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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韫看出眼前女子的害怕，却还是侧过身，“进去吧。”
徐婉清深吸一口气，从容的提裙而入。
院里，身穿挑丝双窠云雁装的赵飞雪怒目而视，满头珠钗随着她转身而晃动，让人不敢抬眼直视她的面容。
“徐三小姐，你真是好样的！”
徐婉清诚惶诚恐的跪在地上，余光看不到段裕的身影，不免更加忐忑。
“小女……小女不知郡主为何动怒，若有哪里做得不对，还请郡主恕罪！”
“你不知何罪？”赵飞雪冷哼一声，上前紧紧盯着眼前女子。
纵然她见过许多貌美女子，也不得不承认徐婉清是盛京中相貌最清媚可人的。
瞧这副惊慌不安的模样，都楚楚可怜的惹人怜爱。
徐婉清心思急转，仍不知哪里让这位郡主如此生气忌惮，“还请郡主明示。”
“你平日里嘴甜，性子也是本郡主欣赏的，我前些日子与你走得近了些，让你有了和裕哥哥说话的机会。”
赵飞雪慢慢眯起双眸，目光逐渐锐利，“你能和裕哥哥说上话，该千恩万谢的是我！可你明知赵家和裕王府结亲，却费尽心思暗地里接近裕哥哥，真是不自量力又没有廉耻心！”
一番话说得很是难听，阿春紧紧掐着掌心才没有上前。
阿韫在旁身子微动，暗地里攥紧拳头。
“郡主明鉴，小女从未对裕王动过心思，蒙郡主看重，小女才得以进赵府在京城贵胄面前露面，又能进宫参加赏功宴……”
徐婉清已急出了一头汗，“您和王爷于我而言就是大恩人，我绝不会会忘恩负义做出这种事！”
她说完便红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像是受惊的小白兔。
赵飞雪的脸色好看了些，“既然知道本郡主和裕王都是你的大恩人，你就别再抱这样的心思！”
“郡主误会了，在小女眼里你们就是站在高处不可及的尊贵之人，是武侯府万万高攀不起的，郡主这样貌美尊贵，王爷不会抛下您这样无双的牡丹，去多看我这路边的蒲草之姿！”
徐婉清伏在地上不敢起身，满脸都是恭敬委屈之色。
这副模样看得阿春鼻子发酸，转过头不忍再多瞄一眼。
在她眼里，自家小姐就是这个世上最好的女子，就算身世地位不比淮阳郡主，在盛京里也找不出第二个来。
小姐把自己比做蒲草，实在是太委屈自己了。
“蒲草……你哪里是蒲草，这样的姿色在盛京里可不是想挑就能挑的。”
赵飞雪被这番话取悦，居高临下的走到她面前。
“纵然小女比其他人貌美几分，也万万不敢喝郡主争辉，更不敢打裕王的主意，频频来王府只是为了给虎儿送牛肉，还请郡主不要再误会了。”
徐婉清擦擦泪，抬眼认真的望着她，“您在王爷眼里就是明月，他待您一心一意，谁都与您比不得，若郡主心里不快，日后小女不再来裕王府就是了。”
拜月在旁听得心里动容，头回忍不住为外人说话，“郡主，奴婢瞧着徐家小姐也是老实人，上回她眼巴巴给您送去治头疼的药，可不是和现下送牛肉干一样想着报恩吗？”
“你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赵飞雪若有所思的打量着地上女子，片刻间就收起了所有的戾气，笑吟吟的伸手把她扶起来。
“方才是我因为一点小事误会了，你可千万不要往心里去，日后我和王爷还会善待你，你只管安心。”
“多谢郡主，日后王爷要牛肉干喂爱宠，小女便让丫鬟送来就是了，否则您和王爷生嫌隙就是小女的罪过了。”徐婉清低头，不敢露出丝毫放松的神情。
她太了解淮阳郡主的性子了，只要认定是自己的东西，别人沾染分毫都会大发脾气，心中的那点疑虑不是想消就能消的。
看来阿春和兄长说得对，她实在不该和裕王走得太近。
“我方才也不是怀疑你和王爷，不过今早路过刑部，听那些人说你和王爷见面被徐晏瞧见过几回，这才来府里问清楚罢了，谁知他却不在。”
赵飞雪亲昵的挽着她，打过巴掌再给她颗甜枣。
闻言，徐婉清眼底渐冰，“我叔父不了解实情，自入宫那回后，王爷叫我做牛肉干，每回都说虎儿要是喜欢吃，将来让我教给郡主和拜月姑娘做，您嫁到府里用牛肉干喂虎儿，也不必害怕野兽凶猛了。”
看来裕王带人去救他们兄妹三人的事，还是让徐晏几人察觉到不对劲了。
能想到利用淮阳郡主来阻止她和裕王府交好，真是难为徐晏和老太君了。
“真的？他……他让你做牛肉干都是为了我？”赵飞雪欣喜的拉紧她，满眼都是小女儿家的雀跃。
徐婉清点点头，笃定道：“王爷亲口对我说的，当时还有阿韫在场。”
她突然转移目光，隐隐哀求的望着黑衣人。
阿韫突然被点名，霎时成了几人眼中的焦点，“王爷确实是这么说的。”
“王爷走到哪里都带着阿韫，他向来不会撒谎，看来王爷满心都是郡主您呢！”拜月连忙奉承两句，生怕自家小姐再责怪徐家小姐。
赵飞雪满意点头，看着徐婉清的双眼里再没了忌惮和怒火，“好妹妹，方才是我错怪你了，你日后可要多多和裕哥哥来往，他与你提起我什么事，你都要如实派人禀报给我！”
从前她和段裕青梅竹马，有心事都是毫无保留的吐露出来。
可自从他们双双过了十五，赵府和皇上开始提及从前订下的亲事，段裕就再也没和她亲近过了。
这几年她盼着望着，想尽法子证明段裕还是像从前那样在意她，现在看来果真如此，只是有礼法规矩横在中间，段裕表面上才对她冷淡罢了。
“我定会什么都告诉郡主的，王爷最在意的就是您了。”徐婉清陪笑，任由她紧紧拉着自己。
她话音刚落，院外就出现了一抹身影。
段裕身穿金边红绸蟒袍，飒爽凌人的进了院门，一看便是刚从宫中回来。
他看到院里挽着手的两人，错愕半晌才道：“你们怎么都在这里？”
“我是来看你的！裕哥哥刚下朝回来吧？皇上又给你安排了什么差事？”赵飞雪甩开徐婉清的手，快步上前迎着他。
徐婉清的手背被尖利指甲刮出一道血痕，立刻藏在了袖中。
“这是机密大事，不能随意告知旁人，你们是一起来的？”段裕松了松衣襟，有意无意瞥了旁边女子两眼。
只需这么一看，他就知道徐婉清定是哭过了。
“啊……我在府里遇到她来送牛肉干，便在院里随意聊了几句，裕哥哥，今日你陪我去放风筝好不好？今日天气好得很。”
赵飞雪拉着段裕的胳膊，嘟着嘴不断摇晃着。
见状，徐婉清连忙欠身行礼，“那小女就先告退了。”
段裕不动声色的目送她离开，这才收回所有思绪，“你在府里任性，我让着你宠着你便罢了，可不要往这样胆小的女子身上撒气，会吓坏人家的。”
“是是是，我什么都听你的。”赵飞雪心情大好的答应，不动声色的瞥了阿韫一眼。
阿韫面无表情的垂首，一副不敢轻举妄动的模样。
王府外，徐婉清走到墙根处，终于缓缓松了口气。
“方才好险，要不是我竭力解释，恐怕就彻底得罪淮阳郡主了。”
闻言，阿春更觉憋屈，“小姐什么都没做错，偏偏要那样卑微的和郡主赔礼道歉，奴婢实在是看不下去！”
“看不下去也得看，淮阳郡主可不是我们轻易能招惹的，何况是我没听你和兄长的话，和裕王这些日子时常见面，才让徐晏有机会使坏。”
徐婉清神色未变，眼底满是凝重。
她了解淮阳郡主的阴狠手段，传闻裕王去问香坊听一位琴女弹曲，两个时辰都没出来，谁知他前脚刚走，后脚这琴女就被砍断双手了。
赵飞雪嫉妒之下能断了一位琴女的活路，就能要了她的命。
“依奴婢看，小姐日后和裕王断往吧，这样的怀疑再来几回，谁都不能保证淮阳郡主不会对你动手，咱们冒不起这个风险。”
阿春小心翼翼的劝说，生怕自家小姐生气。
听了这话，徐婉清转身认真的盯着她，看了半晌才道：“我现在才发现你有点不对劲，从前劝说我和裕王少来往的时候也是这般谨慎，你在怕什么？”
“奴婢哪里是怕，奴婢是担心小姐因为此事受委屈。”阿春连忙解释，生怕她察觉到什么。
徐婉清越发狐疑的盯着她，“你跟我说清楚，不让我和裕王来往是不是还有其他目的？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你若是不肯与我说实话，我在这世上还能相信谁？”
“这……”
阿春最怕听到自家小姐这么说，顿时有些受不住的抿紧唇。
看她神色古怪，徐婉清继续追问：“你肯定有事瞒着我，若是不愿说出来，我以后还会接近裕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