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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泯也不是多娇生惯养之人, 只不过贪恋被沁欢颜照顾, 于是乎,明明大好了, 还是从不拒绝被他抱来抱去的。
这日恰逢春华来看望他,见此情景,害臊地想退出书房, 却被阡陌拦着不让走。
“刚来, 走什么走?不是你求着我让你进来的吗。”
“是呀, 春华, 赶紧过来给师傅瞧瞧, 有几日没见了,想你啰。”夜泯这才反应过来, 从沁欢颜怀里挣脱出来, 下了地。
春华低着头, 在原地不动。被阡陌推搡了几下,才红着脸,靠了过去。“师傅,城主。”
“嗯。你们聊吧, 阡陌, 陪我到外头去巡视一下。”沁欢颜知道自己在场会引发春华的一系列不自在, 毕竟他看着的确还是个小孩子模样,这种事, 阡陌能习惯, 不代表春华能习惯。还是慢慢来吧。
“你来得正好, 我有事问你。”
夜泯坐在桌边,不徐不慢的倒了一杯菊|花茶,睨了一眼春华,“你要不要喝?”
似乎外头真的挺热,以至于春华看起来口干舌燥,实有暑意。
春华咧嘴一笑,上前接过。轻轻啜饮着,乌溜溜的眼珠总往夜泯身上瞟。
“坐吧。傻小子,有你这般打量师傅的吗?我又没有多长一个鼻子,少一个耳朵的。我呢,很好。回去给晓生说,我改日回去看他。”
春华放下茶杯,望着夜泯,小声地问:“师傅……是不是打算久居此地?……不要我了?”
轻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这脑袋瓜里成日想些什么呢。“瞎扯,怎会不要你了呢?我住此处,与你和晓生难道就生分了吗?……乖了,别瞎想,师傅呢,永远是你的师傅,你想我了,随时可以过来找我呀。你怕欢颜?”
春华嘟着嘴,不吭声。
“他又不凶,你怕他作甚?小时候你不还蛮喜欢他,很崇拜他的么?”
以为春华会说那是小时候没见过世面,自然把沙巴克看得跟天一样大,自然把沙巴克城主当成了万能的神。现在身份对调,才顿觉小时候是多么幼稚可笑。随即推翻了过去的种种的崇拜。
“师傅,城主他……待你好吗?”
夜泯乍一听,还以为听错了,这小屁孩……
“咳咳……,自然很好,活了这么久,才终于醒悟过来,懂得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待我好,我会回敬他,他若待我不好,我也要想方设法让他待我好!”因为……此心不渝。无论这孩子听不听得懂,反正,这些就是自己的心里话。
大概也是在知道自己有多喜欢沁欢颜之后,那种强烈的占有欲才日趋成熟,占满夜泯的所有理智。他若想撇开自己,门儿都没有。
春华腼腆地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或许这个答案已经是最佳答案,师傅幸福,比什么都强。
“晓生他……”
“弑神很好,师傅不必担心。不过若是想家了,就告诉我一声,我带你回去少住一段时日,毕竟这地宫,不见天日,你的身体又这样了,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家?
说起来,夜泯还挺想那个银杏村的小房子。对那里的感情比起梦之森似乎更为深厚,于是感叹道:“我想回银杏村住一段时间,不过到处都烧了,再回去住,也是孤零零的……对了,春华,那房子里的东西都还在吧?那些小物件,窗边的玩偶和草编昆虫……”
春华笑着安慰道:“在的,都在的。我将房子里的物品都转移到明月峡谷了。”
夜泯疑惑地望着他。
“听阡陌说,你和城主打算去明月峡谷小住,师傅是念旧之人,我便提前将银杏村的东西都变了过去。这样,师傅住起来才会舒适,安心。”春华站到夜泯身后,替他捏着肩颈。如往常一样,孝顺乖巧。
春华轻柔地按压着夜泯的肌肉,纳闷的想,仅仅几日不见,师傅就长了肉,这地宫的薯蓣当真那么养人?
“呵,你俩倒是想得周到。”夜泯也觉着闲话家常差不多了,是该转开话题了,于是直接发难:“听闻空灵现身于火龙潭,不知道作为玛法巡神的春华有何感想?”
明显感觉脖颈处的小手停滞,片刻后重复轻柔揉动,“什么事都瞒不过师傅呢。确有此事,不过目标已经被锁定,就等着他上钩。”
夜泯翻转一把抓住春华的手腕,厉声问道:“空灵不是由你带回梦之森处置了吗,为何会让它们逃出来?火龙潭不是被晓生封禁吗?还有他人可以突破玛法神的禁制随意找到和出入那里?春华啊春华,我只想听合理的解释。”
春华面色一僵,知道忽悠不了。眨了眨眼睛,似乎在想,到底该如何将事实的真相告诉夜泯。
“我知你不擅长说谎,若是处心积虑编造谎言,我劝你还是省省。”夜泯放开他,语重心长地劝导:“是不是晓生出了什么问题?他收集灵气作甚?还有,他与现任沙巴克城主之间是不是达成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约定,目的是什么?”
春华挣扎了几下,见夜泯不放手,也就随他抓着。
“师傅,哪有你想的那么不堪,讲得那么难听。”春华嘟哝着,一丝委屈挂在面庞。弑神什么身份,怎可能会干这种勾当?抛长线钓大鱼而已,师傅也真是小题大做。
“弑神不想飞龙镜落入奸佞小人之手,怕再出祸端,于是想到一个法子……”
夜泯放开春华,让他坐到自己旁边,好好说。
“弑神想要,永远封禁沙巴克领域。但是你知道的,这不应该,也很难实现。”春华知道这一语道出,势必会引起夜泯的强烈反对,弑神一而再的叮嘱,看好夜泯,不能让他出事,也不能让他到处惹事。待玛法平定后,就皆大欢喜了。
但是夜泯却一反常态,似乎早就料到事情的原委,只是一个劲地叹息。
良久,夜泯端着茶盏,望着水中的花朵出神。晓生,始终对飞龙镜耿耿于怀,竟然已经沉不住气,打算动手了。沙巴克对于自己而言,可有可无,并不会对生活和精神造成什么影响。但是,沙巴克是欢颜的家,是他最敬重的父亲交予他的责任,虽然当初他不顾一切抛弃了沙巴克,但是他也做了许多弥补,为了让族人安然无恙,他几乎是牺牲了自己。
夜泯的内心,并不希望沙巴克消失。
沙巴克的星辰殿,不仅有飞龙镜,还有冰陵,还有欢颜的父母的遗体,以及成千上万的并没有真正意义上死亡的肉身……
等等,晓生的目的?
夜泯一不小心打翻了茶盏,所幸茶水温热,并没有烫伤他。春华见状,赶紧替师傅擦拭干净,正打算替夜泯换斟满茶水,却被夜泯止住。“好了,你歇会儿吧,我现在也不渴了。我问你,是晓生亲口对你说出他的计划的?”
春华摇了摇头,表情极不自然。
“那是你猜的?”晓生今非昔比,哪里还是当年那个木讷率真的风翊,他想什么,别说春华猜不透,就连自己也摸不清楚了。
“是我偷听到的。”春华涨红着脸,一只手抠了抠脑门,另一只手攥着衣角,神情略微紧张。恐怕,也只有在夜泯面前,才有此般表情了。
“嗯,说来听听。”
“师傅可还记得,那夜本该你洗灵,你却偷偷跑到地宫……”
“拣重点说。”
“师傅,我发现有个神秘人可以自由进出梦之森,他和弑神……似乎很要好,我在房外偷偷听到,他们打算利用空灵,抓到幕后黑手,并暗中开放了火龙潭,……为的就是,引沙巴克的人自投罗网,最后人赃并获,让沙巴克永远消失。”
夜泯盯了他少许,知道春华并未撒谎,他见的神秘人,是谁呢?玛法大陆现如今屡现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黑衣人,全都是些不怀好意的家伙。春华遇到的这个,会不会是那个袭击鬼窑,对自己也特别了解的那个呢?
应当不会啊,因为那人曾想置自己于死地,断然不会是晓生的人。各种迷雾笼上夜泯的心,有一种想即刻冲到晓生面前,当面质问的冲动。
但,若晓生的本意是沁欢颜,自己去问,能问出结果吗?
还是自己暗中调查吧。看来,阡陌的提议,去火龙潭是势在必行了,只不过,这次,自己要亲自去一探究竟。
“可有看清那人长相,嗯,或者,有无什么特征?”夜泯用指尖轻轻敲打桌面,时疾时缓,已有预感,从春华这里是再问不出什么来了。
见徒弟懊恼地摇头,就知道,晓生对那人一定是使了什么秘术,即便被人撞见,也难以辨别他到底是谁。但竟然堂而皇之让那人登堂入室,的确不像晓生一贯的作风。
夜泯立起身,在春华的脸上搓了一把。“行了,师傅都知道了,自会有自己的打算。你留下来吃饭吧。”
春华歪着头,盯着夜泯,脑子里浮现出各种各样被烹饪的薯蓣,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嘿,怎么就饱了呢?”才不管他,风风火火亲自下厨,少许,四菜一汤就摆上了桌。恰好沁欢颜与阡陌也回来了,望着桌上的食物,垂涎三尺。
“诶,这个懒虫舍得亲自下厨,也真是沾了春华的光。”阡陌看上去心情大好,顺手夹了一块鸭腿放到沁欢颜的碗里。“城主,来尝尝,看这卖相还不错,理应味佳。”
既然早已把话说开,夜泯也不把这种行为往那方面想了,沁欢颜把阡陌当成孩子,阡陌像尊敬长辈般对待他,也没什么不妥的。
就奇怪了,之前他们也是这样啊,那日如何会上演那么疯狂的一幕。至今都觉得羞愧难当。自己脸皮厚是一回事,但这种关乎情感,关乎信任的话题,以后再也不能在这两人前谈及了,一谈,必伤和睦。也伤心!
沁欢颜柔柔地看着夜泯,知道他不光是为了自个儿的徒弟才下厨的,于是很体贴地将自己碗里的鸭腿,又送到夜泯跟前。“我喜欢你胖一点儿。”
阡陌才不去管他们俩卿卿我我,浓情蜜意。个人吃得香。倒是春华吃一口,看一眼夜泯,吃一口看一眼。
“诶,你不吃就给我吃,挑三拣四的,烦不烦啊?”阡陌见春华望着那个鸭屁股不知道要往哪里下口,干脆一筷子刺中,挑了过去。“嫩得很,好吃得很。”
一边摸着嘴角的油腻,一边爽歪歪地笑。
春华咽了咽口水,看他吃得香,说不出个滋味。
“再过几日,阡陌的生辰,欢颜说要在明月峡谷给他摆几桌,春华,你没什么事儿的话也来吧。你从小就没什么朋友,孤僻得很。虽然是神,也要沾沾地气,与民同乐。”
夜泯看得出来,阡陌算春华的朋友,虽然彼此都不会承认,见面时不是吵架就是冷嘲热讽,气氛却很温馨,很有趣。
以为春华会欣然同意,没料到他拒绝得很干脆。
阡陌白他一眼,道:“稀罕,不来就不来。少了你我还自在些。神呐,架子大,请不动,哼。”
夜泯慌忙打圆场:“诶,春华事务繁多,阡陌你就别计较了。”
阡陌嗤了一声,埋头吃起来。
夜泯笑着问阡陌:“你想要什么生辰礼物啊?我提前给你准备准备,别弄寒碜了。”
原本还在狼吞虎咽的阡陌忽而就停下了咀嚼,嘴里包着满嘴的食物,呆呆地看着夜泯。那神情,简直不敢相信。
夜泯意识到自己似乎又说错了什么,无辜的看着阡陌,然后又看了看沁欢颜,希望得到提示。但是沁欢颜并未提什么,最后还是春华来打破了僵局,不过他的问题更让夜泯难堪。
“师傅,你偏心,我的生辰你从来不给东西的。”
似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夜泯却从春华执拗的神情里读到一丝危险的信息。他的确不开心了。
“咦,怎么了?你是神耶,啥都不缺,我能送你什么呢?自然就没有拿得出手的嘛。”况且有好几次夜泯主动提出要送点玩偶,小食,小宠物什么的给春华,次次都被拒绝。现在他当着大家的面埋怨自己小气,不厚道,也太不给师傅面子了吧。
春华咬着唇,坐在那里,本来就没有怎么动筷子,现下更是呆若木鸡,找不到融合点,只能那么干坐着。
吃完了饭,夜泯使了个眼色,领着春华来到小露台。“你怎么回事啊?心情不佳?”
“师傅,我只是实话实说。”
“嘿,臭小子。”夜泯掐了一下他的脸蛋,继续问:“我是说你为啥不参加阡陌的生辰宴?你们不是好朋友嘛?人家难得过一回生辰,我……”
“师傅。我过生辰之时,都未见你如此上心,又是替人请客又是送礼的。……我就不去!”
嘿,这混小子怎么忽然就成了这副蛮不讲理的怪德行了呢?平常春华对自己那可是百依百顺,照顾周到,极少表现出这般叛逆不通人情。到底是哪里开罪了他,让他觉着委屈了?难道他与阡陌的关系真的很恶劣,以至于连带着讨厌自己了?
“不是师傅啰嗦,难道你不觉得孤单么?身边只有一位兄长和师傅,然而现在我也很少陪伴你了,你总该要有自己的生活和朋友圈,之前在梦之森时,我以为是短短两三年,也就未来得及对你这方面进行启发,算算下来,你跟阡陌估计差不多的年岁,他都到了成家立业的地步,而你……哎,虽是神,也总归需要伙伴的,是不?要不然,形单影只,多没意思呀。”
夜泯的语重心长自然是春华懂的,他动情地眨了几下眼,努力将内心的委屈都憋了回去。
“师傅,我懂。我只是,只是……”
“聊完没有啊?我送你出去吧,城主和夜泯还有事要商议。”阡陌倚在门边,犀利的目光一直落在春华的脸上,见他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有些诧异,本来想再留点时间给他们师徒二人,夜泯连连道好。
然后牵起春华的手,嘱咐道:“好好照顾自己,过几日师傅一定回去陪你。噢,对了……”夜泯正想伸手从乾坤囊里摸出戒尺,让春华带回去还给青山,因为说好了是借一借,哪能长期霸占,据为己有呢?还不知道自己挥霍了这么多法力,是否对青山造成了影响。
满怀歉意的同时又想起这个节骨眼,怕还是留着戒尺傍身来得稳妥。它有时候比这个徒儿还管用。
既然要去火龙潭一趟,这戒尺,还是再拖一拖吧。
“呃,没什么,走吧,你跟着阡陌出去吧。”
以为小春华会哭哭啼啼舍不得,没想到,他很懂事地拜别了夜泯和沁欢颜,就跟着阡陌离开了。
望着他不算高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夜泯幽幽叹息。
“若是舍不得,就留他住下来。”沁欢颜拿着一把蒲扇,摇啊摇的,走了过来。惹得夜泯忍俊不禁。
“和你的气质一点都不符合。”夜泯靠到他身边,一把夺了过来,仔细端详,切,还是一把旧的,边缘都有些破了。“春华那孩子,其实自尊心很强。他想有我陪着,不过嘛,似乎还没有完全接纳你。诶,再过些时候吧,等他不再忌惮你,把你当一家人看了,不用我提,他自然会留下来,赖着不走的。”
说完这话,夜泯忽然忆起,某一夜,春华硬是赖在阡陌的屋里打地铺不肯走的画面。哼,臭小子,还不承认。明明就把阡陌当做很好的朋友了,却死要面子。
手里这把蒲扇无非就是农家普通的消暑工具,也就适合在地宫的小露台用用,进去房间后,凉爽无比,根本用不到。
“你上哪儿弄的这玩意儿?”
“今日在隐云山上遇到一位挖野菜的老伯,我们买光了他整个背篓的菜,他出于感激,送了一把扇子。人家年岁也高了,一番心意,我也不好驳了面子,所以就带了回来……”
“呵呵,你没告诉他,这玩意儿咱们家用不上啊?”夜泯虽然说用不上,不过还是不停把玩着。直到被沁欢颜环抱着,轻轻在他耳边低语,才将那柄蒲扇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你承认,这儿是你的家了?”
夜泯哼了一下,答得巧妙:“有欢颜的地方,就是我的家啊,要不然,你还想让我去哪里住?
换来的,是深情一吻。或许,为了这句不算情话,却更加能融化人心的话语等了太久,付出太多。以至于这一次,沁欢颜亲吻得有些发狠。直到怀中人儿频频换气,显得有些应接不暇又楚楚可怜,才放开他。
“欢颜,方才阡陌说,你有事与我商议,到底何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