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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艳阳天。
徐婉清坐在榻边，沉默着查看段裕的伤势。
里屋蔓延着一种说不上来的低沉，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阿春快步从外头进来，站在门口回话。
“大理寺已经顺着东南交出的飞刀去查了，这件事谁都没声张，赵府和皇后不可能知道，只等查出他们手底下的刺客了。”
段裕淡淡的嗯了一声，气色已经比前天好很多，“阿韫他们还没有下落？”
阿春僵在原地，半晌才点点头，“嗯，已经三天了，还是找不到他们的下落。”
“出去吧。”徐婉清闭了闭眼，不想再听到任何关于阿韫和西北的事。
找不到的。
都过了这么些天，他们又身受重伤，除非身边有东南这样拼命把段裕带到武侯府，又有人搭救才行。
可她能帮着段裕，哪里有人能帮着阿韫和西北。
不管等多久，恐怕最后都只是一个绝望的结果。
想到这里，徐婉清忍不住抬头去看段裕，“你……你别难过，万一过两日就找到了呢。”
“但愿吧。”
段裕斜靠在榻边，目光浅浅的落在地上，过了良久才道：“东南西北从小就跟着我，是太后身边最信任的两个宫女所生，他们从出生的任务就是保护我。”
徐婉清抿紧唇，心里越来越闷。
“我平日里经常打他们板子，却真心把他们当成兄弟，西北如今凶多吉少，我……我不知该怎么办，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办。”
段裕紧紧闭着眼，心里难受的让他喘不过气来。
“别这样，西北会活着的，他这么多年都好好活着，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丧命，你放心，东南已经带着暗卫在搜查了，他和阿韫武功高强，定会挺过来的。”
徐婉清心疼的安抚，伸手慢慢握住他的。
“谁都不知结果如何，若是过了七日他们还不回来，那就不必追查了。”段裕反握住她的手，拉着抵在自己额头上。
徐婉清不知怎么能让他好受点，静默片刻后颤声道：“我，我昨日去看虎儿了，虽说有暗卫照看着，但它很没精神，看见我才高兴一点，应该是想你了。”
“我的伤已经不再流血，过两日就能下地走动，但在皇兄没有查到证据之前，我绝不能露面噗去看它。”
段裕想到虎儿，面色总算是柔和了些。
“自然不能露面，皇后和赵府必须得倒霉一个才行。”徐婉清眯起双眸。
如今皇上痛失兄弟，正急着让手底下的人寻找凶手，只要查出此事和皇后他们有关，定会狠狠心责罚。
可他们这个时候要是露面，皇上没那么悲痛，若是有人求求情，恐怕这责罚也不至于给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他们必须借此机会扳倒其中一人，否则这伤就白费了。
“小姐。”
阿春再次进来，这回表情有些古怪，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怎么？”徐婉清挑眉，不明所以的望着她。
阿春将信封塞进她手里，迟疑道：“是，是拜月送来的。”
“拜月？”段裕忍不住皱眉，脸色有些不太好。
徐婉清将信封拆开，上面只有一句话：如玉茶楼见。
“是赵飞雪给我的信，要我出府和她见一面。”她没有隐瞒的意思，直接将信递过去。
段裕厌恶的别过头，“别去，我不想你再跟这种人打交道，他们挖空心思的害人，只盼着解决你我才好。”
“我觉着赵飞雪不是为了教训我。”
徐婉清坐在榻边，认真的望着他。
闻言，段裕讶异的抬眼，“你这是何意？前两回赵飞雪对你做了什么，你难道都忘了？不许去，会有危险的。”
“我必须要去，你放心吧，在这个节骨眼上，赵飞雪肯定不会对我动手，如今街巷到处都是禁卫军和搜查的人，你觉着她敢出手吗？没准是真的有话与我说，我去去就回。”
徐婉清起身，披上外裳就要离开。
“你……你多带两个丫鬟。”段裕拦不住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没用，只能压下了满心的担忧。
徐婉清对他笑笑，这才抬脚快步离开。
出门时，鸳鸯和玲玉也都凑了过来，“小姐，王爷吩咐奴婢们跟着。”
“你们守好院子，我只带着阿春去，去去就回。”
徐婉清拍拍鸳鸯的肩膀，转身就迈过了门槛。
“可是……”
鸳鸯的话还没说完，阿春就眼明手快的关上了院门。
看她如此，徐婉清不免有些想笑，“以前你总是担忧许多，今日怎么不害怕我有危险了？”
“奴婢想通了，小姐想做什么就去做才好，不管你会遇到什么危险，奴婢都会好好陪在你身边的。”阿春上前搀扶住她的手。
徐婉清心里欣慰，忍不住柔声安抚：“没事，我若是没有分寸，怎么可能去送死？”
主仆二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如玉茶楼。
看着二楼一处紧闭的茶间，徐婉清脸色的笑意渐渐消失，继而毫不犹豫的抬脚进去。
茶间外，阿春抬手敲门，里面很快传来一个女子有些沙哑的声音：“谁？”
“是我。”徐婉清蹙眉，没想到这个女人一段日子不见，嗓子竟哑成了这样。
“进来吧。”
茶间里，赵飞雪坐直身子，紧紧盯着门口进来的人，向来张扬鄙夷的神情没有出现，她苍白虚弱的脸上，满是被折磨的疲惫和无奈。
徐婉清看得一愣，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发髻都有些凌乱的女人，怎么也不敢相信她是向来光彩照人的淮阳郡主。
“怎么，看到我这幅样子就认不出来了？”
赵飞雪勾了勾唇，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我只是觉着奇怪，我和郡主的关系还没有好到可以一起坐着喝茶的地步。”徐婉清缓缓走来，在她面前落座。
赵飞雪瞥了她一眼，语气有些不耐：“你也知道我是郡主？既然如此，那我叫你来你就要来，让你喝茶你就得喝茶，不需要任何合理的缘由。”
“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说这些话有什么意思。”徐婉清面无表情的看着她，“说吧，你找我做什么？”
赵飞雪紧紧盯着她，忍不住去舔干裂发白的嘴角，“你……你是不是知道王爷在哪？”
徐婉清伸手拿杯子的手僵住，“为何这么说？”
“你气色很不错，想来这些日子过得滋润，王爷的事你不可能不知情，过得这么轻松定然是得知王爷的下落了。”
赵飞雪眼睛眨都不眨，显然是想看出点什么古怪。
可徐婉清不知她的目的，如今赵府和皇后联手，作为赵老爷子的女儿，赵飞雪很有可能已经和他们为伍。
如今突然让她出来，一开口就是句句试探，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思及此，徐婉清轻轻笑了，“郡主多心了，我并不知王爷的下落，他如今被害得已经不见踪影，我心里也很焦急，一直在托兄长问大理寺三方有什么线索。”
“可你看起来不像担忧的模样，你不像我……”赵飞雪指了指自己，欲言又止道：“茶饭不思，寝食不安。”
“你真这么担心王爷，为何不阻止你爹和皇后啊？”徐婉清冷笑，只觉她越来越虚伪。
赵飞雪愣住，“你这是何意？”
“你是真听不懂还是在这里装傻啊？赵飞雪，你口口声声说喜欢王爷，难道就是喜欢到想让他去死？真是可笑！”徐婉清蹭地起身想走。
“放肆！郡主也是你能随便诋毁嘲讽的？！”
拜月从未见过有人敢对郡主如此不敬，顿时恼怒的扬手就打。
“住手！”
赵飞雪脸色惨白的起身，直接将拜月推到一边，快步挡住茶间的出口，“你说清楚，你跟我说清楚！”
见她没有动手的意思，阿春这才慢慢退后两步。
徐婉清面无表情的眯眼，“你还要我说什么？别告诉我你对此事并不知情。”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赵飞雪烦躁的大吼，“这几日我一直闷在后院没出去过，父亲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什么，那日我上街采买，回来就看到下人在擦院里的血，才得知王爷带人大闹一场，再后来……”
剩下的话，徐婉清并没有继续听。
她没想到赵老爷子会刻意把女儿支走，看来在对付段裕这件事上，赵飞雪还没有和他们达成一致。
“你说话啊！是不是我父亲和皇后联合起来要他的命？！”赵飞雪见她迟迟不答话，忍不住伸手使劲摇晃她的肩膀。
徐婉清不耐的甩开她，“是！就是你爹和皇后安排的陷阱，王爷如今中计了，你满意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你知道他中计，知道此事是我父亲和皇后做的，一定是王爷亲口告诉你的！”赵飞雪语气笃定，眼圈渐渐发红。
看她如此崩溃，徐婉清不由愣了愣，“你……”
“王爷不能死！他要是没命，我也不想活了！”赵飞雪抱着脑袋哭喊出声，声音都在发颤。
徐婉清后退两步，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