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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必送了,夜已见深,王爷早些歇息吧,我兄弟二人这便回宫去了。”皇长子弘元对定王作别道。“皇兄所言甚是,您就不必再送了,早些回去歇息吧!”皇太子弘开也道。
“如此,便恭送二位太子殿下与大皇子!”定王停步行礼作别。
“老王爷慢送,告辞!”二人各施微礼向定王作别之后离府而去。
“太子殿下,”刚出定王府不久,大皇子弘元突然下轿,来到太子的车驾前对弘开说道:“你先回宫去吧,我要去给我的老师请安!”
“是穆良先生吗?”太子问道。
“是的,虽说现在我跟太子一起受教于朱老先生,但是穆先生对我有启蒙之恩,我想借此机会……”
“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应当去给穆先生请安,可是如今天色已晚,正值深夜,不如明日……”
“这有什么打紧的,古人能程门立雪,我虽贵为皇子,难道就不能深夜拜师?”
“嗯……也罢!”弘开见自己的皇兄对老师如此恭敬,隆冬深夜也要去拜望老师,也不便再多加劝告。“皇兄且去吧!”
“父皇母后还有我母亲那里,就烦劳兄弟太子殿下了!”
“这个不要紧,皇兄放心!”弘开笑道:“我自会给父皇母后,彦妃娘娘解释说明。”
“如此多谢,”弘元一拜,恭恭敬敬地道:“恭送太子殿下!”
待太子的车驾辚辚走远之后,弘元才对其左右吩咐道:“快,去穆先生家。”
自从任龙腾辞官告老之后,穆良便独辟了一处宅第,其址就在原先任龙腾相府的西北处。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到头来,不照样还是人去楼空,只剩下沉寂的冷夜,呼啸着北风的落寞?”弘元途经任龙腾这座昔日豪华,宾客盈门,今夜落寞,无人问津的相府时,情不自禁望了又望,颇有感触的哀哀而叹道。
一经相府,不久便到了穆良的居处。
弘元落轿而出,一望穆府大门洞开,华灯高悬,高高地两根顶门柱前挂着两把火红的长鞭。弘元吩咐左右随从道:“你们且在这里等着。”说完独自一人,进了穆府。
弘元一进穆府,只见回廊曲致折回,门庭钩连套叠,且各处都张灯结彩,无不充溢着洋洋喜气,心中一扫刚才经过相府旧院之感伤,神色稍稍畅快起来。
“小的参见大皇子殿下,殿下万安!”穆府的一名仆人认出了弘元连忙行礼道。
“免了,你家少爷呢?今日如何洞开着大门连廊之外一个人都没有?”弘元一问道。
“回皇子殿下,这是我们府里特有的年俗,正月初一之夜,大门必须洞开,名曰招财进来;今夜所有人无论是公子小姐奴仆侍女都聚在府里中庭,名曰聚宝。”
“那为何又在门前的两根柱子上挂两把火鞭呢?”
“那两把火鞭是我们穆府特制的,每一把火边里各装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枚铜钱!按照我们府里的规矩,大年正月初一必须放两把金钱火鞭,这叫做:双红双响富贵长,散尽千金好行商。”
“原来如此,穆府在招财进宝的同时,不忘散尽千金,有道是:水满则溢,月盈则亏。有智慧,有智慧!”弘元听了之后暗暗想到,这座穆府里不过只是住着穆良一个穆家人而已,却也如此受规矩,弄到如此排场,也真是难得。“你家少爷在干什么,也在中庭么?快带我去见他!”
“不,少爷在书房,皇子殿下若要去见少爷,小的这就带您去!”
“怎么,你不是说按照府里的规矩,所有人都得在中庭?”弘元一听,又问道。
殿下有所不知,这规矩,是给府里行商之人所立,我家公子虽然是这府里的少爷,但是其志并不在于经商,所以……”
“好!”弘元听完之后只说了一声好,便随着那名仆人去了穆良的书房。
“少爷,大皇子殿下来了。”那仆人一声禀告,书房的门便开了。“不知皇子殿下来访,有失远迎,万望恕罪!”穆良言声清朗,继而出门向弘元行礼道。
“学生季弘元向先生请安,先生新年康乐。”弘元见穆良开门而出,也立刻深躬合袖一拜。
“皇子殿下,不需多礼,快快进来!”穆良见弘元向自己行礼,心中一安,一边忙请弘元相进,一边吩咐仆人道:“快上好茶!”
“先生,不必多忙,学生此来,一为给先生请安,二位跟先生说话,不为喝茶,更不是为了喝好茶!”弘元笑着推却道。
“夜深人静,只有喝茶,才好说话,只有喝好茶,才能更好的说话!皇子殿下年轻,精力旺盛。可是在下倒需要喝杯茶清清神嘞!”说着二人已进得书房,穆良请弘元上位下坐,弘元也不推辞。二人刚坐下不久,便有两名侍女奉上茶来,只听穆良吩咐道:“仪式散了之后,你们各自都到张管家那里去领赏钱,告诉他不必等我了。我与皇子在此,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相扰!”
“是!”两名侍女同声轻应,闭门而去。
“皇子,不该来此!”等到两名侍女闭门而去之后,弘元端杯正启盖欲饮,突然听穆良说道。
“先生过虑了,我来见你,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是我的启蒙恩师,学生给老师拜年,难道还犯着了什么不成?”
“也罢,既来之,则安之。”穆良一言又道:“殿下可是来问今日陛下召见我之事?”穆良也端起了茶。
“正是,”弘元却把茶杯放下了,“我今日听闻陛下在元旦朝会之后,召见了赵世宽,元善清等人,最后陛下又单独召见了先生,不知……”
“殿下消息倒是十分灵通,今天下午的事儿,您晚上就知道了。”穆良一笑品茶不语。
“好歹我也是皇长子,入宫这几年,在皇宫之中自然要有些渠道已得到一些比较可靠之消息。”弘元望着正在品茶的穆良一笑而已。
“不错,陛下今日是召见了我,可是并没有给我官做……”穆良放下茶杯对着弘元自然而然地说道。
“难道穆先生的那一道表,没有扣住父皇的心,或者说是任龙腾任老大人……”
“正是因为扣住了皇上的心,皇上如今才会对我百般犹疑,”穆良不动声色地感叹道:“皇帝陛下内心十分想相信我就是表中所写的那个经天纬地的人。可是,他内心越相信,他就在任用我的时候就越犹豫,因为他怕用错了人……”一番言语,说得十分坦然。
“这么说你那道表,反而是自夸过头适得其反?”弘元似乎有些不解了。
“皇子殿下聪慧,但毕竟未及弱冠之年,”穆良一笑,道:“这道表才是我博取高官厚禄的关键!”
“请讲清楚一些。”弘元再问穆良道。
“殿下请想,当今皇帝陛下,乃是有雄心壮志而不得伸展之人,他渴望功成名就,名垂青史。可是,他又总是感觉自己为人所挟制,处事身不由己。他需要人才,他需要像伊尹,姜尚那样的人才,来辅佐自己,解放自己!
“所以只有以最犀利的文笔粉饰自己,才能让陛下将我这等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我本商人子孙,纵有天大才具,也总是比别人稍逊几筹!如果不是那道表,皇帝陛下又怎么能会召我前去,并跟我说了那么多训谕?”
“如此说来,先生已经接近成功?”弘元一问。
“行百里者半于九十,成功就是成功,不成功就是失败,哪里有什么接近成功?”穆良微微一笑,两眼一凝,对弘元语重心长道:“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呐!”
“请先生教我,助我成功!”弘元起身对穆良深躬一拜,神色庄重肃穆,朗声道:“我与先生志同而道合,先生愿意与我谋乎?”
“哈哈哈哈哈……”穆良亦起身对弘元一笑,“皇子何出此一问?自从穆良受命施教你的第一日起,我便无一日不与皇子谋!”穆良一句说罢,朝着弘元一拜再拜,之后久久地凝望着他那双充满着光芒的细目。
弘元一听穆良言语再观其行止精神,顿时心领神会,一心大安,道:“多谢先生,得先生一助,我便不再势单力孤了。”弘元一言,问道:“不知以先生所料您何时能在朝廷居官,可需要我做些什么以助薄力。”
“任党土崩瓦解之时,便是我居官之日!”穆良一言淡淡,说得十分寻常。可弘元却听得紧张,问道:“先生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您不打算借助任老丞相在朝中遗留的势力而青云直起吗?”
“皇子年纪轻轻,可却能有如此见识,当真不易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您今年还没有满十五岁!”穆良像这位年纪轻轻的皇子颇含深意的看了一眼,缓缓说道:
“的确不错,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依照任老丞相当时在朝的荣宠和势力,作为他最得意的关门弟子,我完全可以借着他的影响力和势力,青云而起!
“可是,宦海沉浮,兴衰荣辱又怎么能够按照常理来推测呢?我们的任老丞相这条宦海沉浮四十余年的百足之虫,早在他没有辞官告老之前,就已经死僵了!
“实际上,从他辞官告老的那一刻之后,薛国隆德正明皇帝一朝,就再也没有什么任老丞相了,所谓任党现今便是一头垂死的骆驼,只缺乏压死它的最后一根稻草!而我,就是那根稻草,那压死任党这只大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什么……”弘元彻底惊诧了,“据我所知,任党自从先帝朝末期开始便一直处于鼎盛状态,直至当今其党魁任龙腾辞官告老之前,威势仍是不减,想任龙腾老大人辞官不过两年,权力如此大的一个势力集团,如何就土崩瓦解了?”
作为当今中原大国薛国的皇长子弘元自从懂事起,便知道,便清清楚楚地知道,无论是他,还是他的娘亲想要荣宠不衰,就必须依赖所谓的“任党”。而这个所谓的“任党”,想要在朝廷里一直成为维系权力的存在,必须扶持自己,扶持自己的娘亲!
因此,不知从何时起,弘元,这个薛国的大皇子便认定,总有一天,所谓“任党”的一切势力,都将听命于自己,依靠这股势力,他将完成自己不可能完成的奇迹,实现自己心中不知何时萌生的宏伟志向!
可是,今夜自己的启蒙老师却告诉自己,这个庞大的势力集团行将土崩瓦解,雄心勃勃而又势单力薄的弘元如何不满腹惊疑而大失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