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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顺水推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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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隆德正明皇帝为了验证自己所思所想的正确性,再三思虑之后,决定派使节出使辽国,以察时势。
    当薛国使节出使辽国的先行国书摆在宣武皇帝观文殿的龙案上时,宣武皇帝还没来得及阅览,就立刻传召中书侍郎高潜龙,尚书令屈慕原,枢密院使耶律德康,门下侍郎完颜宗佑,枢密副使萧尚今等人入殿。
    “各位爱卿,薛国君主要派使节来我大辽,先行国书已经呈递上来,但朕还没有来得及阅览。宣武皇帝略略一停,又道:“众位爱卿以为,薛国此次来时意欲何为啊?”宣武皇帝直接开门见山,询问众人道。
    众人沉吟半晌,只听屈慕原先开口道:“陛下勿需忧虑,微臣以为薛国此次乃是与我朝大大的好处。”
    “哦,”宣武皇帝一听惊讶地问道,“爱卿此言似乎胸有成竹,但是爱卿怎么知道薛国此来是满怀善意的,与我朝好处呢?”
    “陛下请想,薛国自从隆德正明皇帝即位以来,国势日盛,这位皇帝早就有并吞诸侯,扫灭群雄,一统中原之雄心。据微臣所知,薛国皇帝正当而立之年,正是雄心正炽,踌躇满志的时候。
    “再者,天下人所共知——当今中原混乱,而北方雄强。薛国皇帝若想统一中原,必要保证北方之安稳,这样他才可以放心。否则,我朝趁他征伐江南之时,在他家的后院儿饮牛放马,薛国再强大,恐怕也是吃不消的。”
    屈慕原卿果然眼界不凡,一番分析入情入理,几乎无懈可击。哈哈哈哈哈!”宣武皇帝一笑,“你们几位以为呢?”
    “薛国此来,除了结盟以外,再无二意!”萧尚今说道。
    “倒是敢三心二意,正如屈慕原大人所说,他吃得消吗?”耶律德康笑道。
    “启禀陛下,如若他真是来永结盟好的,我们当真要遂了他的愿,在他统一中原的时候袖手旁观,看着他一步步的做大,最终拥有实力来跟我们翻脸?”
    “哈哈!完颜老大人所言极是,无论薛国此次派前来意欲何为,我们都不能太遂了他的意,怎么着也得让他分一杯羹。还有,养虎为患的是,是千万做不得的!”宣武皇帝下阶走在坐着的大臣们中间。
    “陛下圣明,”众人也都起而躬身道,“只是不知薛国此次前来的具体事宜,薛国还没有实力能将整个中原一口吞掉……”
    “是啊,一口吞不掉,自然可以分而食之,不知薛国看中了哪一口肥肉,要第一口吃掉啊?高爱卿?”宣武皇帝向左首边站着的高潜龙问道。
    “陛下明见万里,想必早已知晓,微臣岂敢多言?”高潜龙恭恭敬敬的反问道。
    “哈哈哈哈!”宣武皇帝一笑登阶,“好你个高潜龙高爱卿啊,当真是越老话越少啊?”说完便将龙岸上的国书打开,凝神细观。“哈哈哈哈哈!”只听宣武皇帝舒眉一笑,手合长卷,向高潜龙道:
    “这观文殿中君臣六人,五人句句所言不出意料,而今朕要听听高爱卿的言语是否亦是这般准确,这是口谕,不可不说,不能推脱!”
    “微臣谨遵陛下口谕!”高潜龙一声淡淡却显得苍老而厚重。
    “如何?”宣武皇帝一言,众人皆向高潜龙望去。
    “薛国要灭梁了!”高潜龙一言郑重却似没有表情。
    宣武皇帝听完无声许久,继而笑道:“高丞相神目如炬,想必早就看穿了这卷薄薄的国书吧!”
    “启禀陛下,微臣老眼昏花,只因身负陛下信任,肩负举国重担,不敢稍有疏忽,愧对宰相高位,皇上圣恩而已!”
    “高爱卿不必谦虚了,”宣武皇帝一言略喜,“正如我等君臣所料,薛国皇帝已经按捺不住,迈出了他统一中原的步伐。薛国灭掉燕国以来,时隔多年,方才迈出这一步,其养蓄之精锐,我等君臣千万不可低估啊!”
    “陛下倾心谋国,不骄不躁,我等之幸,大辽百姓之幸,天下之幸也。”众人异口同声,发自肺腑的说道。
    “好啦,好啦!你我君臣之间这些话就不必说了,还是先说说这份国书吧!”宣武皇帝眼瞅着那份国书说主道:“这份国书就是薛国同我朝结盟的盟书,书中希望两国能够结成同盟,共同合兵灭梁……”宣武皇帝说完一句随即停顿,目视下方众人。
    “陛下,微臣以为薛国完全有能力,独自吞并梁国,可是他为何要大费周折的,派遣使节到我朝来送一杯羹,与我朝共同合兵呢?”屈慕原又一次率先启奏道。
    “不过是借机拉拢,想让我朝与他同上一条船而已……”
    “陛下所言甚是,不过微臣以为与其说是拉拢,不如说是牵制。”屈慕原稍稍一顿,又继续说道:“如若薛国不与我朝结盟合兵,我朝完全可以在其攻打梁国之时派兵救援,与梁国合兵一处,共同削弱薛国,或者在这两国互相攻杀之时,我等以逸待劳,待这两国筋疲力竭之后坐收渔利。”
    “以你之意,我朝应该以逸待劳,坐收渔利了?”宣武皇帝看了看那份国书,之后又向屈慕原看去
    “陛下——”完颜宗佑启奏道,“臣以为此不妥也。”
    “老大人且说说……”
    “咳咳!”完颜宗佑先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自己苍老的嗓子,提足力气说道,“陛下,微臣以为以逸待劳,未必能够坐收渔利。屈慕原大人所说相互攻杀,筋疲力竭,是在二者势均力敌的情况下。然而,薛攻梁虽然不能说易如反掌,手到擒来,但是梁国实力相差实在悬殊……”
    “老大人所言极是,微臣也以为以逸待劳可以,坐收渔利恐怕就有些难了。再者,其中‘渔利’是什么?是薛国灭了梁国之后,我朝在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将薛军打败?微臣以为,陛下既有大计……”萧尚今缓缓停顿,最后似乎半句故意拉长了声音!
    “不可……此时与薛国开战,为时尚早!”宣武皇帝似乎凭此一言否决了屈慕原‘以逸待劳,坐收渔利’的建议,但是马上又接着说道:“尽管如此,也绝不可太过轻易的让薛国独占了梁国的好处……”
    “陛下,大计虽好,可是实现之期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如今我们谁都很难意料啊……”耶律德康洪声一句,“微臣看屈大人的计策就挺好,薛国灭掉梁国之后,必伤元气,就算伤不了元气,也得寻个时机喘息喘息,不如我们就趁它喘息时,微臣亲率大军,先将驻守在两国的疲惫之师全部消灭,收纳梁国土地,再一鼓作气直下汴京。薛国也就从此成了我大辽的属地,江南那些弱国哪里还能抵挡得了我大辽的铁蹄……”耶律德康越说越兴奋,越品味越觉得自己此言甚妙,“请陛下三思,千万不能错过如此大好之时机呀!”说着直要跃跃欲试,恨不得马上出兵。
    “德康卿弟,此言虽不无道理,可是……既然已有了‘出其不意’的大计,还是步步为营的好!”宣武皇帝似乎也被耶律德康之言说感染而心下激动不已,不过有更大宏伟抱负的他,必须为整个大局考虑!
    “唉!”耶律德康轻轻感叹一声,“既然你们不同意,又不想遂薛国那帮南蛮子们的意,倒是说出来个办法,咱们好商议商议啊!”耶律德康自言自语的对众人说道。
    “既然不能以逸待劳,坐收渔利,那就只好与薛国结盟了。”屈慕原心平气和地说道,
    “结盟可以,但是合兵万万不能!”萧尚今对宣武皇帝说道:“陛下,微臣以为最好还是‘坐山观虎斗’,薛国既然有那个实力,我们为何还要为其费力呢?”
    “萧爱卿之言,正合朕之所意。”宣武皇帝沉吟道:“只怕薛国正好,也不希望我们插手,之所以提出合兵一处,恐也只是虚情假意的场面之言而已!”
    “陛下既识破了薛国的意图,也无需太过多虑,只需要将计就计,顺水推舟,静观其变就可以了。”屈慕原又道,“虽然不能坐收渔利,但是未必不能从中取利,既然薛国盛情,陛下也不必推却。”
    “这话怎讲?”
    “薛国跟我朝拐弯抹角,我朝偏偏要直来直去!”屈慕原洪声一句,“不妨我们就与薛国来使直言,我们不愿合兵一处,可是要我们眼睁睁地按兵不动,作壁上观,却需要给我们一些好处才是!”
    完颜宗佑笑道:“屈大人,你这一招,可是‘趁火打劫’吗?”
    “不,不,不!”屈慕原也笑道:“完颜老大人千万不要误会,这怎么能是‘趁火打劫’呢?这明明是‘见者有份’么?”
    “哈哈!好一个‘见者有份’,老夫领教了!”完颜宗佑说完,对宣武皇帝说:“陛下,微臣以为这样变通最好!”
    “德康卿弟,对此有何话说?”宣武皇帝问耶律德康道。
    “微臣也觉得这样最好!薛国摆明心思是想独吞梁国这一块儿大肥肉,却又在这里,假模假样的,让我们跟他合兵一处,我们可以遂了这点子小心思,但他们也总得让咱们弄几根儿骨头,熬点儿汤喝吧!”耶律德康一番言语,宣武皇帝不禁发笑:“哈哈哈哈哈!”笑完之后,看着沉默不语的高潜龙,宣武皇帝风轻云淡地问了一句,“高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微臣只想请陛下告知,薛国此次派来的出访正使有何人领衔?”
    “高爱卿果然是高爱卿,”宣武皇帝一笑,称赞之溢于言表,道:“要说薛国这次还真够隆重的,使团的规模恐怕还是数十年来绝无仅有的。”
    “陛下,您且说都有谁呀?微臣倒要看看薛国这帮南蛮子到底是怎样‘假戏真做’的!”
    “诶,耶律德康,请注意你的言辞!你身为我大辽的中枢大臣,怎么好对自己的邻国如此称呼?咱们自己人议事时这样说说也就罢了。倘若在薛国一等亲王和皇长子面前,出此之言,岂不是要让对方落得口实,说我朝过于失礼?”
    “是,是!”耶律德康笑着说道:“陛下,微臣向您保证,在薛国亲王和皇子面前,微臣一定注意言辞,绝不让中原这些以礼仪之邦自居的南蛮子,笑我们失了礼节!”
    “哈哈哈哈哈!”听完耶律德康一番言语,众人皆忍不住笑了起来,只听屈慕原说道:“耶律大人,大行不顾细谨,我相信,薛国的一等亲王和皇长子为了顾全大局,也不会怪罪于你!”说完又朝宣武皇帝启奏道:“敢问陛下,这位一等亲王可是薛国枢密使定王季承统?”
    “不错,国书中说的清楚分明,正使一等定亲王季承统领皇长子季弘元。副使和使团成员也都是薛国清一色的高官。”宣武皇帝道。
    “看来,薛国的确是诚心诚意的要与我朝结盟了,隆德正明皇帝将自己的叔父——朝中最倚重的亲王和自己的长子都派遣上。”高潜龙吟声一句,向宣武皇帝道:“陛下微臣以为,既然薛国如此诚心诚意,我朝自然也不可怠慢……”高潜龙一语好像并没有说完。
    “这是自然,他薛国自居礼仪之邦,可我朝却也不是蛮荒之地。”宣武皇帝起身下阶道:“朕的意思,以耶律德康,屈慕原为本朝正使,以屈突正序为副使同诸大臣共迎薛国来使,并与之谈判商议会盟事宜?两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您确定让我去跟薛国使者谈判?”耶律德康吃惊不小地忙问道,生怕迟得一会就推迟不掉。
    “怎么?”宣武皇帝说着走到他的跟前,“你不愿意?你不是要挑骨头熬汤喝吗?你不去谁去?哈哈哈哈!”
    “陛下,这……”耶律德康似乎没有了刚才说话时的信心。
    “你也不必不安,屈慕原爱卿跟着你呢,你怕什么?再说,还有屈突正序从旁协助,让你到这个场面上去,只不过是充个数,镇住个场面而已。你说说,在场的中枢大臣里,还有谁出身于皇族?
    隆德正明皇帝将其当朝皇叔和自己的长子都派上了,朕如果不派一个宗室,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本来朕也想着派一两个皇子,可……唉……”宣武皇帝面色微变,又瞬间归于平和转移安嘱耶律德康道:“朕相信你!”
    “臣弟一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与期望!”
    “这就是了嘛!”宣武皇帝又向众人道:“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好!”宣武皇帝背对群臣,凝望着:“关乎天文,已察时变;关乎人文,已化成天下。”的那副对联儿,沉吟道:“传旨屈突正序,让他务必在薛国来使到达之前,准备好一切事宜!”
    宣武皇帝说完,观望着“天下形势图”,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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