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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白了,就是帝师也有‘自己的朝廷’?”
陈元还是没开口。
女帝笑了笑,放下茶盏:“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你现在风头太盛,柳依依又站在前面,那群老家伙一个个都吓傻了。中正寺、礼部、户部,这几天都在盯着你,你知道吧?”
陈元只说了一句:“我又没违诏。”
女帝反问:“那你说,你的这套规矩,是不是要取代六部那一套?”
陈元没回她的问,转头说了句:“讲政之事,本该归制度。”
“我这不是要取代六部,而是要让规矩归于能行之地。”
“六部管事,但六部不讲制度。讲的是旧规,守的是祖法。”
“可现在的天下,是不是旧人守得住的?”
“女学崛起、书坊横行、边郡不服、朝局推诿……不是我要立规矩,是这天下非得有人给个章程。”
女帝沉默了一下:“你那句话,我记得。”
“你说过,‘我若不立,后世皆乱’。”
陈元点头:“对,我说过。”
“那我就问你一句。”女帝声音沉下来,“若有一日,我退了,这江山给谁?”
“你讲政再强,能养多少兵?能出几个皇子?能堵住几张御史的嘴?”
“你能给天下人一个‘讲得好就能当官’的制度,可你给不了他们‘谁继位就不乱’的保证。”
“你能立理,却立不了天命。”
陈元还是没正面接话,只说:“讲政制度,不是为了改天命。”
“而是让天命之外,还有一套能用的道理。”
“您可以选人、传位、设储,但我给的是一条不靠血统也能管事的路。”
“哪怕将来皇权再变,讲政的规矩不乱,这天下也不至于全散。”
女帝听完没再追问,只抬手拿起另一封信:“这是我给你的。”
陈元接过一看,居然是“旧皇规总印”的钥印之一——也就是“典章变更印”。
这玩意,历代只有皇帝亲信或辅政之人才能持有,相当于一半的“改法权”。
女帝这意思很明白。
你要讲制度,那我就让你真的“改制度”。
“拿这个印,你可以写你的《讲政大纲》、你那套‘规制十三策’、你要的‘备案试讲律’。”
“你写出来,只要送回中枢,我批的就是你的法。”
“但你也记住,这天下,还是我的。”
陈元收起那道钥印,没说谢谢,也没跪,只道了句:“我记住了。”
女帝靠在坐椅里,叹了一口气:“你不该这么硬。”
“太硬,会被人反弹。”
陈元转身走的时候,说了句:“他们反弹不反弹,得看他们吃过规矩的甜头没有。”
“讲政若真能选出人,升得上官,赚得了饭吃——那你再给他们打金山,他们也不换。”
那晚陈元离宫的时候,昭德宫那盏常年不灭的宫灯,烧了整整一宿。
第二天一早,帝师署颁布《制度推行四律》,由讲政署出面执行:
一、各地设“讲政本司”,与知府平级,专门管理讲坛、讲学、荐举之事;
二、讲政主使可提名各郡“讲纲总员”,不经六部审核,由帝师署备案即生效;
三、讲人试讲制度正式落地,试讲成绩可计入地方录仕标准;
四、制度推行期三年,由帝师署与帝廷共审,试点成功者可设“本地规制独行权”。
此律一出,不光江州,全天下都炸了。
因为这是第一次,讲政体系被明文写进国家行政序列,且具备“独立选人、提人、任人”三大权限。
讲政四律贴出的第七天,礼部就坐不住了。
李常渊带着礼部左侍郎、三名属吏、两车旧制案卷,一脚踏进帝师署外的议政堂,连请示都没打。他站在门口,说的话谁都听得见:“讲政之事,如今已越制入政,礼部怎能不问?”
这话一出,满京城都听着了。
礼部要对讲政出手了。
当天下午,六部三寺全收到李常渊拟好的《规制问责章》草案,共十七条,核心就一个意思——“讲政虽创制度,仍属礼部管辖之下,不得独置官职、越品设使”。
这不是来讲理的,这是明着拦路的。
帝师署没急着回话,柳依依那边倒是先动了。
她让人去调“讲政主使履职记载”,调的是这半年里江州讲政主使所发布的各类政令、制度评改记录、讲人考核档案,一共三百二十六件。
然后她把这三百多件全抄成副本,连夜贴在讲政署对面的“制度外墙”上,分门别类,每一件后面还写着一句话:
“此令何错?若错,请指明。”
李常渊得了消息,气得手都抖了,拍案骂道:“她这是要让我当街评法?她当讲政是律司?我礼部是查案的?”
但底下那帮人没一个敢接话。
因为这三百多条命令,大多是讲学设坛、平民荐举、试讲备案、制度护学……说白了,全是正经事,挑不出毛病。
第二天一早,京中百姓全挤到“制度外墙”前,一个个指着看,有人还带着学生念。
“这个好,这个我知道,上回我女儿试讲就是这个办法上的榜。”
“这个是护学禁令,那个时候还真管住了夜里那帮人嚷嚷。”
“礼部要是能弄出来这样的制度,谁还要什么讲政。”
讲坛外墙,成了讲政最硬的反击。
但这还没完。
柳依依知道,李常渊不会就这么服软,她干脆再往前走一步,连发三文:
第一篇《讲政官员推荐章程》,明确讲政署各级任命标准,包括试讲评分、备案档案、讲义独立度;
第二篇《讲人职级表》同步上线,全国讲人正式分四等十二级,按年考核;
第三篇《讲政独署试行细则》,列明讲政体系为“帝师署下辖之职权系统”,不归六部调拨,不受礼部管辖。
三篇一出,礼部气炸。
李常渊连夜进宫,跪请女帝收回陈元制度设权,称“讲政已成国中之国”。
宫门未开,昭德宫传出一句:“讲政之制,帝师署立,本宫亲允。”
这句话一落,谁也不敢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