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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钩当空,不用任何烛火也能将她眼前的景象照得一片明亮。
青灰色的月光将刘耿的小院镀上了一层柔和的白光,年轻貌美的女子伏跪在刘耿身前,她的头埋在刘耿的腰迹,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刘耿,肩头正在微微发颤。
刘耿带着一脸的心疼和惋惜之色,眼神一直落在樊霄昙的头顶上,他犹豫了一下,轻抚着樊霄昙的肩头,似在专心致志的宽慰一个正在撒娇哭闹的孩子。
那双比月光更明净的眼里再也容不下别人。
他们原本就是如此相配的一对。
她是不是应该感谢造化弄人,才能让自己有机会站在刘耿身边?
第二愔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她的心情,根本不配表现在刘耿眼前。
她轻轻地呼吸了一下,像是一直紧攥着自己心脏的手终于松开了,因为她的心脏已经不在她这里了。
就这样让它走吧。
第二愔异常平静地离开了这里,速度很快,可是脚步轻得像燕翅滑过水面,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夜风呜咽而过,刘耿院中的树木发出阵阵轻响,刘耿每夜都能听到这种声音,可现在他只觉得这声音多么像眼泪落地的声音,听得他心烦意乱。
“别演了,人已经走了。”他的声音和往常一样平静,却带着冰一般只让人觉得发冷的寒意。
樊霄昙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震了一下,然后她慢慢抬起脸来,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泪痕。
她看着刘耿那平静无波的眸子,眼神从疑惑渐渐变得玩味起来。
“原来你也在演戏。”樊霄昙没有站起来,还是跪坐在刘耿身前,她仰视着端坐着的刘耿,好像是俯首于神祗座下等待被拯救的信徒。
可她面对刘耿的表情却是无比嘲讽的。
“原本我还自作聪明的以为是利用你演了一出好戏,结果反而是被你利用了。”
“不过我一点也不生气,”樊霄昙笑了起来,那临水之花一般的容颜在月色下悄然绽放,像极了凌霄之上的一朵昙花:“因为你完蛋了,刘耿。”
樊霄昙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一点也不见狼狈之色,她脸上的笑意带着嘲讽和决绝,可那锋芒之下似乎又掩藏了什么东西,被她深深地嵌在了眼底。
她再也不想刘耿面前流露出半点脆弱不舍的神情了。
“你故意利用我来让第二愔死心,还那般做作的和我演了一出深情告别。”樊霄昙的语调里都带着笑音:“因为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一副毒药吧,沾者必死。”
“眼里心里谁都容不下的恭王,不可一世的刘耿,伤痛残废也没有打垮你那冰一样的冷硬的心,现在却为了一个女子演起了虚伪的戏码。”
“我承认我是输了,我原本以为是我不够绝情,现在我才明白,我输是因为你已经输了啊,你输给了第二愔,你输给了自己的心。”
樊霄昙大笑起来,她看着一言不发的刘耿,像看着天底下最好笑的东西:“你再也不会自由了,你只会一步步走入自己给自己设下的困局,想到你以后悲惨的样子,我突然觉得自己幸运多了。”
“我没有那么爱你呢,所以我现在才能站在你面前维持我这点可笑的自尊,可你很爱她呢刘耿。”
“你的心将会一点点不由自主地破碎,缓慢却深刻,再也不由你掌控了。”樊霄昙平静了下来,像在描绘着自己的心境一般。
她的眼眸里融了月色,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的真实情绪:“你太可笑了刘耿,到头来你也不过是个懦夫。”
“你心甘情愿中这情爱之毒,却放弃了唯一的解药。”樊霄昙回过头来,认真地看着刘耿在月光下惨白的脸色,心中百味杂陈:“这是你自己给自己种下的诅咒。”乾坤听书网 .
她嘴上带着笑,眼中却坠下一颗泪珠:“早晚有一天,你会比我更心碎绝望。”
“我真想看看那样狼狈的你。”樊霄昙抬手抹了一下脸,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垂花门:“不过有生之年应该是看不到了,我只能在心底里可怜你了,我的大王。”
小院里很快就没了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刘耿甚至连风声都听不见。
他只觉得樊霄昙那带着刺耳笑意的声音时不时现在自己周围,它们像一片片破碎的冰刃绕着自己旋转,他只要稍微动一动,就能被划得支离破碎。
第二愔应该会就此慢慢的对他死心了吧。
这是好事不是吗?这才是自己的目的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北境的雪山之上那般寒冷,那寒冷能划破自己的肌肤,侵蚀他的血肉,直到把自己的骨头都冻成像石头一样冷硬的冰。
刘耿恍惚间想到了刘隆,具体地说是想到了刘隆所为之遗憾的那副未完成的八寒地狱图。
他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从自己身体里剥离,飞到了那幅没有画完的画壁上去了。
地狱也是由人心创造的吗?
人间即地狱。
他抬头看了看秋天的夜色,恍惚间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独自坐了许久,天边有一道橙红色的光正在割开天与地之间的缝隙。
可月亮还未完全隐去,太阳就要出来了吗?
原来他们也有着想要相见的心愿啊。
日日夜夜不得见,生生世世不轮回。
樊霄昙说得对,他完蛋了。
天色将明。
第二愔起了个大早,或者说她一夜都未睡着。
樊霄昙和刘耿相拥在一起的画面总是浮现在自己眼前,无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她都能回想起刘耿的眼神。
那样伤心又无奈的眼神。
她想为他做些什么,可她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她觉得她失去了一些自己其实从未拥有过的东西。
第二愔看了一眼放在榻边的碎星剑,这把剑被刘耿完好无损的带回来了。
她就应该只做一把剑而已,属于刘耿的剑。
护卫他的安全才是她的首要职责,其他的……第二愔不由自主地想起刘耿为她绾发时的情景,还有他喂自己喝药时的小心翼翼,他看自己的伤势时不由自主的温柔……
只因为自己是他的属下而已。
她使劲地甩了甩脑袋,似乎这样做那些画面就会被她甩出脑海似的。
她有自己的职责,也有自己的心愿……其他的,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