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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看出夜泯的决心, 没有再劝阻, 正准备拟心诀,却发现一道浅金色光晕像箭矢般射过来, 弑神现身拦住了夜泯。
“他们的事,由他们自行解决。下个月你就要洗灵,少动干戈, 少去惹祸上身。”
夜泯当然知道晓生的原则, 但自己现在还不是神呢, 怎么明明知晓了却装作不知道, 不闻不问呢?
“那个狄丘是个土匪, 动不动就烧村子,银杏村啊, 你忘了你自己也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了?就没有一点感情?”
“我说了, 他们的事, 不用我们插手。玛法大陆的恩怨情仇向来都是由他们自行解决,玛法神,是不能干预的。春华,你私自用法力护住房舍, 让世人都看到你的异能, 还嫌闹得不够吗?从今日起, 禁足十日,现在马上, 去规训室自罚!!”
夜泯有些恼, 护在春华面前:“晓生, 别,他还是个孩子,规训室里那些玩意儿他受不了的,好好好,我不出去了,我乖乖待着还不行吗?”先劝住晓生再做打算,春华无论如何也不能进规训室。遭受皮肉之苦不说,还得在他的神史上记下不算光彩的一笔,待他长大了,回过头看,多难受啊。
“夜泯,你作为师傅,明明知道春华最听你的,你还……希望你好自为之,不要总给他错误的示范和误解。罚,是躲不了的。只希望,罚了以后,好好反省。”晓生铁着一张脸,看样子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罚春华了。
“是,弑神。”春华一脸淡然,许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日,越过夜泯的手,朝那个屋子走去。
“诶,春华……哎我说晓生你也忒过分了点啊,他可是你亲弟弟。”
“正是如此,才该谨言慎行。这些年被你娇惯坏了,行事如此冲动,不计后果。倘若是有心之人加以利用,闹得沸沸扬扬,你告诉,该如何收场?”
夜泯不搭理他,气呼呼地往自己房间走去。这人,越来越迂腐了。不就是护住了房子吗,看见了就看见了。这玛法大陆光怪陆离的事儿多了去,谁还介意这种不痛不痒的事儿。
晓生也是跟了进来。
一人一杯茶水,已经摆在了他们习惯坐的位置上。菊花茶是夜泯的,云雾是晓生的。
“干嘛啊,我累了,要睡觉。”
“你这样,心浮气躁,洗灵多半会失败的。”
“那就不洗了。反正我管不住自己,成了神也得给你捅娄子,你那一罚,我得死在里头。还不若就这样。”那个规训室自己去瞧过,里边有一个偶人,提着戒尺走来走去,专门打犯错之神的屁股,无论你用什么法术去避开,都没有用,有如长了火眼金睛,一下下打得又大力又准确。风神留下来管教儿子的。
春华回来这么多年,还从未被罚过,分明没有干坏事,守住了无辜的老百姓,护住了房舍,怎么还成了有罪,偏要受罚才行了呢?简直莫名其妙!!
晓生冷眼一扫,道:“夜泯你敢再说胡话!!你忘了死的滋味多难受吗?你忘了被别人踩在脚下多痛苦吗?你忘了过去的日子多么不堪吗?你向往的当真就是吃饱了睡,睡醒了又吃的生活?”
夜泯见他清冷惯了,忽然冒起火来,还有些激动。扑到他身上重重给了一拳。“你小子,总算像个人了。行啦,我说气话的,洗洗洗,洗干净了当神仙嘛。”
放开他,端着茶杯坐在凳子上,重申一遍:“其实我对当不当神并无多大的执念,但是呢,洗灵成功后,我的能力强大了,自然能帮到你。只要能帮到你,我都愿意。”
“嗯。以后,少去操心沁欢颜的事,他自己留下的烂摊子,没有道理由你去帮他收拾。”
夜泯乍一听那三个字,浑身不自觉地抖了抖,哎,那个人呀,傲娇得很,才不稀罕自己帮他呢。就算帮了,也决计讨不到半分好,一个笑脸都不会给自己。
哼了一下,道:“那你少打春华两下呗,他还是个孩子,你不要对他那么严厉行不行啊?”
晓生轻叹:“不行。错了就是错了。”
“打在他身,痛在我心。”
“那你可愿替他受罚?”晓生抿了一口茶,略有所思地盯着夜泯。
“行,行,我去就我去。你可不许耍赖。”
见夜泯真的起身要去规训室,晓生噗一声笑了。“好啦,你去有什么用?规训室对凡人没有反应的,难道真要我关你十日?你不疯才怪。”收好笑容,又沉声道:“他也该成长起来了,总是在你我的庇护下,成不了大器。”
“哎,都是神了还需要什么大器啊,你就是盯他太紧,太严苛了,看吧,都与你不亲。”
“不亲也无妨,他始终是我弟弟,总比看他误入歧途的好吧。神训不可违,我已是……罚得轻了。”
夜泯轻轻叹息,送走了晓生,屋子一下子就冷清了,白日里那些所见所闻又一股脑儿涌上心头,不是个滋味。
“哎,乱糟糟的,好烦啦……”夜泯走到自己床上,咚一下栽下去,感觉只要自己一踏出梦之森,就会有各种各样的奇葩事情被自己遇到。
还有完没完了?
思来想去还是放心不下,得去看看春华,那孩子,长这么大还未被罚过呢,一罚就是十日,这晓生也忒恨了吧。孩子是要成长,但也需要过程啊,哪能一丁点都不犯错的。
琢磨着晓生也走远了,就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朝山脚的那个小木屋走去。大半夜的,把一小孩子留在一个有乱棒子的黑屋子里,真的好吗?晓生不是亲哥哥吧?
哎,但师傅绝对是亲师傅。再怎么着也要去瞧瞧,可不能把春华给打坏了。
隔老远便听见棍棒声,心疼极了,脚下生风。还未近身,便听见春华沉闷的声音:“师傅,我没事。你且回去歇着吧。”
“嗯?怎能没事呢?哎,我说,让师傅陪着你吧。”
“不必,师傅,这是我该受的,你别管我了,真没事。”
“那让师傅看你一眼,也好放心啊。”
“我……没事。师傅回去吧。”
没想到这孩子如此倔强,不过转念一想,他经历了这些,定会成熟许多。他父亲留下的规训室自当不会要了他的命,只是作为犯错的一个惩戒手段,代替风神教育儿子而已。
也罢,自己留在这里,进又进不去,看了也帮不上忙,也不能替他挨几下,还是莫让他再担心自己了。于是对着那道门轻声说着:“那你乖乖的,当心些,实在坚持不住了一定记得叫我啊,或者叫晓生也好,不能硬抗就服个软,啊?”
“好,师傅,回去歇着吧,这几日徒儿不在身边伺候,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按时吃饭,睡觉……”
“哎哎哎,行了行了,天呐,这是碎碎念啊,我走了,我走了,我会管好我自己的。”
徒弟没见着,反而还引起了内心的恐慌。自己在别人眼里就是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吗?
沁欢颜,你这个坏蛋,当初你若不丢下沙巴克,不去那什么地宫该多好啊,你当你风光无限的沙巴克城主,我安安心心当我的半仙,井水不犯河水,大家都在各自的轨道上完成自己的使命。你这一掉链子,感觉整个玛法都乱了章法。
春华被罚禁闭,阡陌也不知道如何了,梦之森有结界,自己不能密语外界的人的。只能等春华出来,再去见阡陌……和沁欢颜了。
对了,为何那日自己密语沁欢颜,竟没有受到梦之森结界的影响呢?难道晓生已经取消了禁制?
哎,就算没有禁制,自己也不想和他说话。不想。
想到那个人,夜泯就莫名其妙的感觉脸皮子有点发烫,不知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赶紧用力搓了两把脸,安慰道:“我不是去见他,就是,就是不放心海市蜃楼的那些无辜的成员,帮他们安置好,我就走,绝对不是为了去看沁欢颜才出梦之森的,而且自己见到他,也不跟他说话,反正没什么可说的了,该说的,该问的,不都很清楚了吗?”
回到自己的房间,倒头便睡,却在眼睛合上之前,倏地睁大眼,依然雷打不动地朝着空气轻轻说了句晚安。
等不及春华出来,次日一早夜泯已经偷偷用随机传送石飞出了梦之森,至于梦之森的禁制嘛,自己想破还怕破不了吗?晓生对自己没有秘密,很多东西,一猜就有了。
这次偷偷出来,不光带了随机传送石,还在乾坤囊里藏了很多防身的小法器,自己的灵气丢了一半,若不准备后路,怕是又要像上次那般任人拿捏,陷入险境了。
“阡陌。”
“阡陌。”
“怎么又不理人了?喂,你在哪里呀,我有大事找你,阡陌……陌陌……小阡……”
这小子,当真冷酷无情,自己是惹了他吗?幻境地宫一别后,再没见过,何处又惹了他?
“好吧好吧,你不说话不理我也行,我告诉你,我现在要去幻境地宫截住轻衣一行人,她将整个银杏村的老老少少都带到了隐云山,正要去找你家城主呢。你来是不来?”
没理由他还是不说话啊,照理说一般三句之后他准会理自己的,特别是提到了沁欢颜。他竟还如此沉得住气,是睡着了吗?
“阡陌?你在哪呢?为何不说话?”
“阡陌?”
那小子从不贪睡,没理由都日上三竿了还在赖床,春华说他无事了,是骗自己的?
“阡陌,你没事儿吧?你是不愿理我还是有伤在身不能开口?”
可无论夜泯怎么询问,都没有任何的答复。阡陌仿佛人间蒸发了。夜泯发觉事态严重,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逼问春华,他一定隐瞒了什么重要的环节。
“春华。”
“师傅,怎么了?”
“我出来了,阡陌在哪里?他到底怎么了?”
“师傅……你怎可一个人离开梦之森,万一……”
“没什么万一,快说,刻不容缓,我必须在轻衣带大家找到沁欢颜之前截住她,现在只能求助阡陌了。他的话,那些人会听的。”
春华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经不住夜泯的软磨硬泡,道出了阡陌的养伤之所。竟是自己曾去过的毒蛇山谷上的一个山洞里。
夜泯为了尽快见到阡陌,已经抛开了随机传送石这种低阶的神器。在乾坤囊里翻翻找找,摸出了隐身戒指和传送戒指。一手戴一个,瞬间就有了暴发户的即视感。
没有神力的时候,利用这些小法器也是不错的选择,唯一的缺陷:石头类的有使用次数限制,首饰类的有持久力限制,用多了,都会用光,然后失效。与自身的法力比,的确逊色一些。
昨夜睡到半夜忽然醒了,然后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平复。自己是放不下沁欢颜和银杏村的,所以,一定要来善后,帮大家度过危机,还有就是,处理掉那个叫狄丘的人。他想掀起腥风血雨,好啊,反正自己闲的发慌,正愁找不着乐子。就陪他玩玩。
自己灵气有限,不得不偷偷使用这些小法器,违背晓生的神训,肯定会遭受惩罚,但救人要紧,待平定了一切之后再像弑神请罪吧。
嗖—下就到了山洞门口,望着一如既往阴森神秘的洞口,夜泯打了个寒颤。那个把自己戳了一个窟窿的黑怪物,不就在此地常住吗,阡陌竟跟他有关联?
“阡陌,你在里边吗?大师,在吗?喂,有人吗?”
没人回答,那个神秘的黑怪物也不在吗?可春华说阡陌在此地养伤的,一定没错。放下心中曾被一掌刺穿的恐惧,驱步前行,刚踏到洞口边缘便有密密匝匝的蝙蝠倾巢而出,像一道密不透风的黑布,在夜泯头顶盘旋过后,冲向不远处的树林。
“进来吧。”
“呃,哦……”夜泯听见了黑怪物的嘶哑之声,想必这种高人早料到来者何人。方才那些血蝙蝠,估计就是他养的,用来制衡来者不善的人,那种小东西,以鲜血为食,人类、牲畜、怪物皆可。有灵性,最爱栖息在这种阴森的洞中,一般不会由人喂养,但是一旦认主,便会对养他的主人很是依从,算是一种非常偏门的傍身暗器。
黑怪物当真有些本事。
上一次来怎么就没有在洞中发现它们的踪迹?这么大一群,想逃过夜泯敏锐的感官,那是不太可能的,估计也是如方才那般,放出去觅食了。隔段时间,它们自己会回到巢穴中。
他是阡陌的朋友吗?为何阡陌会来此处养伤?
“大师,我是来找阡陌的,他可在……啊,阡陌,你真在此地啊?”洞府宽阔,却不深邃,夜泯已经发现躺在石床上的阡陌。内心欢喜,直直地奔了过去。
离他几步时,却被黑怪物伸出的一只裹着黑色布条的手挡了下来。那一只手,真的令夜泯心生惧意。
“大师,我是他的朋友,我来看他的,没有恶意。”
黑怪物瞥了一眼夜泯,依旧没有让开的意思。半响,张嘴道:“你有何事?说吧,我是他师傅,我也听得。”
咦,夜泯倒是惊讶了,与阡陌相处数月,从没听他提过此事,这个怪人竟是他的师傅,可当初他干嘛要袭击自己?他应当就是鎏金瓶的主人,是沁欢颜的熟人,是对自己有什么私怨?他是海市蜃楼的人?
想了想,还是客气地寒暄着:“哦,你好。我是夜泯,呵呵,想必你也认识。不知阡陌伤势如何了,我带了上等的药材,喂给他吃吧。”夜泯欲上前,洞中昏暗,看不清阡陌的表情,他只是,躺在那里,很平静的样子。
“不必了,他用不到这些。他只是……说不了话而已。”
夜泯从乾坤囊里抓了一大把瓶瓶罐罐,正准备走近一些给阡陌服下,却一下子愣住了,手里的东西也掉落了几个,落到地面,磕破了。
“说不了话……是……什么意思?”
那黑怪物语气极不耐烦:“还能怎么,哑巴,懂?”
夜泯已是掀开那支挡道的手臂,扑到阡陌跟前:“怎么回事啊?为何会这样?”
阡陌眨了眨眼,别开脸,似乎无法回答也不愿回答。
“大师,可否告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呀?你是他朋友?那他被人追杀的时候你在哪里?他被人下毒的时候你又在哪里?你捅了篓子就让他替你善后,算哪门子朋友?”
黑怪物一直坐在阡陌身边,这时阡陌扯了扯他的手臂,好像在说,不要提了。
“我……”百口莫辩,自己当真就是那样一个处处给人添乱,把别人推到刀口剑锋,然后就躲起来,对为自己付出的人不闻不问……
“对不起,阡陌,我最近过得也不好,我……真的不知道你遭遇了此事。抱歉,真的很抱歉。”望向黑怪物,忧心地问:“他到底中的什么毒,我这就去寻解药来。”
黑怪物冷哼道:“‘莫言’。想必你也知道,它是玛法大陆唯一一种施毒者死亡都不能自解的奇毒。”
夜泯一听就觉得糟了,这可怎么办?阡陌年纪轻轻,前途无量,难道就要一辈子当哑巴吗?
“一定有法子救你的,别这样啊,来,让我瞧瞧,还有别的地方有伤患没有。”夜泯一方面是内疚,阡陌定是为了救自己才又折回幻境地宫,却被落霜的手下埋伏了。另一方面,心底深处莫名心疼,自己病中,阡陌衣不解带悉心照料,虽然他总是怼自己,装得凶凶的,夜泯怎会不知道他内心对自己的看重和在意呢。
自己也同样,在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