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弛瑜与尹人之间巨大的矛盾,从来没有真正消失过。
他们从不是所谓的天作之合、天生一对。
只不过,他们都愿意为了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尹人渴望的是深入骨髓的爱,却为弛瑜坚持乖巧不粘人;弛瑜慈悲为怀,却为尹人将底线一降再降。
他们原都想好,要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了。
见林易出来,阿阳几乎疯狂:“林太妃,您怎能!您怎能出来呢?您怎能就这么将他留在里面呢!”
太医上前为林易包扎颈处伤口,林易一言不发,有侍卫高声喝止,命她不得对林太妃大人无礼。
阿阳徒劳地叫嚷:“你们对我吼什么,快想办法救人啊!若尹妃大人有个好歹,陛下她定不会……”
有别宫下人上前道:“阿阳姑娘怎竟无礼至此。尹妃大人遇险,所有人都心急如焚,若阿阳姑娘心有妙计,可不防自己进去将主子救出来去!”
阿阳定睛一看,这下人她记得,曾因冲撞了尹人,被逼着跪在地上自行掌嘴五十。
他那主子立刻喝道:“阿幸,滚回来,何时轮得到你说话了!”
那名唤阿幸的下人立刻站到他身后去。
阿阳的目光跟过去一看,这主子她也记得,曾因为阿幸求情而在栖灵宫门前跪了一个下午,人来人往都在看他的笑话。
又有男妃出来做和事佬,一脸忧虑道:“尹妃大人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化吉。”
哦,阿阳想起来了,这人曾因夏日给陛下送去一碗冰粥邀宠,被尹人罚抄了一百遍清心经。
她忽然周身一阵恶寒,身边的一切开始失去颜色。
在这里,除了她,似乎没人真心希望尹人活着出来。
正在此时,紫竹宫内忽然发出几声格外凄厉的惨叫,叫得所有人心里都是一颤,就连围过来看热闹的男妃、宫人脸色都变了。
阿阳连称呼都忘了改,高声叫道:“少爷!少爷!”
她不再在此徒劳,在各色眼光中扒开众人,向着凤和宫跑去。
阿阳喘着粗气扑跪到韩亭西眼前,望皇后大人能下令,命侍卫进去救人。
韩亭西认真听完了来龙去脉,扶阿阳起身道:“阿阳姑娘,若如此说来,尹妃大人正被奸人挟持,我若真贸然下令要侍卫硬闯,恐会伤及他性命。况且尹妃大人常自有主意,我也怕是我不识大局,搅了他计划。你放心,即便他树敌众多,救下尹妃也是大功一件,况且他平素并未为难过侍卫,侍卫们不会袖手旁观。我这边立刻差人去请戴相入宫主持大局,你速去请皇长女殿下,这宫中无人比她的马脚程更快,你去请她载你策马出城,前往北地,唤陛下回京。”
方才旁人冷眼相对,阿阳倒还撑得住,如今韩亭西言辞温和,阿阳早已哭成泪人:“可、可少爷下了令,不许任何人出城去。而、而且,即便真能骑马前去,这一去一回也……”
阿阳说话间,韩亭西已差了人去请戴舟,闻言又正色道:“若贼人真打算挟持尹妃退出宫去,那么营救尹妃便要从长计议,若有空在此哭泣,不如能早一刻是一刻。城门之事你不必担忧,我给你写下书信一封,再加上皇长女殿下在侧,应会放行。”
阿阳抽泣着叩首:“叩谢皇后大人,您为什么这么好!”
阿阳能想到来求韩亭西,不过是因为在她印象中,尹人这些年和他结的梁子少些。
韩亭西总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给足了尹人面子;尹人则心知自己欺负欺负别人弛瑜装看不见,若真欺负到韩亭西头上,她也不会坐视不管。
却想不到韩亭西比阿阳想象得还要好。
待阿阳离去,元吉给韩亭西奉茶,韩亭西摆摆手,没有心思喝。
元吉皱眉小声嘀咕:“大人,那尹妃曾对您持刀相向,这些年来又对您多有不敬,您何必为他劳心劳神。”
“陈年旧事。”韩亭西斥他,“人命关天,危在旦夕。既远远见过至善之人,硬是熏陶也该熏得出几分善念了。”
阿阳也擦净了泪水不多迟疑,很快找到廖凡处。
廖凡略一了解经过,立刻风一样地就跑去牵了白玉来,伸手将阿阳往马上一拎,喝了声“坐稳了”,便驾着白玉向前窜去。
马蹄声飞快,伴着廖凡的喝声。
张亦临猛地坐起:“姐姐宫中策马,定有要事发生!”
廖凡本人对尹人其实没什么看法,即便她总往栖灵宫跑,却甚少对上尹人。她知道尹人醋劲大,生怕哪天他看自己这个“养女”不顺眼,于是能躲则躲。而尹人似乎很认可她这个态度,二人便一直相安无事。
他们其实都没记住对方的名字,廖凡也不知道他叫尹人。
但不管怎么说,都人命关天的时候了,当然分秒必争。
在廖凡的精心照料下,白玉早已是神驹一匹,很快载着二人来到城门。
阿阳连颠成四瓣的屁股都顾不上了,给守城门的官兵又是掏信件又是塞银两的,对方却终究一句话——皇后的意思算什么,皇长女又算什么,尹妃大人有令,城门紧闭!
廖凡哑然——张亦临常说他这爹野心勃勃,总在与他抢人手,却没想到尹妃的手都伸到这来了,权利是真够大的!
廖凡也不多废话,长刀一拔就架在了官兵脖子上:“刀剑无眼,开门放人!”
官兵脖子一梗:“您杀了小人吧,反正开了门死得更惨!”
廖凡头痛。
双方正僵持着,只见城门从外面被猛地一撞,力气之大撞得栓门的链条都崩松了些许。
一群人站得离门正近,被这一下响得耳朵都快听不见了。
官兵欲哭无泪,高声咆哮:“别撞了!今日城门紧闭,再撞诛你九族!”
外头那人却一声暴吼,声压之大,震耳欲聋:“给朕开门!”
与此同时,远在齐驰国的周老道刚算出今日的第三卦。搜书吧 .soshuba
他觉得自己对这儿子是仁至义尽,近几日他每日留的那一卦都用来算这儿子了,都没空算算菩萨近日的方位动向。
当然,每日的卦象,除了显示死期近了、近了、更近了,也没有更多区别。
但今日,卦象却大不相同。
盘位逆转,处处皆是生相。
“哎?他这死劫,破了?”周老道捏着胡须皱眉。
何能双手合十道:“此乃大神通,半仙当日究竟将天机泄给了何人?”
周老道心不在焉道:“南国陛下。”
何能看看他,不太相信的样子,毕竟他这些年被周老道骗了不止一次两次:“你认识南国的陛下?”
周老道不耐烦了:“这有什么好诓你的?就你跟我出来走江湖之前,在大徳寺,你不是也见过她吗?”
何能一脸茫然,而后才隐约想起,那时似乎确实有那么个不太寻常的香客:“哦,那人竟是南国陛下吗?”
周老道端起卦象继续琢磨:“废话,不然你当年对她又叩又拜的作甚?”
何能说:“我跪她不是因为知道她是陛下,而是我在她身上看见了佛光。”
周老道两手一松,卦盘咣当砸在地上,砸出满大街嫌吵的叫骂声。
马蹄声飞快,伴着弛瑜的喝声。
母皇宫中纵马,这事是大上天了。
张亦临总算用剑锋一点一点挪开了门栓,长腿一踹连门带书架一起踢倒,匆忙对田韦抱了一拳“母皇回来了,师父徒儿先告辞了”,而后一溜烟消失在了田韦的视线里。
张亦临往后宫赶,恰遇上廖凡载着阿阳回来。见了太子,阿阳立刻下马换了他上来。
廖凡驾着马怒道:“糙,谁他娘的再说我的马快,我他娘的跟谁急!”
张亦临不忘宽慰她:“没事没事,你们马上两个人!”
“可母皇她还穿了重甲!”
“姐你能别这么要强吗?”
另一边,弛瑜早已赶到紫竹宫,有侍卫上前道:“启禀陛下,尹妃大人……”
“凡儿都告诉朕了。”弛瑜一下马,赤子几乎立刻累瘫在地,宫人忙上前给赤子扇风喂水。
“那敢问陛下,现在……”侍卫正欲询问,弛瑜已闪身进了紫竹宫,旁人连拦都来不及。
张弛恒也早已听见了马蹄声,此时发了疯似的高喊:“张弛瑜!我知道你来了!别躲躲藏藏的,给我滚出来!”只不过因为舌头断了半根,声音听起来格外模糊。
而他怀中挟持的尹人已经陷入昏厥,脸上看不出被划成什么样了,满脸都是血污。
马蹄声已停。
一片寂静中,张弛恒额头挂满了汗珠,为了集中注意,他不得不将已经散乱的女子发套一把扯掉。
他自己的真发披散下来,这是当年被弛瑜削发后,好不容易又养出来的头发。
正在此时,屋顶有人踏碎瓦片,从天而降。弛瑜左手扼住弟弟脖颈,右手一把握住弟弟拿刀的手腕,瞬间将弯刀扳离尹人颈间,反扭在张弛恒身后。
张弛恒痛得惨叫,弛瑜高声道:“来人!”
侍卫们霎时涌入紫竹宫中。
弛瑜今天一直在吼,此时也收不住声音,一边盯住张弛恒一边问尹人道:“没事吧!”
却不见尹人答话。
弛瑜心下一慌,扭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尹人。
他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血污下,依稀见得伤痕遍布。
弛瑜手都抖了起来:“尹人!”
下一刻,她听见了火雷的引信被点燃时的,轻微的声响。
张弛恒竟事先在桌上点了蜡烛,此时正将怀中揣的火雷奋力引向火光。
见自己成功引燃引信,张弛恒欣喜若狂,他对弛瑜说:“张弛瑜,是我赢了你!你才是那个废物,你谁也救不了!”
哦,我是个废物,那又怎么样呢?
弛瑜漠然地看向他,继而像个真正的姐姐那样拥他入怀,将火雷夹在二人中间,奋力跃向远离尹人和人群的方向。
张亦临和廖凡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
火光,血污,支离破碎。
尹人仍在昏迷,睡梦中,似乎有人凄厉地对他高喊——
焦尹辰,今日重某无话可说,但死后,必竭尽所能化作厉鬼,咒你容颜腐化溃烂,咒你聪明皆遭反噬,咒你挚爱死无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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