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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季犹记得他率师出征前的那一晚，晴朗明亮的秋日月夜，他与皇帝彻夜长谈，天明不倦……
“玄子，朕命你去传云季入宫，来望月亭见驾，你可去了吗？”隆德正明皇帝透过亭子瞧了瞧天上的月亮，望了望对面的长廊。
“去啦，肯定去啦！奴才有几个胆子敢不听万岁您的话？”王玄恭敬的答道。
“那如何都这个时辰了，人还没来？你说！”隆德正明皇帝大声问道，并无怒意。
“皇上，人来了！您瞧！”只听王玄声尖叫，隆德正明皇帝望见远处长长的回廊里正有人向这边来，便知道是云季，“不错，是他！”隆德正明皇帝高兴一句！
“状元郎，何事缠身如此姗姗来迟也？”等云季过了回廊朝望月亭来时，隆德正明皇帝连忙起身出亭相迎笑道。
云季见皇帝出亭，忙上去拜，隆德正明皇帝道：“那日琼林宴上，你可是第一个到的，如何今日单请你一人，反而耽搁了？”
“卑职有罪，竟劳陛下空候多时，实在该死！请陛下恕罪。”
“玄子！”隆德正明皇帝扶着云季的手笑道：“你听听，他来迟一步就该死，赶明儿若是犯了其他的错，我还真不知道如何治他的罪了！”说着二人便进了亭中。
“到时候皇上就让状元郎自己说，今儿这话不就是状元郎自己说的吗？”王玄立侍在皇帝身旁微微笑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不过今儿我可不能称他的意照他的话来，若是因为来迟一步就治他死罪，那可真是大大的不明，大大的过错了！你说是不是啊，状元郎？”隆德正明皇帝向云季道。
云季见皇帝与王玄说话竟如此随意，他自己反倒拘束紧张了起来。“来，坐！老是站那干什么？”隆德正明皇帝好似家常待客一般随意亲切，“今儿个这亭子中就咱仨，也不必拘什么君臣奴才之理，那些套套儿，都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做给众人看的！一点屁用也没有！”
云季听完皇帝说这话，反而更加局促了“卑职乃是无名小卒，安敢与天子同席而坐？”
“无名小卒？”隆德正明皇帝一笑置之，道：“大薛首科龙榜头名武状元，竟是无名小卒？一战援燕击退辽国铁骑的白身将军，竟是无名小卒？照你这样说，天下的人就算都叫无名氏，也都觉得惭愧，找不到地缝儿钻呐！来，坐下吧，座位都给你备好了，你不坐谁坐，难道还让王玄坐吗？”隆德正明皇帝又一笑，“玄子，你来。”
“不，不，不！奴才可不敢，那是给状元郎的。”王玄很随意的推迟道，又对云季说：“状元郎，您就快坐下吧。难道还让皇上陪您一起站着不成？”
“谢皇上！”云季见推迟不过，便坐了下来。但仍很不适意！
“哈哈哈……坐下就好！状元郎，霍去病！云季！”隆德正明皇帝似乎看到了云季不自在的神色，宽解道：“今儿呢，我找你来不为别的。一来就是为了与你践行，你明儿个不就去出征伐燕。二呢，是要谢谢你肯当这次伐燕的主帅！”隆德正明皇帝说道：“你可不晓得前几日朝会，我见你迟迟不来，心里急得直发慌，心里暗暗叫苦，眼瞅着我就下不来台了！谁知道你小子一直在殿外跪着！
“朕就说嘛，三十而立。堂堂男子汉，赫赫状元郎。怎么可能会没有一跃上青天，只手把天扶的雄心壮志？难道是朕看走眼了不成？”隆德正明皇帝很随意的说着，其实已经扣动了云季的心弦。
“卑职无德无才无能，区区一山野村夫，能榜上有名得一进士便是苍天开眼，怎么敢居此头名状元，如何能受天子青睐，屡次超拔为将军，今又托付灭国重任？”云季忙起身离座躬身拜道。
“无德无才无能？这是我所认识的状元郎吗？”隆德正明皇帝淡淡一笑，示意云季坐下。
“只要皇上信任，云季就算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皇上浩浩皇恩，不！就算我粉身碎骨也无法报答皇上的恩遇！”云季声音激动，神经难以抑制！
“朕不要你粉身碎骨，只需要你大展宏图，一抒胸中抱负。”隆德正明皇帝朗声道：“朕见你的第一眼就觉得十分亲切，不知为何我一直都坚信你虽长在山野，但绝不是一介村夫，是一个贵族，一名靠着自己功勋登上天阶的贵族！”隆德正明皇帝这几句话说的十分真切动听，眼睛里更是饱含了一种令人感佩的神情。
“皇上……”云季两目炯炯如灯之明，闪烁着远处的光影。
“许多人羡慕朕，认为朕无德无能，却能居大国，号天子。他们以为朕完全是得益于先帝，得益于先帝给朕留下来基业。其实他们都不了解朕，朕也不想去争辩什么！因为朕就是朕，不是依附于先帝的，独立的自我！”隆德正明皇帝说着说着鼻子微微有些酸了，问云季道：“你明白么？”
“明白！”云季简洁肯定的答了两个字。
“能明白的根本就没有几人。你算一个，皇后一个，玄子一个！一国之君臣民千万又如何？”隆德正明皇帝吁叹一声。
“微臣定为皇上打赢这一仗，打得赢得漂漂亮亮的，为皇上“自我独立”尽绵薄之力！”云季慷慨一声，拱手一拜。
“好，知我者，该当如此！来，浮一大白！”两人举杯相碰，一饮而尽。
“将军以为灭掉燕国需多少时日？”
“这个末将说了不算，得皇上您说！”
“我说？”隆德正明皇帝惊讶了，“何解？”
“自古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自有君主以来有多少在外之将是不受君命的？寥寥无几！陛下若予我三分权，八月之内，无论燕国有无他国援兵，我必以八万之君拿下燕国全境。陛下若予我五分权，半年之内，燕国可灭，若予我……”
“予你十分，在你率军出征以后，不需要向枢密院，兵部，当然也不需要像朕报告战果，朕只听一句：云季凯旋！行不？”
“皇上……”云季哽咽了！
“皇后早已有身怀皇嗣，你也知晓，不知皇子降生之日，是否可以迎接将军凯旋呢？”
“陛下放心，微臣定当在皇子降生之前，勒石燕山。皇子开目，龙吟之时，燕国土地已尽皆是我大薛之江山！”
“得卿一言，当浮三大白！来！”
那一次隆德正明皇帝喝的酩酊醉酒，而云季却是越喝精神越抖擞，因为那酒里满满地酝酿着他一十八年的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