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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还想再说点什么，就听到了院外的一阵脚步声。
“你们走吧，别忘了把我的话转告给王爷。”
徐婉清笑着对他们摆摆手，起身亲自去开门。
看着她的背影，东南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他觉得徐三小姐向来稳重聪明，不会因为一点小事就放弃自己想要得到的
可如今三小姐这样失魂落魄，又和王爷闹得相见不相识，更是想不出什么好法子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实在太让人头疼了，
“三妹妹，我刚从赵府回来，想着你心里肯定不好过，便过来看望你。”徐梓玥笑吟吟的走进来，递给她一个篮子。
看到里面装着自己喜欢吃的糖葫芦和芝麻饼，徐婉清并不高兴的皱眉。
“这是你给赵飞雪出的主意？让她找来无辜的小猫，再处心积虑往我身上放能让猫抓狂的东西，还真是高明。”
“高明什么啊，比起王爷以前帮你的事，那才是真的小巫见大巫，不过他现在已经不肯要你了，你应该很清楚吧？”
徐梓玥紧紧盯着眼前这张仇人的脸，迫切想要看出她的难过和狼狈来。
可让她失望的是，徐婉清连脸色都没变，“二姐姐误会了，我和王爷从没发生过什么，他是我的恩人，而我不过是他随手搭救过的一介女流，王爷说过不让人乱传此事，你若是记性不好，妹妹就再提醒你一遍。”
一番话堵得徐梓玥哑口无言。
她回过头看看四周，见院里也没有旁人，又得意的笑开了，“这里没有旁人，妹妹就不必在这里和我装模作样了吧？就算王爷不肯承认，你对他也是有爱慕之意的。”
“从前跟在他身后跑，如今他都不要你了，你怎么还不哭呢？”
徐梓玥笑眯眯的凑到她面前，语气轻柔的挑衅。
“你……”阿春憋得脸色通红，半天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她家小姐今日举止反常，不哭也不闹，兴许是刻意不想想起这场伤心事。
如今二小姐故意拿话刀子往她心口上扎，她指不定要多难受呢。
徐婉清沉默片刻，突然缓缓笑了，“恐怕要让二姐姐失望了，我从未喜欢过王爷，不过是利用他捞点好处罢了，姐姐还真当我喜欢那无情狠厉的王爷？”
“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的心思。”徐梓玥紧紧皱着眉，像是头回认识她一样不断打量。
徐婉清依旧站得笔直，任她肆无忌惮的打量自己，“笑话，你们正院从前把我当傻子耍，又三番五次对付我，我不解决了你，还有什么心思去谈情说爱，你想看我笑话的时候，不妨先想想怎么斗得过我吧。”
闻言，徐梓玥只是嗤笑，“就算我斗不过你，淮阳郡主也……”
“王爷一心一意和她成亲，她还会帮你对付我吗？为了让王爷以为她变得温柔贤惠了，她也绝不会再动我，你休想再指望她。”徐婉清风轻云淡的打断她。
徐梓玥彻底没话说了。
她紧紧盯着眼前的女子，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从何时开始，她的手段在徐婉清面前都是无用功了……
“姐姐回去吧，谢谢你的冰糖葫芦和糖饼，不过你我是死敌，我就算是想吃也不敢吃啊。”徐婉清嘲讽的瞥她一眼，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阿春抿了抿唇，恨恨瞪了徐梓玥一眼，也跟着快步走开了。
里屋。
徐婉清卸下了清冷不屑的面具，满眼都是浓浓哀伤。
“小姐，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在心里憋着可不好，奴婢又不会笑话你，也不会和紫鹃她们说的。”
阿春奔到她面前，不免心酸的红了眼。
“哭不出来，我有什么资格哭？”徐婉清怔怔的望着她，像是不理解她劝自己掉眼泪。
阿春愣了愣，颤声道：“王爷辜负了你，你若是难过就该痛痛快快哭一场，把埋怨和憎恨王爷的那些事都哭出来就好了。”
“不，我怎么会憎恨王爷呢。”徐婉清突然笑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段裕对她而言是什么样的存在。
重生一回，她奋力与二房周旋着救兄长，原以为这辈子要呕心沥血，把几十年的年华都葬送在斗争二房的路上，偏偏段裕突然出现在她的身边。
帮了她一次又一次，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候出现，像天神般救了他们长房，甚至不惜违背自己公正的原则，也要隐瞒禁卫军打方文义的事。
这桩桩件件已经印在了她的心头，让她原本黑暗的内心被撕开一道口子，强硬闯进来的那抹光就是段裕。
她被段裕拯救，知道了什么是爱慕，什么是溶于骨血的恩情，就算段裕现在抽身离开，她也该感恩戴德的好好一刀两断，而不是埋怨那抹让她重获新生的光。
遇到段裕已经是她在世上最幸运的事，所以她没资格恨，也没资格哭。
“小姐既然不恨，又整日这样郁郁寡欢，奴婢真的很担心……”阿春绞着手指，着实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了。
闻言，徐婉清无奈的苦笑，“我不恨他，难道连不舍和难过都不能有了吗？不要担心，我会好起来的。”
楠儿的仇还没报，想要大哥死的徐晏还没付出代价，更有一个徐梓玥等着她收拾。
她继续振作起来，好好走完接下来的每段路。
“那奴婢陪着小姐，每日和你说话解闷，这样你就不会难过了。”阿春紧紧…拥着她的胳膊，满心都是疼惜。
徐婉清拍拍她的手，“好了，你快去看看小厨房的饭菜做好了没，我去寿康堂和老太君一起吃，正巧也有事对她说。”
主仆二人在屋里说话，丝毫没注意到窗边有黑影极快的闪过。
夜深。
窗边的男人扔掉狼毫，轻轻甩了甩酸痛的手腕，“回来了。”
“回来了，徐三小姐已经睡下。”阿韫摘下斗篷，依旧是冷冰冰的神色。
段裕看他一眼，“她……今日有没有提到我？”
“三小姐说她没资格哭，说她不憎恨王爷，只是觉得难过和不舍。”阿韫三言两语说完，立刻闭紧嘴巴。
段裕沉默半晌，喉咙艰难的滚动了一下，眼底满是波涛汹涌的黑暗，让人看了就觉得心里发慌。
“本王从前天不怕地不怕，如今却什么都怕了，若是换做半年前，你相信本王会有妥协的那一日吗？”
这语气生涩，微苦，听着就有些沉闷。
阿韫攥紧了手上的斗篷，“王爷依旧有选择的权利，也能不顾一切做自己想做的，王爷没变，是您心里有了拼命要保护的东西。”
“你说她怎么能不怪我？”段裕突然调转话头，紧紧盯着他的双眼。
阿韫愣了愣，苦笑道：“正是这样的女子才世间难得。”
“本王如今身不由己，只能暂且用这个法子行事，你明日随本王进宫一趟，这回务必要成事。”
段裕抛下这两句话，转身出了书房。
书房里还燃烧着秦木水檀香，阿韫深吸一口气，犹豫之下还是走到了桌案前。
油灯明亮，映得宣纸上的字也格外清晰了。
他紧紧盯着那个行云流水的清字，不知王爷在挂念武侯府那位小姐，还是为将来的腥风血雨担忧。
……
“小姐醒醒，大公子已经在外等候多时了。”
徐婉清朦胧间听到阿春的喊声，只得揉着双眼坐了起来，“大哥这个时辰怎么过来了？”
随着梁王进京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兄长也越来越忙了，经常从早到晚都不进府里一趟，这回特地等着她起来，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过不多时，她匆匆出了里屋，就见徐格今日穿着官服，气宇轩昂的让她有些不适应。
“大哥，你今儿这是要进宫？”
“皇上突然召见兵部尚书，方总督和我进宫，说是要商议大事，我听说昨夜裕王进宫到现下都没回来，你和王爷来往密切，知不知道什么风声？”
徐信理了理衣襟，起身迫切的望着她。
灯会那夜之后，他就变得谨慎了不少，如今连这样的事也得过来问问自家妹妹了。
阿春听得一愣，见自家小姐的脸色变了，忙干笑两声，“大公子可别乱说，小姐和王爷说到底也是点头之交，像今日这样的事就更不知道内情了。”
片刻间，徐婉清已经恢复了若无其事的模样，“这回进宫不是坏事，既然兵部尚书和方总督也在，定然是为了朝廷军机大事，你还是赶快进宫吧，放宽心。”
闻言，徐信果然松了口气，“我明知道不会有什么大事，可非得听到你这么说，我心里才能松快些。”
“兄长快去吧，我就在府里等着你。”徐婉清轻柔一笑，目送着他离开这里。
等到那抹身影彻底消失在长房门口，她才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你先让紫鹃她们去打听打听，我要单独见玲玉一面。”
“是。”
阿春不敢怠慢，连忙将正在洒扫的玲玉叫到了正堂。
徐婉清悠然坐在香炉旁，一身金丝雀楠长裙衬得她面容沉贵，却又不失少女的几分清媚。
“小姐，你找奴婢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