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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愁甫一脱离险境,脚步一个踉跄,几乎站立不稳跌在地上。侧眼看见鬼白手里正持着他的踏雪软剑,微微安心,向鬼白感激地点了一点头。若不是鬼白及时赶到,他已然毙命于鹰不泊手下,而那踏雪也是万万不可遗失的宝剑,天南星托付与他之时谆谆叮咛尚在耳畔,他怎能不谨记于心?
木蓝见黑衣男子放开了自己,心中也是稍宽,却也拿不准这名唤见愁的男子会不会放自己离去,当下脚步踌躇。她这才好好地看看这个擒了她的男人,明眸黑发,俊秀而苍白的脸庞上缀着几颗汗珠,如墨的黑发贴在鬓角,眼中波澜不惊,却如潭水一般深不见底,嘴角挽着一邪气,让人移不开眼。他,他竟是这样好看!
“呵。木当家,请留步。”注意到木蓝的意欲离开和怔怔的注视眼光,见愁轻笑一声道,匕首在手边转了转,点在木蓝的胸口。若说是威胁,倒不如说是轻薄了,木蓝见状面上飞红,不由得杏目含怒,却又不敢发作,只是恨恨地瞪着他。对于他的一声“木当家”,她也是疑惑不解,如何她的身份,他们都如明了了一般?难道木府中真的出了内鬼?还是这些人的身份本就不同寻常?
见愁玩味地看着木蓝脸上忽明忽暗,觉得甚是有趣,渐渐地他端详着木蓝的脸,忽然目光中带了疑惑。
眼前的这个美人儿,虽然脾气很大的样子,但是眉眼之间依稀带着熟悉的影子。在哪里见过她吗?见愁不解地想,皱了皱眉。
他没有见过她,但是她的眉眼间的一点倔强,却是像极了子苓。
大概美人儿和美人儿,长得总会有那么点像的吧。他这样想着,脸上的疑惑一扫而空。
“小姐,樱桃好甜呢。”决明似乎完全忘记了之前和苍术的那点龃龉,兴高采烈地捡了几颗来吃。苁蓉也塞了几颗进口中,她总是持着怀疑的,担心樱桃上面有毒,是以阻了子苓,让她和决明先吃些,她见自己和决明都无事,这才放心让子苓来吃。
那一包樱桃放在子苓膝上,沉甸甸的,她愣愣地望着新鲜的樱桃上剔透的水珠,心中泛起温暖的涟漪。
原以为他不过是随口一说,不曾想他真的为她买了来,还跟了她一路,还趁她不备偷偷地放在她车上。马车跑得这样快,他身上又带着伤,却还是一直跟在她的车后面,就为了送她一包樱桃。
那么刚才那个顿足的声音,便是他了。他跟着她,她竟然没有觉察。坐在车里本就隔绝了外界,加上马蹄嗒嗒作响盖过了他的脚步声,若是她知道他跟在外面,她绝不会让他跟着跑这么久。不知道他现在是走了没有,她撩起窗帘探头去找寻他的身影,却只见身后尘土飞扬,不见人影。只听得马车的声音,也听不出什么,她只好作罢,幽幽一叹,放下帘子。
苁蓉见小姐如此,心中自是清明,又是不胜感慨。那个名唤苍术的男子,确是一门心思对她的小姐好的,然而他的眼神,却又如冰雪冷得骇人。想到此处她不禁一怔,带着杀意和冰冷的目光,不是好像在哪里见过的吗?
不远处的树上,苍术蹲坐在枝干上,眺望着马车远去的方向,心中油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那漆黑的马车和繁复的装饰,总隐隐透出压抑令他不安。正拿不准要不要继续跟上去,和组织脱离联络已经一日,也不知少主有没有急事寻他,这般回去又会不会遭到惩罚。
他并不后悔,于他而言,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子苓出事,他会是怎样的一种光景。只是想一想就要痛彻心扉的事情,如让他亲身所历,该是怎样无法忍受的痛楚。至于那万般折磨加诸他身,千百句责怪和打骂甚至于背上不忠不义之名之于他,何如不见她的浅浅笑窝带来的伤痛彻骨。
踏着枝干穿梭在树丛之中,他毫不犹豫地跟上。想到自己刚才木讷失神的模样,显然很是失态,尽数被她看在眼里,不由有点赧颜。复想起方才帮她细细洗过的樱桃不知她是否喜欢,也不知她吃了没有,会不会嫌他买的不甜又会不会嫌他洗得不够干净……他本是一介武夫,这种细枝末节或是女儿家心思他本就不擅,此时此刻却为这种小事劳神,倒令他颇有自嘲。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婆婆妈妈起来,又是什么时候吹乱了心如止水,又是什么时候那洁白的衣袂住在了他的心坎。
是呵,即使连见她一面这种事,都让他心慌意乱。连送上一包樱桃这种事,都要如做贼一般偷偷摸摸呢。
跟了一路,虽然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一心牵挂着车中少女的杀手却未感到十足的疲累。眼见马车转了一个弯转进了一个小镇,苍术四顾一番,见无人追踪,也宽了心跟进。他随着子苓来,不过是怕那些人不能善罢甘休,看昨晚那些人的神气,只怕另有图谋,他这几日免不了要守在她近旁,唯恐她有失。至于少主那边,也全是顾不得了。
进了镇子中,可供掩护的房舍很多,苍术也不再畏首畏尾,轻轻跃下地来,不疾不徐地跟着。只见车停在一扇紧锁的漆红的木门前,俨然是一幢小院,不过两进模样,却种了几棵老槐,房屋的飞檐藏在茂密枝叶中,甚是隐蔽。苍术心中一动,那夜探听情报的时候,对方那院中刚巧也是种了许多槐树,虽然涌起一点怀疑,但是被车上走下那人的裙裾引了目光去,又是恍恍惚惚脑海一片空白。看见她轻轻拈着白裙缓步走下车来,向那两个下人点头表示感谢,那优雅高贵的姿态就如传说中的神女一般。他此刻是多么羡慕那两个为她赶车的人,如果她的瞳中能够映着他的身影,如果她的淡淡笑靥能够为他而绽放,他便是为她受多少苦都值得。
正神思恍惚中,猛见得她回转头来,他浑身一震,连忙藏在矮墙之后,不安分的心却在他胸口跳个不停。从来没有过的张皇失措把这个从未尝过情事的男人击溃,他不知道如果她知道自己一直尾随着心里会怎么想,会讨厌他这样一直跟着吗?他想见她,又是那么害怕见到她。
决明看见子苓忽然回头,见她凝望良久不动,不禁问道:“小姐,怎么了?那边有什么?”
子苓望着寂静无人的墙角,沉默半晌道:“……起风了。”
七天之久,于她而言太过漫长,于他而言又何尝不是这样。见愁许她七日之约,她七日闭门不出一心只待他归来,不由泛起丝丝落寞。这处所虽然不及以前所居那么风雅,却也并不简陋,生活必需之物一应俱全。她整日无事,便做些女红,她本是心灵手巧,缝个香囊绣块手帕更是不在话下,此时全心全意等着见愁归来,芳心可可,整日时而微笑时而换了愁容,苁蓉和决明看在眼里,心中自然明白。
子苓这般七日足不出户,倒是苦了在外面一直守着的苍术。他不知子苓在屋中情状,只是不论白天黑夜地守候在门外,只怕有人来犯,整日见不得她面,倒觉度日如年。至于少主那边如何则是尽数抛在脑后全然不顾。
七日已到,墙里墙外两人各怀心事。已经入夜也不见见愁归来,子苓的目光始终胶着在纹丝不动的木门上,眼神中半是不安半是期待。苁蓉和决明自是陪她等着,苁蓉把手搭在子苓肩上,表示安慰。决明也宽慰道:“见愁公子多半马上就会回来,小姐你不用太担心。”
子苓不答,只是痴痴地望着门口。夜凉如水,已到子夜时分,夜露落在子苓身上,更增寒凉。这时忽听得门外一阵嗒嗒马蹄声,子苓不由精神一振,站起身来。却说守在门外的苍术,见院中火光未熄,知道子苓并未睡去,想到这么晚她还在院中不肯歇下,却不知她所为何事,只道她不顾惜身体,心上微痛。此时见到马车驶来,他微微惊诧,这么晚了又是谁特地造访?难道她迟迟不睡就是为了等这人吗?
是了,她说她的一个朋友为她安排了住处,想必就是这人。想到她对那人如此情深,他更不是滋味,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般不知所以,只觉得自下而上地涌出一股酸酸的情绪。这种刺痛让他恨不得撕开自己的胸膛把心取出来,仿佛那样就会让自己好受一些。只见马车上下来一个戴着斗笠穿着斗篷的人,一身黑衣看不清面目,只是从身量上看是个男人,苍术只觉得力气一点点从痛得无法自抑的胸口流走。
她果然是,钟情于这个男人吗?他苦笑着退了数步。是啊如她那般优秀,自会有优秀的男子飞蛾扑火般守护着她,对她来说他这样的百般躲藏甚至不敢在她面前露面的男子,又算得了什么呢?他不能给她居所不能给她一个安身之处,他所能给的不过是暗夜逃杀中的那一个短促的拥抱罢了。想到这里他怅然若失,只盼自己就此死了,也好过看着这残酷现实的折磨。脚步动了动,却终究舍不得离去,口中苦涩和腥甜交织,连日操劳不眠不休,加上身上的伤痛折磨,此刻又伤彻,竟呕出一口血来。
其实机敏如苍术,又何尝不熟悉见愁的身量体形,只是一时之间羡慕嫉妒愁苦种种攻心,也未注意到这人就是见愁。
见愁见院中烛火通明,不由怔了一怔,他倒是不曾想子苓会等他到深夜,倒也莫名感动。他轻轻叩门,紧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伴着决明的喜悦的话语:“小姐,我就说公子这便回来了。”
他说得并不响,远处的苍术却听了个清清楚楚,胸口又是一阵按捺不住的气血翻涌,直教他站立不稳。他只觉得自己的魂魄都被撕碎了,飘在风中没有依靠,冷得瑟瑟发抖,过去那肉体承受的伤害也及不上此刻的万一。
道是一生无情,若有情,只身陷情网。这便是情,便是爱,便是他此生无法挣脱的桎梏。因他爱极了那转瞬即逝的温暖,爱极了她低头时给他的温柔,尽管是那么一点点的关心一点点温存,他依旧视若珍宝。
他从未依赖过谁,却在这唯一一次依赖和软弱中,找到了从未萌发的情根。
子苓起身望向门边那人,眼中满满全是喜悦,却唤不出他的名字。门边那人黑衣黑发,黑眸带着奕奕神采,如平静的湖水,是一如既往她所思念的温柔,他的唇角还是那般好看,依然噙着点坏坏的笑容,那是她盼望的人啊,那张绝美的脸庞仿佛映亮了整个院落。
见愁看见子苓的惊喜目光,张开双臂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看,仿佛是要她主动抱上来一样。子苓看他这般脸上又是一红,却不再矜持,脸上绽开春桃般灿烂的笑容,投入他的怀中,把发烫的脸颊埋在他的胸口,喃喃道:“你终于回来了……”
“是啊,小子苓有没有想我?我可是一直——很想你哦。”说着见愁不安分地在子苓的粉脸上啄了一下,调笑道。
“呀!”被他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到,子苓发出了短促地一声呼喊,却没有回答见愁的问题。
“小姐可是一直想着公子的啊,看,做了这许多香囊都是给公子的。”决明献宝一般指着桌上的香囊和针线道,直羞得子苓抬不起头来。
“决、决明……”子苓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只是把头低得更深了。
“哟,我可是很高兴的啊。子苓怎么不亲口对我说?”见愁环着子苓肩膀,缓步走到桌旁坐下,眼中柔情蜜意总是不离子苓,“今晚不如一起喝杯酒,算是为我接风洗尘?”
子苓低垂了头,声如蚊蚋:“好……”见愁知道她羞涩,也不多笑她,只是安分地坐了等手下人来斟酒。
见愁见到子苓之前脸上尚是阴云密布,如今却变脸一般迅速,这种事他本就擅长,倒也让人看不出破绽。他本就心烦意乱,把木蓝安置的地方也不知道鹰不泊能不能找到,又从鹰不泊口中得知苍术未死甚至于怀疑到子苓那夜的行踪,然而表面不动声色,仍是带着调笑的神采,子苓也未觉察他眼中涌动的阴鸷。
周围的手下见见愁揽着子苓饮酒,知道免不了一场花前月下,互相使了个颜色,顺便拉扯了决明苁蓉二人自去了,独留下见愁子苓二人对饮。说是对饮,子苓却是不喝,只是默默给见愁满上。
几杯下肚,见愁脸上已经微微泛起红光。他本就心情窒闷,现在美人在抱,美酒当前,他倒也不怎么压抑自己的本心。这种和子苓半真半假地相处他也习惯了,若要成功地骗来她的一颗心,怎么说他也要入戏到假戏真做,既是如此何不放开心绪带点真意来对她?
想到此处他索性撕破一直以来坚守的用来示人的面具,也不加节制,反倒是越喝越急,子苓见状不由道:“你……你还是莫喝得太急……”
只听得啪嗒一声,酒杯倒在桌上,见愁的眼中带了七分醉意,三分戏谑地盯着子苓,蓦地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子苓的唇瓣。
他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醉,也不知道有没有动情,他只觉得身上火一般烫,她的嘴唇花瓣一般柔软美好,让他恨不得一口吞下。他眼中翻滚起的疯狂和情欲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感觉到指下她颤抖的唇,那温软从他的指尖传到他的心房再到他的喉管,他想吻她。
再也管不了理智,再也管不了什么使命什么任务,再也管不了许多,他眼中心里只有他抚摸的那一双唇瓣,他猛地向她的唇吻去!
子苓只看见见愁眼中的醉意越来越深,那无法遏制的疯狂几乎要把她吞没一般熊熊燃烧着,让她战栗不已。她没有见过这么疯狂的见愁,他一直那么温柔那么温文尔雅,此时的他却又是狂野到让她害怕。眼见着他那绝美的唇就要触到她,她闭了眼,微微躲了开去。
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能接受他如此的强取豪夺。
见愁火热的唇在她的脸颊上擦过,她的躲避让见愁莫名升起怒火。
为什么他会生气?她不过是他的猎物,是他玩弄的对象,他竟然会因为她的抗拒……而生气?她不是喜欢他吗,她不是含羞带笑地投进他怀中吗?那么现在她的逃避又是为了什么?
强烈的占有欲和不甘心让他的理智彻底崩裂,他近乎狂暴地吻着她。她是他的!他要她是他的!他放任自己脱缰的理智远去,乘着醉意他如丧心病狂般掠夺着她的凝脂肌肤,从她的颈到她的锁骨,再到下面……
子苓挣扎了几下,樱唇微张,仿佛要呼喊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终于她认命般地合上眼,任由见愁狂风骤雨一般的吻落在她的脸、颈、甚至胸部……
如果他想要她,就让他要吧。一无所有的她能给的,也只有这身体这皮囊了吧!
忽然感觉他的动作停滞,压在她身上他的喘息渐渐低下去,他火热的身体从她身上抬起,她微微好奇地睁开眼,只见他的目光落在她锁骨上的那颗辟邪珠上,眼神中无波无澜,一点也不像刚才纵欲模样。她不解又庆幸地抬眼望他,又低头看见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衫,亵衣已经半露,让她又是晕生双颊,她想抬手遮掩,见见愁这般模样,又是不敢。
“子苓……”蓦地他的眼神回转,又变得入骨柔情,“抱歉,我醉了。”
子苓听他如此说如获大赦,连忙抓起衣襟掩住胸口,依旧躲闪着他的目光。她不知说什么好,这种时候要她说出“没关系”也是绝不可能的。见愁温柔的眼神一转,又是冷冷的目光掠过她的玉颈,见她如惊弓之鸟一般轻轻颤抖着,显然是被他的冲动吓坏了,又是一阵爱怜,然而这种怜惜之情转瞬即逝,连他自己都对无法自控的这种怜香惜玉之情感到恶心。
她颈中的那颗辟邪珠,他再熟悉不过。
苍术递给他的时候被他冷笑着一掌打落的那颗珠子,苍术从不离身的那颗珠子,为什么会在她身上?
零碎的线索终于拼成了真相,如一颗颗串起的珍珠而作的华美项链,而他只想把这可笑的项链击碎。湖水一般的眼吞下阴鸷和狠冽,故作温存的手掌抚摸上她的脸颊。
子苓啊子苓,我倒是没有想到,你就是,可以偿还半夏的血的人呢。
心爱之人吗,就让你知道失去心爱的人的滋味吧。
“子苓,”还是那种融融的温柔语调,“吓到你了……对不起……我、我只是心情不大好……见到你……又喝醉了……”
假装用拙劣而磕磕绊绊的解释,就如同他真的是慌张不已。子苓微红的双眼望向他,却仍旧一语不发。见愁见状,只是除下自己的斗篷,轻轻披在她身上,然后把她温柔地抱在怀中。她又是一颤,却没有拒绝,任由他抱着。
“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会这样了……子苓……苓儿……原谅我……”见愁轻吻着她的额发道,“苓儿,我爱你。”
子苓听闻此言猛然抬头,还带着点点泪珠的凤目中带着意外的惊喜。他,他可是在说他爱她?他从来没有这般严肃正经地说过他爱她,在她听来这句承诺已经可以补偿方才他给她的所有惊吓。还未等她有所回应,她听见见愁自顾自地说下去:“我以前爱过一个姑娘……她很好……很好……和你一样好……”
她安静地窝在他的怀中,听着他忧伤的声线在她头顶游走,心中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氤氲开来。她听得他继续说道:“可是有一天她被人杀死了……”
子苓惊愕地望向他,他那一成不变的谑笑的嘴角旁已经换成哀伤模样。她从来没有想过见愁深埋的悲伤竟是这样残酷的往事,他心爱的女子被人杀死,怎能不教他心碎痛苦,难怪他的琴声中扬着忧伤和无尽的悲苦,还有绵延不绝的思念。“为什么……”子苓愣愣地说,眼中又涌出了泪水。于见愁而言,最亲密的哥哥死了,心爱的姑娘死了,他的过去到底背负了多少痛苦,她不敢触碰。
“知道吗?杀了她的那个人,就是我哥哥。杀了我哥哥的人,就是我。”见愁苦笑着,如湖的眼中拢起水雾。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在子苓耳畔响起,她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见愁的哥哥,对他那么好的哥哥,竟然是杀了他至爱的凶手,教她如何不震惊。而见愁,明明那么依赖着他的哥哥,却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他的心到底是怎样的千疮百孔,她尚记得他提起哥哥的死时的哀痛表情,也许他下手的时候也有那么一点迟疑,也许他也会后悔自己那时的冲动,她分明看见了他的眼睛里盛满了不可言说的悲伤。
“子苓……如果……如果是你的话……你会帮我的吧……如果是你的话……也会帮我……杀了……我哥哥的吧,对吗?”见愁悲声道,眼中燎起的又是疯狂的欲望,甚至暴虐。
子苓颤抖着道:“可是……可是他是你哥哥啊……”
话音未落他的手已紧紧箍上她的肩膀,眼中柔情倏然结冰:“我的仇人就是你的仇人……同样,你的仇人,也是我的。我希望你我之间不分彼此,懂吗?”
子苓懵懂而仓皇地点了点头,却显然是敷衍。她想,他一定是醉了,他定是醉了才会说出这么残忍的话才会有这么凶残的眼光,明日一早他又会变成原来的温柔模样,这么霸道的见愁她第一次见到,而他眼中摇曳不住的伤痛让她心中抽痛不已。
见愁却似不在意般,轻轻把头埋在她的颈窝中,嗅着她身上芬芳馨香,醉意朦胧的声音闷闷地传出:“子苓……我好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