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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香莲一家人都没想到, 秦时月结了婚竟变得这么不好惹。
她那个女婿, 虽然为人有礼端正, 但既清高又不合群,一看就跟当初在电视节目上一样说话冷血,没人情味。
而且郭香莲知道这人没有表面上这么规矩。当初秦时月跟他谈恋爱时就住到了他家里, 敢夜不归宿。婚前就跟女孩子在一起睡觉的, 没一个好东西。
现在这丫头说话也流氓了起来,说不定就是他带坏的。
当初郭香莲死活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一个割腕逼得他俩分了手,秦时月尚且不敢和母亲抗衡。如今她却像长了刺似的护着她那小狐狸精,谁敢说一句不好,她能让谁不好一整天,看来别说割腕,现在木已成舟,就是抹脖子也不好使了。
这秦汉民有了李阿姨也硬气了, 用郭香莲的话来说,老山鸡开了屏, 红眼变成斗鸡护起窝来,又狠又辣。
郭香莲哪里受过这种气,感觉在这父女俩面前气焰完全没了。
“您要多少养老钱?您开口吧, 不算看病住院, 别打我爸爸房子的主意。”在两家的饭桌上, 秦时月语出惊人。
她这一招先发制人很是聪明。郭香莲既不想显得太贪, 又不想便宜了老秦, 就得在数字上头斟酌。
郭香莲这样深居简出的人一个月也花不了两千,她自己的退休金就够用了。现在她住在妹妹家给妹妹带孩子,吃住都免费,看病女儿管,要再多钱还不都给妹妹的孩子花了?但又不想便宜了老秦。
“一年十万块。”秦汉民侧目相看,难得郭香莲这么贪的人能说出这么清新脱俗的数字来。女儿是女高管,十万不算多。
“你挣那么多钱,一年应该给你妈妈二十万。”郭家小妹一边吃鱼一边敲打道,“再给你妈妈买套养老房,在我们郊区那才要多少钱啊?”
李阿姨白了这郭家小妹一眼:哪有那么多应该?还不是想落姐姐家点实惠。在座的哪家的子女不是要父母帮衬过日子,哪家的父母五十几岁不是正当年,自力更生?秦时月年纪轻轻就开始养父母了,他们家也不害臊。
“十万,行。”秦时月对于小姨的话就当没听见。
“小月,你们家任瑛挣多少钱啊,有你多吗?”郭家小妹还是关心人家的钱,“你们家谁管钱啊?”
秦时月敷衍笑笑:“他挣的比我多,我们各管各的钱。”
“你们家不是你管钱啊?”郭家小妹意味深长,“我们家都是我管钱。以后笑笑结了婚,找个不给她管账的老公我可不同意。”
“管钱有什么意思,管钱还得花心思。我们家挣钱的时候他的是他的,我的是我的。花钱的时候我的是我的,他的也是我的。”秦时月十指灵巧剥了一只小龙虾,递到任瑛嘴边要他吃。
“放碗里吧。”任瑛担心海鲜的汁水溅到她的裙子上,正一心一意帮她撬贝类的壳,撬完的壳在他面前堆得老高,他的碗还是干净的。
秦时月美滋滋吃完扇贝,把虾壳也扔到他盘子里。
挣这么多钱的人,西装革履端坐在此,一口饭也没吃,就自降身价,给她外甥女专心致志剥扇贝肉。
郭家小妹脸都绿了。她家笑笑倒是很羡慕:“姐你说得对,我也不想管钱,就想花钱。”
“吃你的饭。”她妈妈狠狠白了她一眼。郭家大哥跟秦时月那表哥眼睁睁看着任瑛端坐在那都没吃几口饭,光顾着表演撬扇贝艺术,引得整个桌子上的女眷都频频往他的盘子里看,好像那一堆贝壳多下饭似的。
他那双白皙修长的手一看就是写字的,说不定还会弹琴。据说这双手还会挣钱,结果整顿饭都在给妻子挖海螺、剥螃蟹、撬贝壳。
尽管桌上的女眷对他这个人褒贬不一,但显然对这双勤劳的男人的手都很待见,说不定可以边吃边想象一下碗里的饭就是他剥的,神清气爽。
这人是讨厌。饭都不吃供着女人,奴性难改。得亏这顿饭妻子都不在,不然回家还不得吵翻天?
“小月,你家谁做家务啊?”郭家大哥笑眯眯道,“我看任瑛这双手白白净净不像做家务的,你是不是伺候老公一把好手啊。”
郭香莲可知道内情,笑得前仰后合。现在她不觉得这女婿不好了,反而觉得有点好,挣这么多钱伺候她女儿,给她长脸了:“小月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会做家务,连个衣服都不会洗!人家有钱,家里都请家政吧?”
面对舅舅的提问,秦时月又是敷衍一笑:“让您失望了舅舅,家务刚学的,以前都是他做。”
她舅舅大笑,转而问任瑛:“小月一个女孩子从小到大不会做家务,让老公做,男人要在外面挣钱呢,你这家务就做不烦啊?”
“不烦。”任瑛继续撬扇贝,轻飘飘笑了笑,说了另一个频道的礼貌话,“她是仙女,下凡已经很辛苦了。”
秦时月的舅舅、表哥以及郭香莲又只剩下吃饭的声音了。
这对新婚夫妇,真是家庭话题终结杀手。
秦时月偷偷看了一眼任瑛:“不爱吃吧?回家我给你做你爱吃的。”
郭香莲一听,气得脸绿。以前她跟自己这闺女说什么来?婚姻就像拉锯,不要随便伺候男人,不然一辈子就是没完没了的家务活,现在她全忘在脑后,不就因为找了个狐狸精么。
又看那个老秦,看他女婿有样学样,就模仿上了。
从前做什么都慢悠悠的一个人,现在不顾手忙脚乱,给他那新欢一会儿添菜,一会盛汤。那老狐狸精喝一口,他脸上的表情都跟谢主隆恩似的。
那老东西找这么一个女婿,难怪他一直欣赏,非要把女儿明里暗里塞给他结婚。
这父女俩也是一个德行,都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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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经暗下来了,亲戚们酒足饭饱也就逐渐散去。各家还有各家的事,有的家里孩子要辅导作业,还有的要倒班,看完一场别人家的大戏,又各自忙碌。
秦时月倒没着急回家,一天劳累下来好不容易有了放松时刻,她想和任瑛一起散步回停车场。
虽然今天发生了场意外,但秦时月的心情却没被破坏。她现在虽然也懒得走亲串友,不喜欢这些世俗规矩,但她的家族还都是世俗家庭。既然结了婚,家里迟早要见面的。
不过看得出来,任瑛这顿饭吃得很无趣,他不喜欢这个场合。
也许是出于家教的原因,不喜欢却极尽礼貌,能从一举一动之中看得出他对察言观色的用心。
“我家亲戚没规没矩,是不是让你开眼了?”秦时月捏了捏他的手,“他们哪句话冒犯了你你就直说,我替你骂回去。”
“没有,”不论遇到什么事,他似乎都能淡然处之,“反而是我,跟你的家人说话也说不到一起去,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太懂,吃饭的口味也不一样,你会不会觉得……”
她在饭桌上兵来将挡,而任瑛全程几乎都是沉默的。好在全部的问题都由秦时月给他接下了,倒也不尴尬。
他本想问:“你会不会觉得很没面子。”
没想到秦时月嘻嘻一笑:“蠢东西,别想这么多。你这么好,坐在那就给我赚足了面子。你就是你,独一无二,做自己就好,不需要合群,也不需要跟他们一样。”
“是吗?”他笑了笑,“我其实有点羡慕你。”
回想起自己原来的那个家,也是以“合群”为基本要求的。
要和亲戚朋友们无话不谈、要待人接物游刃有余;要有眼色,还要善言辞。不能挑食,不能任性,口味还要和大家保持一致,吃东西更不能因为自己爱吃就多吃,越是爱吃的东西,越要分享给别人,这样才能显得大方……
“这有什么好羡慕的?这是天生的,每个人生来就不一样。”
其实他羡慕的并不是她与人相处的热情,而是她的家人居然能忽视她的任性,不加指责。
他从小就必须做到独立且坚强,无论是学习还是生活,他都必须一丝不苟。工作上也一样,相比同门和同事,他似乎没有任性的理由。
可是被她完全包容的感觉虽然还不习惯,但是真好。
“听你师父说,你明天加班?”
“嗯。”张金钻突然接到了个大案,人手少、时间紧,不光要加班,她还要组织自己的团队通个宵。
秦时月邪魅一笑:“那我做点好吃的给你,你明早带去。”
**********
次日是加班日,秦时月一大早硬是把一个花里胡哨的铁罐塞到了任瑛手里。
“这个放家里就行了!”拿着这么个东西上班,怪难为情的。
“放家里有什么意义啊?这不就是给你吃的吗?你们动不动加通宵,不吃点能精神吗?”她硬塞。没办法,他只好抱着个铁罐去金钻所报到。
到了28层,第一件事就是趁周围无人把它放进茶水间的冰箱里。
“哟,师弟啊,今晚加通宵,备粮呢?”
陈铎抱着几瓶罐装甜饮料和蛋糕盒子,看任瑛正在关冰箱门,嘴上调笑,脸上却一片无精打采。
他怎么了?分明一个挺阳光的人,早上上班跟刚加了通宵一样没精神,完全不似平常那么活分。任瑛低头看了看他怀里的蛋糕,巧克力的,焦糖的……都是齁甜的。
陈铎脸色一红:“那什么,别误会!这是给师妹买的,我只是帮她放一放……”
任瑛留下个意味深长的笑赶紧遁了。毕竟他还怕被发现那个五彩的零食罐呢。
陈铎也不再解释,一脸失望加沮丧,拉开冰箱门,把蛋糕和饮料一个个放进去,嘴里还嘟囔:“这谁的零食盒子,花里胡哨的……”
今天的金钻团队难得凑得齐人,为了方便随时讨论,找了间会议室集体做案子。而张金钻坐镇29楼,时不时下楼来看看。
“吃了没啊?好不好吃?”任瑛正办公,手机就收到秦时月发来的信息。这人目的很明显:等夸呢。
“还没呢……正忙呢。”他扫了一眼周围,全是同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吃零食?好像有点张不开嘴啊。“……而且这有好多人,不方便。”
“你给同事都分着尝尝嘛。”
“不要!”
他护食?平时他也不馋啊,从没见他吃过零食。
秦时月只想快点展示劳动成果,向全世界炫耀她多么贤惠,谁知道竟然被他果断拒绝。
他果断拒绝的事情可不太多,没想到在这件事上会这么抠,一点也不想分享给人。
“好嘛好嘛,都是你的。幼稚不幼稚?瞧你小气的。”
她说自己幼稚?任瑛脸色气得难看却懒得解释,索性把手机丢到了一边,专心工作。
说好的加通宵,结果这天天刚一黑,陈铎就不见了。
“陈四狗真是的,叫我们通宵,他一个人躲在那里吃蛋糕。蛋糕吃完了,人也不见了,过分!”林蔚风偷瞄着陈铎空荡荡的座位,一个劲抱怨。
“他怎么了?”任瑛一大早就注意到陈铎情绪不对,却没敢直接问。
本想开口关心关心,毕竟是同门加同事。但也不知道问了他愿不愿意说。若是不愿说又被人看出了心事,岂不是很尴尬?
记得上学的时候上体育课,一个同学面色苍白摔倒在地,自己把他扶起来,顺口问了句:怎么了?
那同学却说:“我没事。”拍拍身上的灰走了。
等跑了一圈再回到操场边上的时候,只见他正趴在另一个同学肩膀上哭,而他们的好朋友从小卖部买来面包和奶茶,叫没吃早饭的伙伴快点吃下。小说娃 .xiaoshuowa.
这年头,各人都有各人心里的苦,谁也不愿轻易说与人。就连接受善意,也更愿意选择信任的人,无端的关心很可能还会伤害别人的自尊,所以还是不问为好。
“嗨,他案子办砸了,官司输了。一个马虎漏了重要证据,被对方抓了小把柄。”
这种不该输的官司输了,张金钻听了肯定心塞。
“官司输了师父没罚他?”任瑛以为他没跟师父请罪认罚,白天紧张不安,肯定是受不了心理压力。
但林蔚风说起输官司轻描淡写:“罚就罚呗。师父说过,输赢是常有的事,我觉得也正常。一个人经历不了失败,输不起也同样赢不起。师兄你说呢,你要是官司输了怎么办?”
任瑛手里正拿着马克笔划材料,头也没抬笑了笑:“输就输了呗。”
以前跟着王恒一起打官司,王恒那厮开船不稳,浪里翻船是常有的事,没浪,他也能翻船。翻了船就借酒消愁,玩消失,把烂摊子摆在那里公开展览。
为此张金钻经常教训王恒:没用的东西,不会做表率,不会带团队,老板是这么当的么?他依然我行我素。
后来又进了黎易飞团队,活干好了老板的态度模棱两可、没有奖励,跟输了也差不多;活干得不好就罚,他早就习惯了。
林蔚风抬头看了他一眼,笑道:“一看就是输疲了的,挫折商都高。不过我告诉你啊师兄,颜值即正义,输也没关系。时间越长我越发现,你脸耐看。”
陈铎团队那三个小孩都偷偷抬起眼皮看着任瑛,任瑛假装一本正经没听见,耳尖却红了,难以掩饰内心被注视的局促。
“不知道是不是爱情的滋养呢?”林蔚风哼着小曲起身,“我去打杯咖啡,麻烦师兄去把陈四狗叫回来,叫他别再偷懒。不然这班天亮也加不完了。”
任瑛抬起头:“为什么要我去?”
林蔚风道:“你平时山高皇帝远,他报复不着你。再说了,师父宠你,这事大家都知道。”
任瑛立即起身往陈铎的办公室去了。表面是架不住林蔚风的催促,实际上是被连续调侃太难为情,先避一避。
陈铎的私人房间黑着灯还锁着门,很明显他不在。整层楼都已经下了班,只有那一间加班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任瑛正准备上29楼,却见离办公区入口不远处的一间小会议室虚掩着门,可以隐隐约约看见里面的灯是亮着的。
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隐忍哽咽的哭声。
陈铎的背影从半掩的门缝里正好投射出来,他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正趴在另一个人的胳膊上抽抽噎噎地哭。坐在沙发上的人一手搂着他,一手拍着他的后背,正在安慰:“输了也没关系,谁没输过?师父全给你兜着呢。你要是战无不胜,还要师父干嘛用啊?不显得师父没用了么?”
虽然看不清人,但听说话的声音正是张金钻。
陈铎平时是个挺骄傲的人,确实是以打赢官司为体面的存在。输了情绪低落可以理解,但他居然趴在师父胳膊上哭?真是见所未见。
陈铎一把鼻涕一把泪:“一定是因为检察官嫌我没有一套好衣服丢面子了,看不起我了!他羞辱我,说我这套西装是菜汤拌饭,看着就难受……”
张金钻明知陈铎是在无理取闹,输了官司玻璃心哭了还问她要东要西,也不恼:“那是他没眼光。师父给你做套高定,让你走到哪都帅帅的,走到哪里都有面子。”
“可是官司输了,我面子已经没了!”这陈铎真是得寸进尺,不光撒娇,他还撒赖……
张金钻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人非圣贤,出错是每个人难以避免的问题,别对自己要求太高。你别看你表面嘻嘻哈哈,内心就是又敏感又要强。师父早就说过,你们这些做徒弟的背后有师父,只需要大胆飞,有师父给你们在下面兜着,出了问题师父给你擦屁股。”
陈铎哭得更伤心:“师父,我是不是能力不行……什么事都办不好啊!”
“说什么呢?你能力强着呢,你得学会失败。再强的人也会失败,也不会永远都成功。要是因为这一次失败以后就什么都不敢做了才是懦夫,别人输了就一败涂地了,你不一样,你有师父,你输得起。”张金钻把他扶起来,拽了张纸巾给他擦鼻涕眼泪,“快别哭了,好好总结失败教训,下次把面子给师父挣回来。”
陈铎坐在那一边擦脸,一边哼哼唧唧。但从背影看,他的确是慢慢停了哭。
“师父,我团队人不够用……师父,我饿了,我要吃烤羊腿。”
张金钻面对陈铎一个个无理要求,一条一条地哄:“你们有什么困难别憋在心里,都一定要对师父说,师父来给你们解决。记住了,在徒弟面前,你师父我无所不能。”
林蔚风从茶水间打了咖啡出来,远远看见任瑛站在小会议室门口阴暗的走廊里,神情呆呆的。
穿过门缝打在他脸上的那一道灯光洁白刺眼令他微微蹙眉,他的脸色却有些发红。眼睛里分明有难以言说的故事,眼神却停滞在了某一处的空气中,就像飞不过一道旋风的蝴蝶,透着一股与世隔绝般的落寞。
她本想打个招呼,问他为什么愣在这里。但走到小会议室门口看见里面一幕时,神色却突然温柔下来。
“陈师兄从小就是个很优秀的人。”离开小会议室回到工作区,林蔚风小声道,“你别看他整天嬉皮笑脸,他心里边压力可大了。就因为从小优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爸妈对他寄予的期望特高,跟家里,他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林蔚风是张金钻刚开金钻所时收的徒弟。据说她家里穷,父母刁钻,专宠弟弟,从小一个人负担一家人的生计,很不容易。自从跟了张金钻,就把师父当爸爸一样,什么都跟师父分享,因此别人的事她也什么都知道。
“二师兄,陈师兄这样挺正常的。告诉你个小秘密:他的爸妈其实经常来看他。他们家看上去都蛮慈爱,满嘴夸他、以他为骄傲,但我觉得那些不是真正的赞美,都是小鞭子。”林蔚风撇了撇嘴,做了个抽打的动作,“暗示他要是不优秀就对不起他们。你说累不累?”
她可够八卦的。不过光听她的描述,任瑛就可以想象陈铎小时候家庭的氛围……
“陈铎,妈妈知道你跟别的孩子不一样,绝对不会在学校谈恋爱、看课外书。这次期中考妈妈都跟同事夸下海口了,你肯定是年级前十,我儿子最棒了……”
这让他想起了哥哥任瑄。往往听到这些话的时候,他会吃不下饭。
虽然父母对哥哥的管束更加宽松,但期望所带来的压力确比管束更令他畏惧。
他是一个从小就要赢,必须赢的人。而师父却告诉他:“你可以不用赢。”
谈不上羡慕,但确实令人有些难以释怀。
房间里逐渐安静下来,工作还在继续。张金钻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响彻走廊,她到会议室敲了敲门:“今天陈铎有事,我让他提前回家了。剩下的活我跟你们几个一起干完,我在楼上办公,有事找我。”
林蔚风看了任瑛一眼,吐了吐舌头:“长夜漫漫,需要加餐,我饿了,我去叫个外卖。你也吃点东西,后面时间还长着呢。”
任瑛打了杯水,走到28层冰箱门口,打开冰箱门,拿起了那个铁罐——罐子空了。
打开一看,里面像被舔过一样,竟然光明如镜……
这谁啊?!
恰巧张金钻从旁边茶水间出来,手里握着块纸巾,正在擦嘴。
“……这你的啊?”
她刚才哄完陈四狗,又给他订了一桌烤羊腿,自己也饿了。顺势就打开了徒弟们的冰箱,想来一个大扫荡,把他们的命根子都掏出来吃一吃。
“对啊,您吃饱啦?”看着张金钻一脸诧异又笑眯眯的表情,任瑛的脸色明显来了个晴转阴。
“嗨呀,不就是两块黄油饼干吗?回头我再给你买不就完了,你吃点别的。”
张金钻见他不高兴也心虚。毕竟打开人家的饼干盒子尝了尝,觉得好吃就没管住嘴,就着巧克力甜水都吃完了。吃干抹净后,还把饼干盒子放回了冰箱欲盖弥彰。
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反正不管是陈四狗的还是林蔚风的,他们的零食都多,吃完饼干还有别的。再说这层楼都馋,也不一定能发现是师父吃的。
没想到竟是他的,他很少在冰箱里存零食,更何况平时还在国外。
“我下班了。”任瑛把冰箱门一关,整了整西装外套转身便走,准备回去收拾东西。
“哎哎,小祖宗!”张金钻慌了,这是说错那句话,用错哪个词儿了?刚还好好的,转脸就变脸了。
赶忙拉住道:“师父给你加钱,加加班费。双倍……三倍!”
“我不要钱。”任瑛快步返回加班的会议室,收拾着桌面上的东西。张金钻手忙脚乱跟在后面,看得一屋子人都惊呆了。
“师父赔你颗钻你看咋样。”
在座的瞪圆了眼:什么东西,让大老板连钻都赔出来了。
林蔚风则知道张金钻的管用伎俩:得罪了人,金钱收买。只不过任瑛一向听话,很少对师父的安排有意见。这次得罪了就是真得罪了,到底是什么事这么严重?
“钻也不要。”
“那你要什么,你尽管说!”张金钻搓了搓手,眼珠一转,“要不我再订两块……不,我亲自烤两块饼干给你,你要多少我给你烤多少,要什么口味我给你做什么口味。我现在就去烤,你留在这加班,怎样?”
任瑛收拾好东西走到门口,张金钻站在那里当拦路虎,一定要他给个答复。
“我不要新的,就要原来的。你能把原来的再给我变回来,我就留下加班。”
张金钻苦笑:“你这不是为难师父吗。原来的已经吃了呀,没啦。”
“你不是说你无所不能吗?”任瑛把张金钻问了个哑口无言,还真的一闪身就出门走了。
她刚才是吹嘘自己无所不能来着,可能是哄陈铎哄得成功,让她飘了,但把已经消失的东西复原她可完全办不到。她也不明白为什么新的不行,多少都不行,什么替代品都不行。看来他不是非得要那个旧的,他是非得给她出个难题。
张金钻深深吸了口气,面对着一屋子惊讶的目光叉起腰。
这徒弟,一个赛一个不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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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平稳下行,夜幕与霓虹穿过金钻所外部电梯的玻璃墙,如同剪辑一般一幕一幕从面前闪过。
“嗨,不就是块饼干吗?回头再买新的不完了。”
明美面对小儿子怯生生又气冲冲的告状,说的也是这句话。
“哭什么,哥哥吃了就吃了,看把你小气的,你还想咋样?让人道歉?一块饼干还叫人赔啊?东西本来就是大家的,应该学会分享。说出去丢不丢人?”
“……不是大家的,本来就是我的!”
“早知道就不该分给你了,就该放在这里,谁想吃谁吃。自己的兄弟都这么小气,以后爸妈老了要吃你的喝你的,你还舍不得了?”
电梯停在一层,一阵清新的夜风迎面而来,要下雨了。
任瑛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多事都从不计较,会计较放在冰箱里被偷吃掉的一罐饼干。
或许这是秦时月做的,更或许他平时也不吃什么,这是唯一的零食。但这些在别人眼里,在师父眼里都不是可以计较的理由。
但对他来说却堵在心上,不能不计较。有些事也许触动不了所有人的心弦,但就是会在某些人的心坎上驱赶不走,也跨不过去,难以释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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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好些小天使留言说想看钻爸爸如何当爸爸,无限宠崽,还想看钻崽跟爸爸撒娇,特地安排了钻所的故事
这章也可以当作番外或钻所日常来看
p.s.师徒关系一般出现在诉讼团队,非诉。。暂时没听说,可能很少吧。因此钻所别人有,但杜竞贤没有_(:3」∠)_
钻的徒弟也是各有千秋啊~四狗的大幼稚,任瑛的小别扭,林妹妹的小敏感。钻爸爸还是很会当爸爸的,爸爸的成功之处就在于徒弟们都愿意跟她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