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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梓玥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勉强笑道：“清儿，你为何这样看着我？”
“我并未看到凶手是谁，倒是看到池塘边有两个婆子在意图杀害阿春，阿春一向老实不与人交恶，也不知这回是挡了谁的道，祖母定要查清楚这些人都是谁派来的。”
徐婉清收回目光，不再看那两人。
她无意和二房生死相抗，哪怕今生做的种种努力，也都是为了拿回长房管家之权，让兄长彻底认清二房的真面目。
可今日经此一事，她险些被害得死在池塘底，从终于明白对待二房不能再心慈手软，这些都是眼里只有银两珠宝的饿狼，根本没有什么良心。
徐梓玥担忧的替她掖好锦被，“祖母早就查了，可咱们府里拢共就那么二三十个婆子，除去长房和二房经常奔走干活的，实在找不到可疑之人。”
她顿了顿，“或许妹妹记得那两个婆子的长相吗？”
“不记得，要是实在查不到就算了。”徐婉清淡淡开口，神色有些木然。
闻言，几人尽皆一愣。
上回徐楠那痴儿的事闹得如此厉害，这回轮到徐婉清自己，她却这么轻易善罢甘休了。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徐梓玥叹气道：“妹妹别说傻话了，这杀人凶手就藏在府中，不查……”
“藏在府里都找不到，继续查下去也是无用，先前是楠儿遇难，今日又是我和丫鬟差点丧生，看来长房还真要闭门不出才能得以保全了。”徐婉清心灰意冷的躺下来，转过身不再看众人。
这番话听得老太君不免心惊。
从前这丫头闹脾气时，要么撒泼哭闹，要么就是谁也不理会。
这倒没有大事，费心哄哄就好了，可偏偏一番话说得别有深意。
不仅暗指他们管家的二房无能，还牵扯出到他们兄妹中有两人险些沉塘的事。
外人知道此事会怎么看？长房兄妹三人，两人都差点死了，偏偏二房什么事都没有。
只要有心人细想，这风言风语自然就出来了。
“三丫头，祖母定然会把人揪出来，要是真任由凶手在府里藏着，咱们谁都不能安心！”
老太君目光凌厉的瞥了徐梓玥一眼，接着道：“你是祖母的心肝宝贝，谁有事你都不能有事，你放心，祖母不出两日就能给你个交代！”
徐梓玥抿了抿唇，只得把手背到身后，轻轻对西宁摆摆。
“多谢祖母，我再歇息片刻就回长房，今日之事千万不要告诉大哥，我怕他出征时会不安心。”徐婉清仍旧没有回头，说话的语气有些发闷，一听就是委屈至极了。
可要是有人能伸伸脑袋，就能看到她沉着的面容上尽是冷意。
闻言，老太君忙打发众人出去，陪在榻边细心安抚她。
半个时辰后，徐婉清终于不再生闷气，倚在老太君身上好一阵撒娇，这才被金水和余嬷嬷送回了长房。
她虽落水受了惊吓，便只是呛了几口水，回去时已然能自己走路了。
回到清掬院后，她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阿春。
“小姐……”
“好好躺下，你今日受苦了。”徐婉清忙阻止床榻上的人行礼，亲自关上门在她身边坐下。
阿春挣扎着坐起来，脸上没有丝毫血色，“小姐无事吧？奴婢挂心了许久都没人来报。”
“我没事。”徐婉清看她一副受了折磨的憔悴模样，心里很是不好受。
都是因为她。
如果阿春没有忠心耿耿的跟着她，也不会差点丧命，自己若是去晚了一步，恐怕阿春早就已经不在了。
“小姐不必自责，奴婢就算被害死也不后悔跟在小姐身边，今日之事可找到凶手了？”阿春连忙出声安抚，看到自家小姐难过便一阵心疼。
徐婉清勉强打起精神，沉声道：“今日我隐晦说了威胁老太君的话，看样子她是准备把那两个婆子推出来给长房一个交代了。”
这话听得阿春脸色剧变，“怎么，此事是老太君指使人做的？”
“是徐梓玥。”
老太君为了他们二房的名声，做事定会思虑周全，不可能派两个婆子逮着她的丫鬟动手。
能做出此事的人，只有昨日在赵府丢人现眼，气不过拿阿春开刀的徐梓玥。
阿春紧紧咬着唇，半晌都惊得说不出话来，“没想到二房小姐竟然歹毒至此，不仅要害了奴婢，还指使那两个婆子对小姐你下手。”
“你说错了。”
徐婉清冷笑一声，不复往日的温和镇定，“杀你是早有预谋，杀我则是临时起意，怕我逮着婆子查清这一切罢了。”
那两个婆子一看就是拿钱做事，根本没有什么忠心可言，只要好好逼迫便能查出幕后之人。
为了不供出徐梓玥，推她的人才会迫不得已的出手。
只是他们看后花园无人，想着她与阿春都必死无疑，都没料到突然有人救她们罢了。
闻言，阿春忌惮道：“那奴婢接下来该如何自保？若二小姐不停下杀害奴婢的心思，恐怕……”
“出了此事，二房定然不敢轻举妄动，不过……我也不会放过那个推我入水的人。”徐婉清勾唇，笑得高深莫测。
……
入夜。
金水捧着热水盆，徘徊在廊下迟迟不敢进去。
今日她百般阻拦三小姐去后花园，现下三小姐回过味来，定要以为她知道那两个婆子做的事了！
怎么办，她要如何解释……
“进来吧。”
徐婉清的声音突然传来，让人听不出她是喜是怒。
金水吓得心中微震，忙端着水盆匆匆进了正堂，“夜已深，小姐该洗漱歇息了。”
“不急，先过来帮我看看这些首饰，阿春今日受苦，我明儿怎么着也得送一样首饰为她压压惊。”
徐婉清拨弄着匣子里的珠钗玉簪，漫不经心的倚在桌上。
见她没有丝毫怀疑之色，金水心中稍安，忙走过去捧起了匣子，“这支碧玉簪也值几十两银子，给阿春就正合适。”
“你数数剩下的首饰还有多少件，上锁收起来吧。”徐婉清将碧玉簪接过来，放在手帕中包好。
金水答应一声，仔细数完了首饰，不经意间抬头时，就见铜镜下方压着一支玲/珑八宝簪子，看着像是许久没人发现了。
她突然激动的攥紧匣子，咽着口水试探道：“小姐所有的簪子和珠钗都收在这匣子里了吧？共有一十八件。”
徐婉清瞥了两眼，漫然点头道：“上锁吧，我这儿只有十八件珠钗了，往后不能再送人。”
“是！”
金水答应一声，着急的锁上匣子，心不在焉的服侍她洗漱，“小姐今日受惊太重，还是早些歇息为好。”
“你下去吧，给我关上里屋的门，这几日阿春要休养，就劳烦你伺候我了。”
徐婉清坐在床榻边，笑容柔和的望着她。
“小姐别跟奴婢客气，奴婢伺候你是应该的。”金水一边说，一边迫不及待的想要退出去。
“等等。”
徐婉清再开口，目光落在她今日这身水绿衣裳上，“从前没见你穿过这色的衣裳，今日看着倒挺漂亮的。”
“多谢三小姐夸奖，奴婢先告退了。”
金水被夸得有些得意，为她关上门后，便忙不迭从铜镜下抽出了那支簪子。
玲/珑八宝簪子虽不比翡翠玛瑙珍贵，但胜在样式精美，纹路很少出错，因此在京城中也是不可多得的好首饰。
长房年年有那么多珍宝，这支玲/珑簪子算不得什么，她若是直接拿走，想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思及此，金水左右看了看，轻手轻脚的将簪子收进袖子里。
在她悄无声息的离开正堂时，并未想着回头看看里屋的方向。
里屋门后，徐婉清缓缓勾唇，“蠢货。”
她拉上黑色帷帽，快步离开清掬院，披着月光从府中后门走了出去。
……
“王爷，徐三小姐已经安然无恙了。”
东南拱手回话，滴溜溜的眼珠子乱转一圈，最终落在桌案上。
“吃吧，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段裕嫌弃的看他一眼，将桌上的几碟点心推过去。
西北不似东南那样放松，反而若有所思道：“王爷，这徐家二房处心积虑要害他们就不说了，如今就连个小小的丫鬟都敢动手谋害主子，这样的事我还从未见过。”
段裕神色复杂的倚在桌边，垂手抚/摸着虎儿的大脑袋，“这徐婉清在武侯府过得是什么非人的日子……”
怪不得她能吹出那么如泣如诉的盛京忆，在那样危机四伏的深宅大院里拼命活着，哪里是件容易事。
纵然如此，这女子也没有变成心思歹毒的性子，还在阴谋算计保留着些许单纯，这倒是难得。
段裕不知不觉勾唇，正想着那女子时，书房门就被叩响了。
“王爷，武侯府的徐三小姐来了。”
闻言，屋里三人都愣了愣。
西北连忙提住东南的衣领，慌忙藏在了书房的隐蔽处。
下一刻，徐婉清推门而入，还未看清书房内的情形，眼前就闪过大片橘黄。
虎儿激动的扑到她脚边，用脑袋不停拱着她裙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