是没明说不能,但私学不得收徒不得散文,这你不该不知道吧?”
楚婉阳笑了笑:“我没收徒,姑娘们都是自己来的。至于散文,我这讲的也不是诗社那一套,都是我自己写的。”
“那你就写给自己看?”
“当然不是,我写出来,就是给大家看的。”
月容郡主也笑了:“那你要是讲得不好,让别人看了害了人,算谁的?”
这话说得不轻不重,但听得在场一众女学生脸上都变了。
楚婉阳却不慌,往前一步:“郡主若是真担心讲风问题,不如一起坐坐,把我这课听完,看我到底是不是在胡说八道。”
“你要真觉得我讲得好,咱们可以联讲;要你真觉得我误人子弟,你也可以当场打断我。”
“你敢听,我就敢讲。”
她说完这话,全场寂静。
连月容郡主身边的随从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但郡主只是点了点头:“好。”
“我倒真想听听,你怎么讲‘贤内助’。”
……
这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讲的是《夫礼十论》第一张,讲得全是如何“顺而不卑,弱而不懦”,说得听着还真有几分意思,偏偏里头话锋又处处挤兑“妇人管政”。
月容郡主听到最后,一句不吭,站起身来,只回了一句:
“你这课讲得不差,但太会挑人。”
“讲讲家事可以,别带政治味。”
“讲坛不是后宅斗场,你若真想跟诗社比,就去写个正式呈文,参加讲政署试议。”
“但你现在这一套——在街角开个摊子,卖的是学,实则是火药。”
“我是郡主,我能听得住。”
“你要是讲给平民听,烧的就是朝廷。”
说完这句,她转身就走了。
楚婉阳站在讲坛上,没追,也没吭声。
只在她走后,低声和侍女说了一句:“她来,是替柳依依立规矩的。”
“可惜,我也不是第一次斗规矩的人。”
……
帝师署这边。
陈元接到讲政局那边的情报,坐在书案后面,拿着楚婉阳那套《夫礼十论》的草稿翻了一遍,没说话。
徐长风在一边试探:“这女的,是不是太跳了?”
“不是跳,是算得准。”陈元淡淡一句,“她知道柳依依现在不方便动她,也知道我这边正在给女讲试点收尾。”
“她这是来赌我们没人敢先动她。”
“那要真没人动呢?”
“她就坐实了‘新学之外另立女学’的地位。”
徐长风挑了挑眉:“要杀鸡立威?”
“不急。”陈元把草稿放下,“这种人,不能急着杀。”
“得养几天,等她以为自己真能拿根小棍子撑起一张大旗了,咱再一脚踩下去。”
“而且她背后肯定还有人,这稿子不是她自己写的。”
“查。”
“先盯书坊,凡是贴楚婉阳文稿的,一律登记入册,凡私售她手稿的,罚五倍纸张税。”
“再放风出去。”
“诗社公开增设一个副讲位,向所有江南讲坛讲师开放申请。”
“名义是试点第二批讲坛人选。”
徐长风一听:“您这是准备拿顾云河喂楚婉阳?”
陈元轻轻一笑:“顾云河不是人,是骨头。”
“楚婉阳要上台,就得啃这块骨头。”
“啃得动,她就成新派讲师。”
“啃不动,她就是乱学之源。”
“你信不信,她会自己来找我们报名试讲。”
……
当晚,帝师署讲政局发出公告:
【诗社将设副讲评审岗一名,面向全江南已注册讲师开放。提交授课纲要、学生评语、文稿实例三项即可报名。录取者将列入讲政试点班底。】
没到半个时辰,清言女塾门口就多了两个身穿黑袍的人,手里各拿了一份布告。
门一贴。
楚婉阳手握茶盏站在窗边,盯着那张纸没出声。
片刻后,她笑了。
“这柳依依倒是舍得。”
“副讲之位拿出来当诱饵——啧,想让我钻这个口袋。”
“行。”
“那我就钻给她看。”
“但我钻进去之后,她就别想把口袋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