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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恩准, ‘夜泯’与沁欢颜、轩辕和风同席而坐, 呵呵,心中几分得意, 你越是高高在上, 我越是要与你平起平坐。
毕竟沙巴克城主是何许人也?哪能跟自己这种乡野村夫一起用餐。但得意归得意,并未忘形,知道自己酒量不行,待会儿喝了酒定会误事。
自己答应与他们一起吃饭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待沁欢颜喝醉以后, 就对他的卧室下手,非找出那个镜子不可。
只是想象太过丰满, 现实又过分骨感。轩辕和风一直在独自饮酒, 偶尔推搡一下‘夜泯’劝他快快饮下,却连沁欢颜的酒杯, 都没有摆放。‘夜泯’瞬间失望透了。
“和风, 你怎不劝城主饮酒啊?”悄悄密语过去,眼神溜过沁欢颜夹菜的手,他修长白皙的手擎在半空中,指节清晰分明,看上去极为柔软,并不像其他习武之人青筋爆起, 粗糙得不忍直视。
反正他的手就是那种非常好看的手, 偶尔替他研墨, 也曾沉下心来细看, 一日中最多的就是时间, 做完该做的事,其余的都可以用来观察这个人。
呃,也是因为整个玄月阁就只能看到他,还长得特别好看,就那么理所当然地看了。
“他从不饮酒。”不知是有几分醉意还是心不在焉,明明是在与‘夜泯’密语,轩辕和风却不小心当着三人的面,说了出来。
沁欢颜正在伸手夹菜,嗖地一下又收了回来,将筷子放置在碗边,饶有兴致地盯着‘夜泯’。
呃……
“哈哈哈,和风,预祝你早日学有所成,脱离苦海,喜得良缘……”不知是不是心虚,被沁欢颜这么看着,倏然举起了面前的酒杯,一干到底。
火辣辣的液体滚入喉咙,呛得差点岔了气,心中诧异,这就分明就是那日喝的同款,为何竟不是个滋味了?少了香甜,多了辛辣。好不容易才稳住自己,眼神却一点儿都不敢往沁欢颜那边挪。
轩辕和风笑着举杯道谢,见‘夜泯’饮得如此豪爽,内心是欢喜的,酒逢知己千杯少嘛,又替他满上。
‘夜泯’不想再喝了,本来这种氛围,就与当初风翊、和风、自己一起饮酒是不同,那是知己相聚,喝的是酒,叙的是情,再多他也能喝,酩酊大醉后,出出酒气,撒撒酒疯,都是自己人,愉快得很。
可今日怎能相提并论,旁边这位,说得不好听还是自己的仇人,谁要当他的面显出醉态啊?
“哎,我就说我命苦吧。身边最好的二位朋友,一个是滴酒不沾,另一个是三杯倒……呵,看来,我只能去找我师傅对饮啰。”轩辕和风一边喝,一边埋怨。
莫非这酒量也是可以学来的?鬼窑的酒量就非比寻常,一日三餐,餐餐都要饮酒,一饮即是一壶,跟喝白水一样。
估计轩辕和风打小跟着这位酒仙,耳濡目染,酒量就这么练了出来。
舔了舔唇,‘夜泯’有些不服气了,怎么自己就成了‘三杯倒’了呢?没有他说的那么不堪吧?
要不,再试试。
于是,不知道是想证明自己酒量还不错还是别的什么,总之,又接二连三喝了几杯,到底几杯,他当时没有记。但是夜泯却认真数了数,第四杯,绝对没有数错,就是第四杯一下肚,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说不上来哪不舒服,总之,哪哪都不舒服。
沁欢颜抬眼轻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耐人寻味的笑,这是在嘲笑自己酒量不好?我酒量再不好,也总比你滴酒不沾的强吧,你得意个屁。有本事你喝,你来。
前一刻还神气活现,习习晚风吹来,‘夜泯’神色微变,身体有片刻的僵滞,随后便浑浑噩噩地倒下了。这次,一点儿都没闹腾。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头疼欲裂,心里像是着了火,烧得他口干舌燥,连带着身体都微微地颤抖起来。努力睁眼,却不知自己身处何处。
青色的幔帐,宽大的床榻,周围暗影绰绰,身上暖暖的,鼻息之间全是清淡好闻的花香,仿佛置身旖旎的梦境,有些眩晕,有些无力。
随之而来的声响让‘夜泯’头皮发炸,酒都醒了三、四分。
有人推门进来,他只好闭眼,假装昏睡。努力思考自己这是怎么了,方才在饮酒,然后……自己又醉了吗?睡在何处?一个陌生的……床上。
是……沁欢颜的床上?
他为何不找人把自己弄回玄月阁偏殿的那处小房间,专门供内侍居住的,不算大,但是还算整洁的房间。自己自从被抓来玄月阁当差,就一直睡那里。
把自己弄到他床上睡着,是想杀人分尸吗?不不不,谁会那么恶心,在自己的卧床上杀人?那是自己爬上来的?虽然自己酒品可能的确不怎么好,也不大可能当着那二人的面就那么冲进了沁欢颜明令不准任何人踏入的卧房啊。
思来想去,愤怒惊惧,难抑烦乱,脑中却又无声的叫着让自己冷静,不可自乱阵脚,想出法子脱身才是正事。要不然静观其变,等他出去,或是睡下,自己找机会溜掉。
果然,自己装睡并未被发觉。里间传来沁欢颜沐浴的声音。他的习惯倒是养得独特,天天都要沐浴,还偏用冷水,才来玄月阁之时还正值冬末,别说用冷水洗澡了,就是用指尖摸一摸那水,都觉得浑身哆嗦,牙关打颤。但是他就是用那仿佛快结冰的水,沐浴。日日如此。
有时候夜泯真的很佩服他。
现在不溜更待何时?正当他睁眼欲起,忽然想到这不就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地方吗?不费吹灰之力进来了,不若,找出那飞龙镜,一并带走?
如此打算,便不再矜娇,虽然入室偷窃这种事之前没有干过,但是本性就不是什么纯良之辈,市井小名一个,还在乎这些虚名么?窃就窃了,为了风翊,他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虽是夜晚,室内不算明亮,却也能瞧个仔细。‘夜泯’的心思也算比较老道,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沁欢颜的枕下,伸手进去掏了两把,没什么发现,再捏了捏枕头,也没有异物感。
遂放弃,寻找新的目标。
然后是梳妆台,简单明了,一览无遗,又不是女儿家的梳妆台,自然没有过多的匣子、锦盒之类。简简单单一把木梳,几只发簪,束发带,别无其他。真的不用手翻,就能弄个清楚明白。
飞龙镜莫不是那面铜镜?
‘夜泯’顶着脑袋的剧烈疼痛,撑起半个身子,与那梳妆台上一面椭圆形的铜镜对视,棱角光滑,颜色淳朴,镜面光洁,映出一个酡红着脸,长相清秀,眉目传情的美人……哦,我这该死的魅力!!
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知道自己酒意未退,但趁着这几分清醒,找个东西,还是没有问题的。
蹑手蹑脚下地,走到那面铜镜旁,又情不自禁地照了照,上下看看,没有发现。伸手摁着镜沿,一遍又一遍地触摸,还是没有发现这面镜子有何不同。无非就是做工更为细致,镜面更为清晰罢了。
难不成镜子背面有玄机?
实在佩服自己的侦查能力,咬咬牙,蹲下来用力旋转着梳妆台,刚移到一半,看了个背景全貌,还没来得及细细摸索,自己的一只手就被人扼住,动弹不得。
这一吓,又逼退了三分酒意,脑袋里,越发清明了。不过,好像……败露了。
“惦记着镜子,以至于故意装醉么?”
沁欢颜清冷的话语如一盆凉水当头浇来,什么叫装醉?哼,明明就是酒量不好,真醉,谁让你把我弄进来的?明知我想要得到飞龙镜,还故意放我进来,这不是诱人犯罪是什么?
当然,只是心头想想,哪里敢说。
耷拉着脑袋,不晓得要如何应对这种抓贼拿赃的情景。心里很委屈啊,明明不是自己偷跑进来的,看一下镜子又怎么嘛。这人就是小气,嗯,非常小气。
“那好,夜泯。”他抓起‘夜泯’的另一只手,迫他与自己对视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答应我,永远不离开沙巴克,不离开海市蜃楼,不离开……呃,总之,你若答应,我就把飞龙镜的事告诉你,好不好?”
‘夜泯’抿了一下唇,为最后一句话心动了。当真,当真要到手了吗?
转念一想,他方才都说了些什么屁话?什么不离开沙巴克,不离开海市蜃楼的?那怎么可能?自己恨死了沙巴克好不好?沙狗就是沙狗,狗改不了吃屎的,难道自己也要沦为狗吗?才不要。
“不可能。”
感觉自己好有骨气,几乎要为自己喝彩了。手腕上的疼痛却让他不由地倒抽一口气。
“放手。我叫你放手。”他努力地挣脱着,这疯子不是没有喝酒吗,干嘛耍酒疯啊,自己都还没发疯呢,他起个什么劲?
沁欢颜不屑他的低吼,钳着他双手的力度分毫未减,但也不至于将他弄伤,他知道,这个人已经没有灵气护体,稍微不慎,就有可能造成不可挽回的重创。
他不愿,就罢了,这次不愿,下次再提,直到他心甘情愿留下来为止。
‘夜泯’可不想这般受制于人,沁欢颜靠太近了,刚洗完澡,只披了一件青色的衣袍,半敞半遮,结实的胸口和优美的颈线暴露无遗,他的喉结轻轻颤抖,似乎有话要说,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化成轻轻的,呜咕声。
长发湿漉漉地,极为随意地搭在后背,有几缕因为身体倾斜的原因,垂了下来,落到‘夜泯’滚烫的脸颊上。冰凉冰凉,又湿嗒嗒的,还有几分瘙痒,刺激得神经都快爆炸了。
自己抵着他,不让他缩小彼此之间仅有的距离,这气氛太过暧昧,‘夜泯’的脸现在一定像发烧了一样,红到耳根子去了。好半响都反应不过,只觉得灵魂被人抽走了。
‘夜泯’的脸上由红转白,精彩极了。不知是醉酒导致身体僵硬还是被这突然起来的遭遇泼了一盆冷水,呆如木鸡,任由被人抱起来,走向床榻。
沁欢颜将那僵硬的人儿抱在怀里,轻轻拥着,“今夜,就在这儿睡吧。”略顿,补充道:“你睡那屋太潮,对你的腿不利。”
贴着他有些冰冷的胸膛,‘夜泯’一时没有缓过神来,甚至都忘记了挣扎,他什么意思啊?我这腿疾不正是拜你所赐吗?把我关在水牢中足足吊了十日,没死已经算我夜泯命大了好不好?然后又关进小黑屋,美其名是养腿伤,还不是跟个犯人一样被禁锢着。
还有那几个月刮骨去肉、化腐生肌的过程,以及现在小腿上都密密麻麻的伤疤,真的叫人生不如死,痛不可抑。呵,现下装什么善人?虚伪透顶!!
忽然愤慨地笑了起来,笑得来肩头一抽一抽,难以自持。
“夜泯。”
听他如此叫唤自己,有些许不耐,低低地吼道:“你把坏事都做绝了,现在倒想起要当好人了么?我不配睡你的床,你也不配当好人。这就是与生俱来的命。”
吼完,不知道哪里来的气力一把推开顿时僵住的沁欢颜,翻身爬起来,逃也似的奔出了沁欢颜的寝殿,在殿外影卫的注视下,疾风一般地回到偏殿的房间。咚一声,关上了门。
听着夜黑中犹如野兽般重重喘息声,良久‘夜泯’才回神,摸了一把脸上的汗,眼底却有一道晦暗不明的阴影。好像心底的阴影一般,越扩越大,大得来,自己已经无法使它恢复清明。
这一夜的各种失态,只有他自己知道,心脏是以怎样一种急速的频率在跳着,像是要跳出嗓子一样,压也压不住。即便是回到仅自己一人的天地,也躲不开这样的折磨。
可是挨到天明,当他走到窗前,推开木窗后,一切似乎有归于平静,就跟没有发生过一般。自己,还是那个供人差遣的下人,沁欢颜,也依旧是高高在上的沙巴克城主。就连那一句“今夜,就在这儿睡吧。”都显得苍白可笑,宛如梦魇。
随后的日子,比想象中平静,那夜的事,谁也没有再提起,就像真的是一场梦,大梦初醒,各归其位。沁欢颜要忙着统帅三军开拓疆域,要忙着修炼,要忙着处理海市蜃楼的其他繁杂事务,似乎连正眼都没再瞧过‘夜泯’。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期间轩辕和风也偶尔过来,坐坐,喝喝茶,便走,但是看‘夜泯’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戏谑和耐人寻味的深意。每次‘夜泯’都会送他出玄月阁,随便问问球球的近况。
孩子一直都挺好,也自己学着在银杏村附近寻一些容易得手的小型走兽来斩杀修炼了。当初在一起时,考虑到自己和风翊去的地方龙蛇混杂,异常凶险,就压根没想过将球球带在身边,一起修炼,也就此耽误了他两三年。若是从一认识,就带着他修炼,时到今日,怕也能独立行走江湖了。
现在,最亲的人不在他身边,只能强撑着,快速成长起来。昨日密语,仿佛隐约透着前几日因修炼不慎,受了伤,小孩子也不知道轻重,只道师傅莫要担心,快些回家就行了。哎,自己不想回吗?是回不去啊。
又扎扎实实委托和风快一点替球球寻一个靠谱的师傅,轩辕和风却仍然坚持,将球球接到沙巴克才是最好的选择。
‘夜泯’也想啊,但是,自己这什么身份?打杂的劳役一名,虽然温饱尚足,却没了自由,接球球过来,困在偏殿的房间里,还不如他在银杏村自由自在,认真修炼呢。
自己现在这般模样,如何保护得了他?
还记得几日前,沁欢颜要外出修炼,似乎要去很久,吩咐自己准备了好多好多东西,各种珍稀的药水、兵甲利器。临走时终于抬眼看了‘夜泯’,不愠不火,不悲不喜地说道:“夜泯,老实呆着,你若想逃?即便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届时,你将万劫不复!”
恐吓也好,警告也罢,‘夜泯’心里没底,若真有机会可以顺当当地逃出去,自己会逃吗?逃出去以后,带着球球浪迹天涯?让他继续跟着自己担惊受怕,食不果腹?
心情郁结,连洒扫都变得懒洋洋的。沁欢颜走的当夜,自己就摸进了他的卧室,又将那面铜镜里里外外研究了个透,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然后还是不死心,将床底、衣柜、天花板、浴桶、甚至恭桶都检查了个遍,但凡肉眼能看到的地方,他都没有放过,却一无所获。失望蔓延全身,本以为有了希望,却是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风翊,你能不能再显显灵,把话说清楚点。什么飞龙镜,它到底在哪儿?
莫非,是被沁欢颜藏在身上,带走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要不然他怎么敢外出这么多天,连这卧房的门也不落锁,明明知道自己觊觎里边的东西,偏让自己留下来,朝夕相对,贼心不死,却又无功而返。这个沁欢颜,简直坏透了。
对,一定是这样,他把重要的东西随身带走了,不是放在衣服里就是放在了乾坤囊中,害得自己一番好找,啊啊啊啊,实在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