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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国隆德正明皇帝武平四年四月初九,辽国宣武皇帝文化二十八年四月初九,在薛国使节入辽一个月后,双方终于在辽国中京城的宁武宫开始了第一次会谈。
双方会谈大臣东西对坐,辽国在东,薛国在西。辽国从右首位数起,分别是尚书令屈慕原,枢密副使王文元,赵王,枢密使耶律德康,建昌侯,鸿胪寺卿屈突正序以及理藩司承宣使成国忠。左右两旁又各分坐三人,手持墨笔,各展书卷应是记录之史官,另有八名官员,分两列端坐于后。
薛国从右首位数起,分别是礼部尚书程歧鸣,礼部右侍郎张青节,定王,枢密使季承统,薛国皇子,华元殿长史季弘元以及同知枢密院事,忠武大将军方敬业,左右两旁亦各有三人,其后亦有八人端坐。
敬奉大辽皇帝陛下圣谕:
“今日与薛国邦交之事,皆由在座大臣全权负责,钦此!”
一名中年太监高声宣谕后闭门而出。
“本王谨奉我朝隆德正明皇帝圣谕,欲同贵国结永久之盟好,竭成来访,还望诸位洞悉吾皇此番盛意。”定王正声先发一言。
“贵国皇帝盛意,我等君臣深已知晓,想我两国近地为邻,本来就应该缔结盟好,可是敢问来使,贵国皇帝当真愿意与我朝共结盟好吗?”耶律德康同声一问。
“耶律大人何故出此一问?”皇长子弘元笑道,“吾皇若无诚意,又怎会派遣我等为使臣来访贵国,想必耶律大人也知道,汴京城和中京城虽然只有一字之差,相隔却不止千里之遥。”
“敢问大皇子,您此言何意?”耶律德康笑着反问道,“敢问王爷,难道这就是贵国皇帝的诚意?通过皇子这话,本大人没有看到诚意,倒是见了好大的架子,好大的口气啊!”弘元说中京城和汴京城相隔不止千里之遥,这在耶律德康听来,是话里有话,意思是辽国中京城与薛国汴京城相差何止千里?
“如若耶律大人认为我等千里迢迢的来此,还不足以表明吾皇和我等的诚意的话,那敢问耶律大人在您看来我朝皇帝陛下如何才算是诚心诚意?”定王顺势反问,一言既岀。
“这……怎么也得来点实际的东西!”耶律德康沉吟片刻,看着定王和季弘元说道。
“耶律大人,您认为什么东西最实际?”季弘元语带反讽,却面不改色,声不改调。
“请问皇子殿下,在这群雄逐鹿的乱世,您不会真的将这一纸国书和我们各位史官所记载的话语当做‘实际’吧?”屈慕原微笑道。
“不瞒大人,本殿下还当真,以为这一纸国书和这些话语最实际。如若这一纸国书能够生效,那么它将象征着我们两国永久的友谊,在这群雄逐鹿的乱世这友谊对于两国的百姓来说可谓弥足珍贵,难道不够实际吗?”
“殿下好见识,既然殿下以为这一纸国书很实际,那边没什么好谈的了。外臣这就可以就请吾皇陛下在这国书上用玺。”屈慕原依旧微微一笑:“耶律大人,您以为如何?”
“这,好!”耶律德康一点儿也不明白屈慕原这一问是什么道理?但是想到宣武皇帝让他协助自己,也不好当面否决。只好先说了一个“好”!
“屈慕原大人,耶律德康大人——”弘元笑道:“两位大人如此热切的盼望两国盟好之心情,本殿下是感同身受的。本殿下代表吾皇自愿与贵国快快缔结盟好,只是邦交大事关乎国计民生,不能三言两语操之过急,我等还是在这里说清楚得好!”
“既然殿下要说,那就说清楚,说明白好了。敢问殿下,您还有哪里不明白的?”屈慕原笑道。耶律德康听到这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还想,“要是会盟就说了两句话便结束,总归不太好!”
“本殿下有一事想请教大人,天行国书上说的清清楚楚,吾皇万岁欲请本朝皇帝陛下合兵攻梁,敢问贵朝皇帝陛下意愿如何?”季弘元平声问道。
“刚才陛下张口道出两国长久友谊最实际的时候,还甚是明白,如何到了此处便不清楚了呢?”屈慕原向耶律德康道:“耶律大人,麻烦你跟皇子殿下解释清楚,我朝皇帝陛下的意愿如何?”
“皇子殿下,我朝皇帝陛下有言,‘只结盟,不合兵。’这便是我皇帝的意愿。皇子殿下,恕我直言,你们与梁国仇深似海,只管去报,我们不好插手!”耶律德康向弘元道,季弘元听而不语,只听定王说道:
“既然两国已结盟好,便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我朝陛下怀着盛情,邀请贵国皇帝陛下分食杯羹,奈何,贵国皇帝陛下却不领情,莫非是嫌梁国这一杯羹太少,还是……”
“王爷,实言相告吧,”屈慕原又道:“不是我朝陛下不领贵国皇帝陛下的盛情,而实在是为贵国着想,为贵国皇帝陛下着想。”屈慕原正色道:“当今天下人所共知,贵国与梁国仇深似海,若是我等分了这一杯羹,那岂不是让天下人耻笑贵国报仇还要假他人之手。
“再说,我朝与梁国虽不是盟友,却也是邻居,说实在的,今日之前我朝与贵,梁二国无甚大别。同样情分,我朝总不好,刚得了一个盟友,就弃掉一个邻居,甚至伙同贵国打家劫舍吧,”
“哈哈哈哈哈!”定王朗声一笑,屈大人这么说倒是有些意思,值得品味啊。本王是否可以这样理解——贵国不但不会跟着我国一起去打家劫舍,还有可能去救援梁国?”
“既然王爷都这么清楚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辅车相依,唇亡齿寒’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想必王爷也明白。贵国要是发兵攻打梁国几座城池,这与我朝并没什么利干系,可是如若贵国所挟兵锋过炽,一举灭了梁国,占据关中之地,…那我朝可就不能坐视不理了。
“这倒不是背弃你我盟友的信义,只是恐怕贵国灭了梁国之后,心犹不足,到时兵锋乘势北指,吓得我朝百姓不得安宁,因此早些提防,免得到时我朝正当防御不得已,与贵国兵刃相接,伤了你我两国的和气!”
“屈慕原大人可真会说笑,普天之下谁人不知任何兵锋在贵国的弯刀之刃下都是那么的钝铎不堪,再说,今日两国若结成盟好,我朝的兵锋又怎么会指向朋友呢?”
“也是,也是!”屈慕原连连答了两声,“不过看着自己邻国的城门失火,我就像护城河里的鱼,惴惴不安呐,我不安没什么关系,关键若是操得我朝皇帝陛下和千万百姓心安,那可就……”
“那请问大人,如何才能让您心安,不,让贵国皇帝陛下心安,让贵国黎民百姓心安呐?”季弘元微笑一问,目不转睛地看着屈慕原。
“殿下,天心难测,这你也是知道的。”屈慕原也笑道,“说来我十分惭愧,别看我在朝为官这么多年,还真不知道究竟怎样才能让我朝皇帝陛下那颗忧国忧民的心安定下来。”说着向耶律德康询问一句:“耶律大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陛下那一颗心整日忧国忧民,如果真有东西让陛下安心,说什么也要找到,献给皇帝陛下让他睡个安稳觉……”耶律德康说完,向辽国在座的众人说道,“各位大人,你们有人知道有什么啊?可以让陛下安心的吗?”
“不知道!”众人齐口一声。
“贵国国君果然是一位忧国忧民的好皇帝,”定王一笑,对季弘元和薛国在座的众人说道:“殿下各位大人,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众人也是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那再请问大人,有什么办法能让贵国的老百姓安心呢?大人执掌贵国朝政多年,想必这一点大人不但知道,而且会十分清楚,是不是?屈慕原大人!”
听到这一问,在座的众人无不心中一凛,薛国在座的众人心中不禁欢喜,想,“看你这回怎么推脱,你要是不回答,便是‘尸位素餐’,‘站着茅坑不拉屎,’嘿嘿!你要是回答,这辽国人口何止千万,你怎么能够保证你所说的,让他们全都心安?”
辽国在座的众人,很多人都为屈慕原捏了一把汗,尤其是耶律德康,心道:“这可如何是好?陛下只让我们跟薛国谈条件,可又没说什么条件,一口问到这个问题上,拿什么条件去谈,才能让千万百姓都心安呐……”
屈慕原心想,“这皇子小小年纪殊不简单,说问之题竟如此犀利,那就逗你一逗……”微微一笑,一字一句的说道:“不敢,不敢!说来更是惭愧,外臣原本是当朝皇帝陛下为晋王时的家臣,只因文章写得好才被皇帝陛下提拔。虽然做过一些地方官,也曾到一些老百姓当中去,但是对于我朝千万百姓的心声还是知之甚少,如有错讹之处,还望殿下见谅海涵。
“想必殿下也知道,我朝虽是草原之子骑在马背上得来的天下,却也有为数不少的农民。能让农民感到心安的无非就是几亩良田,一块儿沃土罢了。这样吧,为了让我朝数以百万计的农民心安,就请贵国在攻下梁国之后将关中平原给予我国农民,让他们耕种可好?至于我朝剩下的牧民,就不劳贵国操心了!”
此言一出,原本端坐的所有人立即躁动了起来,有的大喜有的大惊,只听薛国同知枢密院事,忠武大将军方敬业哈哈大笑道,“也许河西走廊离你们更近些,阴山草原给你们更有用些,银川之上的牧场给你们更方便些。你们干嘛不自己向梁国去取啊?”方敬业越说越愤慨,引得后面所做的薛国官员都为之援声,“有本事自己去取啊!”
辽国众官也不甘示弱,“你们当我们取不来是不是?我们想取就取,哪里还用得着你们说,我们要取,哪里还有你们插手的余地?”
一时之间,双方各不相让,各执一词,嚷成一团。
“肃静——肃静——肃静——”耶律德康和定王几乎同时高声止乱道。两人都是军旅之人,声如洪钟十分响亮,三声喊出,宫中复归平静。只见定王向屈慕原说说道:
“屈慕原大人,本王此次前来是带着吾皇陛下的十分诚意而来,只为两国永结盟好,如若屈慕原大人如此蛮横胡闹,本王也只好为了维护吾皇陛下的尊严而就此作罢,让此次会盟不欢而散了!”定王话说的虽然仍是客客气气,但语气已是前所未有的强硬!
“王爷和各位不要生气,不要生气,我并没有什么恶意,更没有要蛮横胡闹的意思,刚才皇子殿下问我什么才能让我朝千万黎民心安,我也只是据实回答罢了。
王爷,殿下还有各位大人都来自中原,想必你们每一个人都非常清楚,对于农民而言,没有什么比拥有几亩粮田更让他们心安的了。
至于是否将关中平原让给我朝农民,我觉得此事还有很大商议的余地,大家切莫着急,切莫着急呀!”
“商议,余地?”方敬业哼的一声,“我国疆土虽然没有辽国广大,却也不能让你当做小国任意挑衅;我国的兵马虽然没有辽国的强横,但也绝对不能任你当做弱国随意欺辱;你国的农民便需要土地,我国的农民就不需要了吗?”方敬业言辞激切,根本就没有留一点商量的余地!
“好——”在座的众人无论是薛国的还是辽国的,都有人忍不住的高声叫好。
“方大人果然忠勇,不愧是忠武大将军呐!”屈慕原称赞一句,又向定王,季弘元道:“不知王爷,殿下是何意呀?”
“正是此意!”二人异口同声,一老一少,一壮一清,两相交映,足以令人震惊。
“唉……”屈慕原满怀遗憾地叹息一声,“看来今日是谈不妥了,只有改日再谈了!”
“屈大人,本王还是那句话,本王此次来,是怀着吾皇陛下,十分的诚心诚意,要与贵国永结盟好而来。还请大人三思!”定王说完便对弘元道:“殿下,我们该走了!”
“告辞!”弘元一声告辞,便同定王双双离座,礼部尚书程歧鸣,礼部右侍郎张青节以及同知枢密院事,忠武大将军方敬业和薛国众人也都愤愤而去……
“来人——”屈慕原吩咐道:“安排各位使节大人好生休息!”
当人都散去之后,宁武宫中只剩下耶律德康,屈突正序和屈慕原三人,耶律德康对屈慕原说道:“屈大人,你是不是要求太高了?这薛国会同意吗?”
“要是你,你会同意吗?”屈慕原笑道。
“那你刚才会谈的时候为什么还……”耶律德康十分不解。
“只有高了,我们才有降低的余地!”屈慕原看着耶律德康一笑而言,对屈突正序说道:“侯爷,您以为呢?”
屈突正序笑而不答,反问耶律德康道,“大元帅你现在可知道陛下为什么了吧?”
“为什么?到底是何道理?你们倒是说清楚些,干嘛拐弯抹角的?”
“哈哈哈哈哈!”屈慕原一笑出了宁武宫。
“屈慕原,你笑什么?”耶律德康更是迷惑。“不要问了,等一会儿见到了陛下,陛下自然会说的!”屈突正序说着也出了宁武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