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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窑子是主家打发犯错奴才的地方，往窑子里发卖的大多是丫鬟和小厮，在里头干着最苦最累的活，可以任人欺辱打骂。
可年纪大的婆子却甚少被主家送进去，一来是因着年纪大了，在里头两天就会受不住，二来是去窑子里买人的都要伶俐下人，婆子们进去到死都不能被人买去。
徐婉清看似只是责罚，实则是让她们进窑子受折磨而死，这样的心思实在太歹毒。
“三姐姐口口声声说不重罚，可谁都知道婆子进黑窑子都是死路一条，你为着一个丫鬟就要了她们两人的命，就不怕外人听了说你歹毒吗？”
徐思溪忍不住出言质问，看不惯她跋扈至此的做派。
老太君说了任由她处置，她倒真随意要人家的命了，这等歹毒女子就算嫁到好人家，也只有被厌弃的份。
徐婉清转过身，没有丝毫怒气的望着她，“四妹妹觉得这样的责罚很轻？你可知我晚来两步就见不到阿春了？阿春能活命全凭我及时赶到制止了她们，否则她们此刻就是杀人凶手！”
“那……那你也不能为了给阿春报仇，就把她们送到黑窑子受苦至死吧？她们又没真的杀死阿春。”徐思溪强撑镇定的质问，就知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闻言，徐婉清的目光陡地凶狠，似是下一刻就能扑过来打她。
如萍吓得护在女儿面前，“溪儿也是看不得婆子们死，三小姐可千万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呵，真是有什么女儿就有什么样的娘！”
徐婉清毫不客气的讽刺，根本没把她们放在眼里。
老太君不动声色的听着，直到此刻才开口道：“清儿，如萍也算是你姨娘，不得太过无礼。”
“不是孙女无礼，是她们娘俩欺人太甚！阿春没死，这两个婆子就不是杀人凶手了？我把她们送到黑窑子里是手下留情，否则早就闹到官府去了！”
徐婉清说完这番话，又缓缓转过身看向两个婆子，“去官府报案后，你们不会不知是什么下场吧？”
此话听得两人齐齐色变。
盛京里也有许多府里下人作恶的事，若是上报到官府，那这等没有背景身世的下人便会直接关进大牢不得出，一辈子都要老死在那老鼠横行，潮湿阴冷的地方。
“千万不能报官！清儿，你就把她们发卖到黑窑子吧，也算是给你丫鬟出出气。”老太君这才有些坐不住的出声附和，
若是报官把此事闹大，盛京人得知这两个婆子都是在二房院里抓到的，不知又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徐婉清心中满意，面上却不动声色，“既然祖母都发话了，如萍姨娘和四妹妹还有什么不满吗？”
“没有了，我们……我们方才也不过是随口一说。”如萍紧紧按着自家女儿的手，不让她再多说惹事。
余嬷嬷这才轻咳两声，让人将两个不断求饶的婆子拉了出去。
任凭那两人怎么挣扎求饶，徐婉清自始至终冷眼旁观着，心中没有一丝动容和犹豫。
这只是个开始，府里的人都得睁大眼睛看清楚了，谁要是敢动长房的人，哪怕是个丫鬟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徐梓玥听着外头越来越小的求饶声，这才若有所思的收回目光，“妹妹，祖母为替你出气操心一夜，咱们就不要打搅她老人家歇息了，咱们走吧。”
“多谢祖母为我主持公道，我自小没有双亲，在府里受了委屈也只能来找您了，您放心，孙女会记得您的恩情，明日来看您时，定要送给您一样好东西。”
徐婉清郑重又感激的道谢，面上带着神神秘秘的笑。
老太君听得心中微动，当下便笑道：“好孩子，祖母哪里能要你的东西，只要你能好好的，祖母就心满意足了。”
“那也得给您，这是我的一番心意，祖母就不要推脱了。”徐婉清摇晃着她的胳膊撒娇，面上满是娇俏可人的笑意。
徐老太君拍拍她的脑袋，这才目送她与徐梓玥离开。
待两姐妹的身影消失在正堂门口，余嬷嬷才彻底松了口气，“真没想到三小姐还有这样的雷霆手段，一出手就是将人发卖到黑窑子里，这两人算是没命了。”
“她哪里是雷霆手段，不过是这些年被我惯的不知天高地厚，一出手惩治便又狠又毒罢了。”老太君嗤笑两声，根本没把她的话放在心里。
不多时，她又正了脸色沉吟道：“方才她提起的那样好东西，你觉着是不是长房俸禄？”
余嬷嬷愣了愣，忙笑道：“这老奴哪里能说得准，不过三小姐知道您和长房是一条心，明日把俸禄送来也不是不可能。”
……
后花园。
徐婉清信步在前头走着，下意识远离池塘边。
前世为了讨口饭吃，她什么杂七杂八的技艺都学会了，唯独不会水。
现下看到差点淹死自己的池塘，她自然觉得心有余悸，不敢再贸然靠近。
“妹妹不必太过害怕，你看周边都有几个丫鬟在把守，她们是被祖母派来专门看着你的。”徐梓玥柔声安抚，看似在心疼她吓坏了。
闻言，徐婉清忙不迭的点头，“我就知道祖母疼我，必定不想再看到有这样的事发生。”
徐梓玥攥紧她出冷汗的手，轻声问道：“咱们说说别的吧，金水这几日在长房伺候的怎么样？对你还算是体贴周到吧？”
后头的金水绞着手指，连忙追上前几步仔细听。
徐婉清满不在意的笑笑，“挺好的，金水是个伶俐勤快的丫鬟，既然你都用着舒心，我自然也觉不错。”
“既然不错，那就让她一直留在你身边。”徐梓玥这才放心，接着问道：“你明日要给我祖母送什么好东西？先在这里与我说说吧。”
“那可不成！这可是秘密。”徐婉清伸出手做出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多问。
徐梓玥想着她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不管你用了什么，在祖母眼里定然都是最好的东西。”
“是啊，就像金水跟在我身边伺候，但她心里总眼里只有你一人，关键时刻还能帮你大忙，这样好的丫鬟上哪找去。”
不等面前的人作何反应，徐婉清又笑道：“金水别再像前日那样乱跑了，否则我何时淹死的你都不知道。”
“是奴婢昨日疏忽了，想着再给您拿上护手再追过去，谁知请小姐那么快就出事了，还请您恕罪。”金水说着，跪下来就要赔礼道歉。
“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我从未想过把此事怪在你头上。”徐婉清连忙伸手把她拉起来，给足她这个二房大丫鬟的面子。
徐梓玥看她对金水亲近看重，心里登时满意许多。
有了金水在长房备受看重，无论做什么事都能让这个贱蹄子上当。
“二姐姐先回去吧，我得去长房给祖母挑选些好东西，明日一并给她老人家。”
徐婉清迫不及待的将人打发走，这才回到长房，将库房里所有的簪子都拿了出来。
“小姐这是要找什么？”金水吓得心惊肉跳，在旁胡乱的拨动十几支簪子。
自从她拿了八宝玲珑簪，三小姐就有意无意的对簪子上心，害得她回回提心吊胆，总觉得自己偷拿的事要被发现了。
徐婉清翻找片刻，终于从十几支簪子中找出了让她满意的那支，“你来看看这簪子的成色如何？”
她手上拿着的是一支通透无暇的翡翠簪子，簪子上雕刻了丹鎏花纹，看着很是端庄大方，确实是适合老太君戴的首饰。
金水接过来左右端详，忍不住夸赞道：“这簪子真是好看，奴婢估摸着要值个一百多两吧？小姐对老太君真是好，这些年老太君可没白疼你，明日得了簪子定要高兴了。”
“只要祖母高兴，我心里也高兴，你将这簪子好生包起来，明日我就亲自送给祖母。”徐婉清若无其事的将簪子递给她，没把匣子锁上便起身去了里屋。
金水目送她进去，将簪子放在一方小匣子里，这才彻底放心。
都已经这么久了，三小姐还没有发现玲珑簪子丢失的事，想来日后就算是发现了也不会怀疑她。
第二日，徐婉清带上匣子，特地叫上兄长同去寿康堂请安。
徐信这几日忙着打点出征的事，整天都不在府里，现下被硬拉着去寿康堂，也是为了哄妹妹高兴才勉强前去。
两人到了正堂请安，就见一向不在府里多待的徐晏也在。
徐晏紧紧盯着金水带进来的小匣子，心中不免阵阵激动。
他昨日就听说长房要给老太君送好东西，思来想去除了俸禄也没旁的东西还要两兄妹一同送来了。
现下再看看这匣子，可不就是正好能装六千两银票吗？
思及此，他忙笑着起身，“清儿最近越来越懂事孝顺了，你祖母找出那两个婆子为你出气是应该的，你还特地送东西来孝敬她老人家，真是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