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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内重审此案，刑部并未找到证明你清白的证据，卷宗所述当日有许多人看见你从庙堂里出来，你现下还不肯认罪吗？”
“那日我并未和萧家大小姐见面，去庙堂只是为了给体弱多病的幼弟求平安符。”
徐信镇定答话，从始至终未变脸色。
“你满口胡言！那日我姐姐去庙堂祈福，被杀害的尸首就在庙堂的灯塔后，庙堂僧人只见你一人出来，不是你杀的她还会有谁！”
萧心诺腾地站起身，尖声质问此案最大的疑点。
围观的百姓们议论纷纷，王景川谨慎翻看卷宗，“庙堂三个僧人都说只看到你从里头出来，你要作何解释？”
徐信不紧不慢道：“萧大小姐先死在里头，在我之前定是有人进去杀害她再逃走，既然是凶手，必定会掩人耳目的从其他出口逃跑。”
说到此处，他抬眼环视四周，“若我杀了人，为何要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你……油嘴滑舌，就算你说得有些道理，刑部查到最后也是你最可疑。”萧心诺咬牙切齿的盯着他，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徐信并不理会这话，径直看向上座的王景川，“大人，刑部从前查到的是只有我一人从庙堂出来，并未走访调查他人，单凭这点怎能证明我是凶手？”
王景川摆摆手让他不要急，翻看着卷宗继续盘问可疑之处。
听着自家兄长有理有据的回答，徐婉清不由去看段裕身后的海月。
她蒙着面，自始至终低着头，没有丝毫出来作证的样子。
“此案疑点颇多，若是没有跟在萧大小姐身边的下人们看到其他人，恐怕只有你最可疑。”王景川紧紧皱着眉，捧着卷宗犹豫不决。
刑部查不到其他证据和线索，唯一和萧家大小姐有干系的只可能是徐信，就凭这一点，也不能轻易翻案。
徐梓玥看出此案已经注定了结果，故作惋惜的叹气，“连王大人都这么说了，大哥再狡辩也无用，斩首也是为了给萧家一个交代，咱们不必太过伤心……”
“王大人还没结案，二姐姐就迫不及待说大义灭亲的话了，还真是识大体明事理。”徐婉清冷冷说出这话，不给她留任何情面。
被她当众嘲讽，徐梓玥刚要变脸，待想到徐信也命不久矣时，又强自忍下了愤怒。
徐信就要死了，徐婉清自然像吃了火药那般逮谁讽刺谁，可一时口舌之快有什么用，该死的人还是活不了。
“既然本案没有其他的证人，也查不出更多线索，根据僧人和送萧家大小姐去庙堂的马夫作证，徐信便是……”
“谁说没有其他证人？”段裕突然开口，让本就肃静的公堂更是凝顿了片刻。
徐家和萧家众人齐齐看去，不解他突然说这话是何意。
“不知王爷手里有什么证人？”王景川心下微动，知道裕王轻易不插手这种案子，一插手决计是峰回路转了。
段裕对身后的女子摆摆手，“去，让萧家人看看你是谁。”
徐梓玥怔了怔，目光紧紧跟随那戴着面纱的女子。
她从一开始就注意到了此人，要真是萧若兰身边的丫鬟……
海月缓步走到萧家人面前，一把掀开了遮面的纱，提裙跪拜在地，“大夫人，二小姐。”
看到她的容貌，徐梓玥登时攥紧了太师椅，险些惊得坐起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派人暗暗找了许久都不见踪影的人，竟一直都在裕王身边，还突然出现在最后审判的公堂之上！
萧心诺当即蹙起秀眉，“海月，怎么是你？！你这些日子跑到哪儿去了？”
“奴婢为躲避追杀，前些日子在府对面的酒楼里做粗活，后遇到了裕王，求他将奴婢带回王府，这才逃过一劫，否则奴婢绝不能活着见到你们啊！”
海月哭成了泪人，看着萧心诺与自家小姐相似的眉眼，心中更觉痛苦。
“你当日跟着我姐姐去上香，可看到庙堂里发生什么事了？追杀你的人是谁？凶手是否另有其人？”
萧心诺紧紧揪住她的衣袖，一连追问了好几句。
“海月，你来与本官说清楚，你今日为了什么出来作证？”王景川终于开口，狐疑的上下打量她。
闻言，海月擦擦泪，忍不住看向徐婉清。
徐婉清坚定的点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害怕。
两人的举止被徐梓玥看在眼里，她登时微微皱眉。
“奴婢那日跟着大小姐去庙堂烧香，中途去了趟茅厕，回来时便看到有一人影跳窗逃跑，奴婢以为是有盗贼偷了庙堂里的香火钱，未顾得进去看大小姐便追了过去。”
海月跪在地上，将自己那日的行踪娓娓道来。
王景川摆摆手示意她住口，“你可记得盗贼逃跑时是什么时辰？”
“大小姐说祈福上香也讲究时辰，奴婢记得清楚，是辰时一刻。”海月语气笃定，未做停顿便答了出来。
徐梓玥听得色变，低头理着衣袖掩藏自己的紧张。
王景川扬声道：“把僧人和马夫都带上来。”
一声令下，衙役们立刻将证人都带上公堂。
不料海月见到马夫萧全，吓得瑟缩着躲到了萧心诺脚边。
王景川看出异样，追问道：“海月，你看着很怕这个马夫？”
“奴婢辰时一刻回到庙堂院里，看到的盗贼就是他。”
海月颤声道：“奴婢追着他到庙堂外，就见他衣袍上沾着血迹，还以为他是仓皇逃跑时受了伤，只当他偷了庙堂的香火钱，逼着他将银钱交出来。”
萧全抱拳解释，贼眉鼠眼的模样看着一点也不像好人。
“小人当时就和海月解释了，只是一时贪财才会偷些香火钱，后来连同小人自己的银子都交出来才算了事。”
徐婉清看他一脸冤枉，当即开口问道：“那你衣裳上的血迹是怎么回事？既然从庙堂偷香火钱，为何萧大小姐并未有动静？”
她问得一针见血，连王景川都多看了她几眼。
徐老太君忙斥道：“公堂之上，你休要胡言乱语，快快退下让大人审理。”
不料她话音刚落，段裕便淡淡开口：“徐三小姐问得不错，萧全，你来解释清楚。”
此话一出，徐老太君面上有些讪讪。
她说徐婉清是胡言乱语，偏偏裕王要夸一句说得好，分明是在落她的面子。
萧全眼珠一转，“就像海月猜测的那般，小人跳窗时不慎被窗柩刮伤，这才有了血渍。”
“刑部并未查到什么血迹，你分明是在狡辩！说，你与萧大小姐的死是不是有关！”王景川一拍桌案，大声呵斥他。
萧全吓得一抖，忙摆手否认，“大小姐的死与我无关！是……是徐家大公子做的！”
徐婉清看出他有些慌乱，当即反驳道：“你偷香火钱从庙堂逃出时，萧大小姐没有任何动静，任谁看不觉得古怪？”
她转而看向王景川，“海月多番寻找无果，我就不信萧大小姐在这两个时辰里，见自家马夫偷香火钱不出声，听到海月呼喊寻找不出声，被杀害时更是不出一声！”
一番话说得有理有据，由不得人不信。
“在徐大公子没有进庙堂时，奴婢已多次进去寻过，都是草草一眼便离开，现下想来，分明是大小姐在辰时就已经被萧全杀害藏了起来！”
海月跪上前两步，昂首以坚定目光证明自己说的都是真话。
“我大哥巳时一刻进庙堂，巳时两刻出来，进进出出都有僧人在旁，僧人没看到萧全跳窗逃跑，自然口口声声说只有我大哥一人进去过。”徐婉清不卑不亢的扬声推理，说话的话掷地有声。
“不说时辰与萧大小姐消失不见时对不上，就算萧大小姐巳时回到了庙堂，难道我大哥能在僧人等在门外时，悄无声息杀了大小姐又掩藏尸首吗？”
她话音刚落，众人便面面相觑的说不出话来了。
谁能想到，今日公堂之上力证徐家大公子清白，如此缜密仔细推敲疑点的竟然是徐三小姐！
为救长兄做到如此份上，实在是不简单。
在一片静默中，王景川缓缓起身，“如此说来，萧大小姐在辰时就已经遇害。”
“大人！此事……此事和小人无关！没有人看到大小姐被小人杀害，就算他们这么说也没有证据！”萧全趴在地上，吓得急忙狡辩。
不得不说，人在即将遭殃时会比平日里灵活聪明些，他身上虽疑点重重，却没有关键性证据证明他是凶手。
徐老太君几人屏住呼吸，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徐梓玥心里更是松了又紧，被海月突然的出现打得措手不及。
“呵……”
在众人各怀心思时，段裕突然低笑一声。
徐婉清眼巴巴的望过去，莫名有些期待他会说什么。
“王爷，此事您怎么看？”王景川转身拱手。摆出虚心请教的架势。
段裕慵懒的起身，缓缓踱步到萧全面前。
他在京城中人人忌惮，浑身气势压迫而来，吓得萧全脸色发白，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你说衣袍上的血迹是因逃跑时刮伤？”段裕居高临下的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