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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动之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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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日出时分,此次会盟的首倡者,燕国的议政王陈崇袁作为燕国皇帝慕容伦的前驱,已先行驻进瀛洲城,预备明日会盟诸事。
    陈崇袁一到瀛洲城,就听徐文生及其他幕僚官员汇报关于会盟之事的准备情况,使他遗憾的是,自己首倡并极力说服皇帝亲自出席的四国会盟并无甚反响,虽然他早已知晓,但直到此刻,他才不得不确信!
    不过好在还是来了一国,并且是天子圣驾亲至,这也称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燕京存城之后,燕国已经濒临灭亡的边缘,官员十不留一官衙基本瘫痪。除燕京遭受巨大破坏之外,其他州郡也是百业俱废,民生凋零,人口大量逃亡他国。而且最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逃亡人口竟是多往辽国去了!
    如此下去不用人民揭竿起义造反,敌国派兵攻打,用不了三五年北燕慕容氏政权,就会自行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大燕的百年基业,我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自行消亡吗?能眼瞅着土生土长的燕人迫于生计和生活背井离乡逃亡异国他乡吗?”陈崇袁一次又一次的问自己。“不,绝对不能!”
    他意志坚决的告诉自己,“既然从蓟州起兵开始,你就打算做一个扶危救国之孤臣,又何必泄气?至不济也就身死绝地,又有何惧?你难道还在乎你这一条命吗?”从那以后,陈崇袁便抱定“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的“孤忠之心”,奋力而为以拯救破败的燕国。
    虽说当时慕容伦是北燕皇帝,可军政大权已掌握在陈崇袁自己手中,只要皇帝不掣肘,再不济他陈崇袁也不会坐视燕国自行消亡。
    实际上北燕皇帝慕容伦倒是很知趣,敌军撤退不久,他便立刻下了一道诏书:
    “陈兄崇袁破敌存国,保得宗庙社稷,居功至伟。今朕德行浅薄,政务不通,将自省于东风苑其间诸事皆由陈兄代决,今封议政王,官太尉,总揽国务军事。”
    这道诏书颁之前,他早已经与陈崇袁谈好条件,慕容伦对陈陈崇袁说:“袁兄,希望你念在表兄弟,亲骨肉的份上不要杀美后,将留春宫给我,你自去好好做你的忠臣,我绝对不会干涉你。若是你要拆了留春宫,夺了美后的命去,我便立马抹了脖子,咱们一拍两散!”
    不管怎样,反正燕国真正管事的就是陈崇袁了。他费尽心力安定燕京及周边,他知道要想稳住燕国,必须稳住燕国的统治根基,而燕京作为燕国的首都自是第一重要的。
    但是燕国已然危如累卵,辽国,薛国,越国,甚至梁国都可以随时将燕国灭不复存!
    于是他采纳了徐文生的建议,以“华夷大防”说服皇帝首倡会盟抗辽,邀请中原诸国与以盟。以此凛然正道来号召中原诸国名正言顺又大义凛然。既可以抵御辽国又可以结盟中原诸国,为燕国恢复国力寻时觅机。
    建议虽是好的,但徐文生和陈崇袁谁都清楚结果是不容乐观的。然而,结果再坏不过是没人搭理,何不死马当做活马医试他一次?如今薛国皇帝不就御驾亲至了吗?陈崇袁回想过去眼前种种还是看到了一线生机!
    “薛国皇帝圣驾驻跸望南宫,一切可都安置得好?千万不可失了礼节,不能怠慢了!”陈崇袁关心备至的问道。
    “王爷放心!望南宫的一切规制,都是依照天子礼仪,不会怠慢的。”徐文生缓缓应答。
    “安防呢?薛国与我会盟,要防辽国从中作梗,当然中原诸侯国也是不能忽视的,要处处留心!做到万无一失!”陈崇袁有郑重的询问了安防问题。
    “王爷放心,一切都已安排妥当,望南宫除薛国天子随驾的一千甲士外,望南宫周围各处都布置了兵力,确保薛国皇帝陛下安全无虞!”
    “你办事最是稳妥的,然一切小心为上,会商地点定在望南宫吧,不必去瀛台了!”
    “是,可陛下那边……”
    “皇上那边我去说……”陈崇袁感觉还是需要小心谨慎一点,因为他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你们都见过薛皇了吧?感觉如何?”
    “薛国皇帝圣驾就住在望南宫,因为最近太过繁忙所以还没有来得及拜见!不过,已经见了薛国会盟随驾正副使定王爷和云季将军。下官觉得薛皇有天子气!”
    “唔。何以见得?”陈崇袁随意的问了一句。
    “王爷也该去以陛下会盟特使的身份去拜见薛皇了,可以一观!”徐文生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这倒更引起了陈崇袁的好奇。
    “好。那本王这就去拜会拜会这位与陛下年龄相仿的大国天子!”陈崇袁注视着徐文生的眼睛,好像看到了他所想看到的东西。
    隆德正明皇帝在望南宫召见了陈崇袁。
    “外臣陈崇袁拜见薛国皇帝陛下,愿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陈大人免礼,来人,给陈大人赐坐!”隆德正明皇帝坐在殿三阶庭上朗声一句,十分充沛有力。
    “谢皇帝陛下!”陈崇袁平身向庭上望去,只见隆德正明皇帝端端坐在那儿,风姿英挺,身骨看上去并不算高却在隐隐之中透露出一股力量,一双眼睛不大不小却是很有光彩。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了慕容伦的虚与委顿,心中不禁暗暗叹息。
    陈崇袁迅捷的扫视一片,只见皇帝左边立着一个太监,相貌平平,但是与之一眼相接,透出的是少有的精明干练。右边站立的是一个贴身侍卫,玉面俊容,透露出一股特别的逼人之英气,他不由得多看了一眼,只见他挺拔玉立,从拿剑的姿势来看,宝剑未露锋芒,而剑势逼人,功夫应该不低。
    向庭下看去右边站立的便是先前援军将领云季,许多时日未见,陈崇袁只觉得他更显名将风范,一副甲胄一柄佩刀,甚至略略显黑的肤色,高高的鼻梁上架着的炬火般的眼睛几乎都在显示着他的风采。
    “吾皇陛下深以皇帝陛下能够亲至与盟为喜,只是燕国北地邻辽,陛下事情之繁多,抽身难暇,故特命外臣先来迎候皇帝圣驾,明日会盟之时,再来亲晤!”陈崇袁用眼光迅速的熟悉了庭中的主要人物之后诚恳尊敬的开口说道。
    “无妨,朕既然亲来会见,自是怀诚一片,不拘虚礼小节。再者朕素来仰慕贵国先君桓文皇帝,得住昔人旧时宫宇,瞻仰遗迹,沐浴雄风,自是朕所适意。”隆德正明皇帝仰望宫殿之中颇为感叹。
    “然则,叹昔时桓文皇帝以一人之力而却强辽今日我四国会盟抗辽而约不成,中原崩溃,致以辽胡猖狂,真是时桓文之英雄徒使竖子宣武成名”隆德正明皇帝有情有理的说着又是感叹一番深情比刚才更为悲怆,止不住悄悄的落下几滴泪来。
    陈崇袁每念燕先君桓文帝之盛业,不由激情感怀,情不能自已。多以劝谏皇帝慕容伦,然则慕容伦毫不为所动,今见他国天子对本朝皇帝如此怀念仰慕,竟止不住落下泪来,陈崇袁不由得为其深深感动,刚刚对薛国皇帝七八分的敬佩已经上升到了十二分,只是他身为一国大臣在别人面前自然要克制情绪,不能有所表露!
    “皇帝陛下能做如此想真是我华夏之福,中原万民之福也。想我燕国自从立国以来便是中原门户,北方胡人屡屡侵犯中原,我国皆是挡在最前面。数百年来,燕人子弟儿郎流了多少血?”陈崇袁十分动情的说着,但仍是不改慷慨面情。
    “今先君桓文帝不在,我燕国却仍要誓死抗胡不改,只因势单力薄力有所不济,这才邀请中原诸国来会盟,谁知中原诸国竟乱离到如此地步!想着他们定是忘了,我等虽各立守国,但同是华夏一脉!如今此等行径,何以面对炎黄先祖,可以面对神州先贤?不知讲起齐桓公九合诸侯的故事,他们会不会觉得羞惭?”这些虽然听着有些像冠冕堂皇大而不当的史话,但陈崇袁想到燕国危如累卵,一番言语,真情溢于言表,倒也令人动容!
    “陈大人你且放心,朕不论他国国君会如何坐视,朕绝对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胡人放马神州,中原生灵涂炭!”隆德正明皇帝起身下阶,那侍卫紧随而下。
    “何况薛国燕国本是接壤邻国。古人有言,辅车相依,唇亡齿寒。只要将军坚定勠力抗辽之志,愿为中原千万百姓死战,朕及我朝臣民士兵农商工贾以及天下心怀华夏的有志之士是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隆德正明皇帝说着气力充沛,言语有情。
    陈崇袁见皇帝朝他走来,便跪下道:“得皇帝陛下此言,外臣纵是披肝沥胆肝脑涂地,也绝对不会让辽国的马蹄子踏进中原半步!”说着也是气势有升,逐层递进。
    “陈大人快快请起,大人孤臣肝胆,朕早已知晓。当初,燕京困危,若不是将军,激励民心,孤城血战,也许今日朕便不是朕了,朕现在就在此与陈大人说明了——朕欲与贵国结为同盟,在抗敌之事上休戚与共,有难同当!”隆德正明皇帝最后一句话说的坚定有力,不容置疑。
    “陛下……此话……当真……”陈崇袁有些不敢相信了。他好似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般,欣喜若狂!
    “君无戏言!”隆德正明皇帝斩钉截铁的简单四个字。
    “谢陛下!”陈崇袁收敛激动,“外臣一定将此消息告知吾皇陛下,燕国薛国永缔盟好!”
    “好!”隆德正明皇帝一笑称好。
    “陛下,外面有位叫徐文生的大人求见,不知陛下是见还是不见?”
    “徐大人?快请!”隆德正明皇帝微微看了一眼陈崇袁,转身上庭去了,那侍卫也看了他一眼,便跟着上去了。
    “参见薛国皇帝陛下,拜见王爷!”徐文生进来两拜之后对陈崇袁小声说道:“陛下圣驾已经驾临瀛洲城外三十里处,请王爷列队郊迎。”
    “知道了。”陈崇袁示意徐文生退下,“皇帝陛下,吾皇圣驾以至,请皇帝陛下稍安,吾皇陛下明日将在此与陛下会盟!”
    “不是在瀛台吗?”
    “吾皇念及皇帝陛下远来就此少些波折!”
    “也好!谢贵国君主体谅!”
    “那外臣就先行告退,请陛下安歇!”陈崇袁说完行礼退出,临走时,看了皇帝身边的那个侍卫一眼,总觉得他非同寻常。
    “终于走了!累死朕了,怎么样?这样这些话组织的还可以吧!”隆德正明皇帝松了一下身子十分得意的对那侍卫说道。
    “那是你组织的吗?若不是我提点,你会这么说?说的这么好?”那侍卫露出一些鄙夷的目光,婉转的笑道。
    “你这奴才怎么跟眹说话呢?你是提点过不假,但话是死的,人是活的。我可是动了真情的,你没看我都流泪了?”
    “动了真情就好!对待陈崇袁这样的肝胆之人不能虚与委蛇,假言糊弄,需要以情交心,将心比心!你说对吗?云将军?”
    “皇后娘娘说的极是!”云季拱手一答,十分赞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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