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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拾叁了却恩怨意拂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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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国的监牢中,昏迷的少女悠悠醒转,望向灰暗的升满苔藓的天花板。屋内的黑暗令她从苏醒时的错愕到惊恐,她猛然坐了起来。
    “醒了?”熟悉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不带温度,疲惫却满溢。
    她转过头来,正对上一双如一潭死水一般的眼。
    待看到玄色衣装的男人,她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扑闪着大眼睛,眼中盛满了疑惑。忽然手腕上感到冰冷的触感,她低头时脸色倏地变得慌张起来,她的手腕上俨然一条锁链,末端连在墙上。
    她这样子算是什么?被囚禁了吗?小姐呢?决明呢?她又是怎么会到这里来的呢?
    她还记得……似乎有一些找小姐的男人把她打昏了……
    “我觉得你有很多事要问我,苁蓉。”见愁按着太阳穴,似乎是耐心地等她醒过来等了很久一般,眼中冰冷不似平日的他。
    “子苓走了,跟玄国太子走了。”
    波澜不惊的语调,苁蓉却好似窥见这个男人的悲伤。
    是了!他定是在怪她……怪她告诉了小姐小姐的身世,所以小姐坚决地要离开他,所以他才要惩罚自己。可是那个时候要怎么容她不说出小姐的事呢?她想到这里便低下头去。
    若是这样挨罚,她也心甘。毕竟见愁公子对小姐是一片痴心,只是不要连累了决明……
    “你在想什么?”见愁问道,语气里却没有半点兴趣,“在想我是因为子苓走了所以罚你吗?”
    苁蓉没想见愁一下便会猜中,她不会说谎,一下子便涨红了脸。
    “并不是那样,”见愁自顾自地说下去,看着她因他的话而惊讶地抬起头来,“我只是想利用你罢了。”
    利用?她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吗?她不解地想着。
    现在的见愁,和平时不大一样。
    平时的他会带着有点戏谑,微翘的嘴角好看地绽开一点笑容,眼中如一汪春水平静,令人安宁。而现在的他的眼中只是令她心悸的疲惫和绝望,唇边也是冰冷一片,连点嘲讽都无。
    “用你要挟她回来,她会回来吗?”见愁忽然笑了,美得如一朵罂粟。
    她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定定地望着他。
    他刚才在说什么?他在说……要用自己的命要挟……小姐?
    这是那个温柔的风度翩翩的公子吗?这是那个和她的小姐花前月下缱绻的人吗?是那个温文尔雅的文武双全的将军吗?
    为什么此刻的他,忽然变得那么陌生,那么富有掠夺性?
    “决明的处境……也和你一样。”他站起身来,无视她惊讶而愤怒的眼神,径直走了出去。
    为什么?她在心里狂喊着。他是疯了吗?她是小姐的人,他凭什么要用自己来要挟小姐逼小姐放弃自己的选择。
    这是爱吗?为什么为了自己的爱要把痛苦加诸于别人身上?
    诚然她愿意为小姐而死,但是不是这种方式!她怎么可能让小姐为难痛苦?如果见愁要用自己令小姐为难的话,她宁愿一死。
    见愁走掉之后,她开始观察四周。锁链把她的行动范围控制在一个角落里,她挨着床榻,站在床榻上可以勉强看见小窗里逸进来的一丝光亮。见愁离去时带走了灯火,是以连这点微弱的天光都显得那么珍贵。看天色好像是要天亮了的样子,她仰着头,却看不见外面的天空,忽然感觉到潮气翻涌在她赤裸的足底,她不得不坐下来双手抱膝,蜷成一团取暖。
    残破的棉絮褥子是潮湿的,带着一点发霉的气味,根本不能用来取暖。这就是见愁对她的方式。
    难道除了小姐,小姐身边的人从不配得到他的半点关心爱护吗?她蜷紧身子,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从晚上起就未曾进食,不由又是一阵心酸。
    小姐走了,见愁就要把她丢在这个暗无天日,潮湿寒冷的小屋子里。
    这般残忍,残忍到让她怀疑起见愁是否对自己的小姐有真心。
    还有决明,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或许直到和小姐再见面之前,她就要在这寒冷的地窖一般的地方一直住下去吧。可她好冷,好饿,她还活得到见小姐的那一天吗……
    不对,见愁要用她来说服小姐,就一定会让她活下去……只是这种活法会生不如死吧……
    要是她令小姐为难的话,她就咬舌自尽……决明也会一样的吧……
    反反复复想着,越想越是绝望,不知道过了多久,熹微的天光从天窗中透进来,在地上留下一道清冷的痕迹。她饿得头晕眼花,痴痴地看着那光斑看了很久,忽然门边似乎有人影一闪,瞬间她仿佛以为是自己错觉。
    定睛一看,似乎没有人的样子。
    不对……那里有人。
    利落的手法,她只勉强看得清那人的手在外面动了一动。
    整个过程就好像是戏法一样,门锁依旧完好如初,但是门却开了。她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又用自己的手揉了揉眼。
    门真的开了。
    还没等她想清楚这个时候是应该惊恐地尖叫还是惊喜地筹划逃跑的方式,一个人影便扑了进来,把她紧紧抱在怀里。
    紧紧抱着她的人正是决明,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就感觉到他的眼泪落在她的颈上。他抱她抱得太紧,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令她有些喘不过气。
    纵然如此出乎意料,她还是清楚,能在一瞬间开锁的人绝对不会是决明。
    他们撞上的这位贵人,正眼中不含任何感情地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沉声道:“快点走吧。”
    她听见这冷冰冰的声音不禁愕然抬眼,看见一身黑衣夜行装的男人在门边望着他们,她一瞬间想要惊呼出口。怎么会是他?
    苍术望向这对情侣的眼神中带着隐忍的落寞和羡慕,所有的感情被他冰封在眼底,不露声色。
    木蓝看着幽兰和白梅有说有笑,仿佛把她当做空气一般视而不见,心里莫名地有团火在烧。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看见白梅那张脸就是碍眼,恨不得把这个小姑娘撕碎,让她永远不能和幽兰说话。如今幽兰的所有温柔所有狡诈所有玩笑都是属于白梅的,她木蓝不过是一个多余的人。
    是啊,人家共事了那么久。她只是在茧做客的一个萍水相逢的路人,幽兰对她所有的好不过是对宾客的礼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了?
    脸上被苍术打过的地方还隐隐痛着,她更觉委屈。这时她才想起,自己所有的狼狈都被那个叫苍术的男人看去了,不由忿然回头寻找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气息的男人,却惊讶地发现他已经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踪影。
    那么她呢?是不是也应该从这里消失呢?
    有些失魂落魄地望向幽兰,却不想他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而不是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的少女身上。那么深的眼光,让她不由呆怔住。
    白梅在说个不停,她已经没有兴趣听她说些什么。她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他也没有兴趣。
    他和她就这么隔着白梅,遥遥相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若有所思和深邃内敛的光,仿佛要把她吸进去一般。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是懂他的。
    他的目光让她坦然,她不是看不到自己对他的依赖,也仍是一遍遍对自己说着不可能。她有丈夫,他有爱侣,那些莫须有的依赖和自以为是的保护,只不过是生命里的小小插曲。
    无论是不是爱情,都要一刀斩断。
    玄国的雨仍旧下个不停,马不停蹄地往茂州赶着,玄参觉得自己的心快要被焦急燃烧成灰烬。
    子苓在他怀里莫名地昏倒,随行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毛病,而她除了只是无论怎么都叫不醒意外别无异样,呼吸脉象再正常不过。
    然而令他忧心忡忡的并不只有这个。
    方才木笔一脸沉痛地对他说父皇出事的时候,他仿佛觉得天一下子塌了。
    木笔没有解释为什么自己会在一夜之间出现在边境,玄参亦无心问及。此刻他心里所想,只是赶快赶到父皇身边。
    木笔的悲痛表情依旧在他眼前挥之不去,他身体摇晃着,耳中嗡然作响,木笔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萦绕不绝:“……殿下还请做好……登基的准备。”
    做好登基的准备,意思就是父皇很有可能活不下去了。
    听闻空青联合玉竹王爷刺杀父皇的时候,他再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都是他的错!他是个不孝的儿子!他一定要娶空青,他被玉竹王爷蒙蔽,被空青伪装的温柔和纯真蒙蔽,他成了引贼入室的逆子。而父皇出事的时候,他又偏偏不在身边,木笔没有多说父皇的情况,但是他从木笔的痛苦表情中看出情况绝不会太好。
    从边境到茂州,少说也要十余天,父皇定然是撑不过十几天的。
    若是父皇还有一线生机,木伯伯都不会说让他登基的话的。
    这话一出,已经等于宣判了他见不到父亲最后一面。
    看出他的魂不守舍,木笔悄悄地屏退了众人,留太子一人在车中。而玄参固执地抱着子苓不肯撒手,是以木笔虽然想要把久别重逢的女儿安置在身边照顾,依然顺应太子的心意把她留下了。
    僵硬地抱着昏迷的子苓,他的心皱成一团,很疼很苦。他生涩地把自己的脸贴在她温暖的脸庞上,无助地喃喃道:“我该怎么办……莲儿……都是我不好……我再也见不到父皇了……莲儿……莲儿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一向识大体的皇太子,此刻只是拼命地想在她的身上汲取一点温暖,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般。
    他好恨!他恨空青,那个心机深重的女子。她显示勾结玉竹王爷博取了他的同情心,利用了他的忠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进了宫。他本以为她对他毫无恶意是因为她若是要对他下手已经有许多机会,然而他又怎能想到,她的隐忍不发是为了更致命的一击。
    恨意令他牙关紧咬,心中的悲恸也淡了几分。
    那个妖女,他当时听见她的歌声居然还想起了木莲!他怎么能把那个恶毒的女人和他纯洁无暇的木莲相提并论!
    蓦地他的心一颤,盯着子苓干净的睡脸,一种莫名地害怕情绪酝酿起来。
    眼前的人,亦不是木莲。
    她是子苓。她爱着那个洛国的年轻将军,她的心并不在自己这里。
    那么她会为了她心爱的人,伺机刺杀他吗?
    不是他不愿意相信她的善良,只是他突然听到父皇被刺命在旦夕的消息,深感自己的愚蠢是罪魁祸首。是他太轻信别人,是他太顾及所谓正义,而被居心叵测的人狠狠利用。
    父皇教育过他许多次要他不要如此老实,作为君王最可怕的就是不忍。一个不忍心,很有可能就将整个王朝倾覆,然而他一直以为,自己成为皇帝,是很久以后的事。久到令他以为自己还有很长时间去学习这种冷漠和狠冽。
    却不曾想到,命运总是在嘲弄人。
    他不能再傻下去了,即使是结发妻子,他也不能不防。
    他固然不会防着木莲,可是眼下他带回来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尽管有着相同的脸庞相同的目光,可她还是会坚定地用那种淡然却坚决的语气对他说,她叫子苓,不叫木莲。
    木莲真的已经死了,在他怀里安静地睡着的人,名叫子苓。
    “原来你一直都没有走。”见愁嘴角勾起,望向黑暗幽深的彼端,眼光锐利如想要把这片黑暗划破,“等着看我的好戏吗?”
    “我在不在,有这么要紧吗?”依旧是拖着长音的令他腻烦的语调,他仿佛能看见黑暗中的人志得意满的表情。
    “我还以为你这个时候应该在玄国那边领兵打仗。”见愁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不需掩藏的讥讽之意满满地写在脸上,“哦对了,一定是你的腿脚会拖了洛国的后腿。”
    即使是看不见天南星的脸,也知道自己已经成功地激怒了他,见愁邪魅的笑容在初升的阳光中显得唯美绝伦,带着夺目的耀眼光芒。
    他说的是洛国,不是我国。
    “你是玄国人吗?”天南星的声音有些微的提高,甚至有些愤怒地在颤抖。
    见愁被他话语中的颤音刺了一下一般垂下眼去,道:“我生在玄国,你知道的。”
    “可我以为你恨苍术恨到不想承认那段过去。”
    “……我是恨他。”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里为什么带了一点迟疑。
    “我本以为你对我死心塌地。”
    “我确实对你忠心不二。但是不代表你可以把我耍得团团转,至少你有什么打算你可以告诉我不至于让我手足无措。”见愁压抑的怒气尽数爆发,话音未毕却听见天南星轻声的浅笑。
    “……如果你还会愤怒,说明你对我还是有期待的。”
    见愁不置可否,只是灼灼的目光又落在那片看不见的黑暗中:“你到底要什么?直到现在我都不懂你想要些什么?你让我带木莲到洛国,却又让那玄国的人把她带走,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喜欢她吗?”
    见愁忽然感觉心事被人洞穿一样地慌乱了一下,明知故问道:“你说子苓?”
    “自然。我从不怀疑你对半夏的感情。”
    见愁沉默了一下,忽而笑起来道:“既然你不怀疑我对半夏的感情,又为什么问我是不是喜欢她?”
    这种模糊地不置可否的回答,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故意的。
    “我要你去玄国的皇宫中把她带出来。”
    一字一顿,难得地没有拖着长音,见愁吃惊地瞪大了眼反问道:“你让人把她带走,是为了要我把她从宫里带回来?”
    “对。而且不要管她的意愿,把她抢出来。我要她活着,哪怕你用命去换她的命。”
    “为什么?”见愁简直难以相信天南星不是个疯子,那个臭老头在说什么?他要把子苓带出来,宁可赔上自己的命也要把她带回来?
    “你最好是死在玄国皇宫里。”
    见愁的眼眸瞬间阴郁下去,他拿不准天南星是不是在说笑,听语气一点也不像,他勉强笑了一下道:“你是恼了我吗?这般咒我不得好死。”
    “如果你在她面前死,你不仅不会死,会活得更好。”天南星没头没脑地来了这么一句,听得见愁一头雾水。
    “……我死了谁来继承你的皇位?”见愁讥诮了一句,心想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到极点。什么叫做死了不仅不会死还会活得更好,真是狗屁不通的理论。
    “只要你保证你死在她眼前,我保证你不会死。”天南星平静地说道,语气里的肯定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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