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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位爱卿,你们以为黄爱卿此二议如何?”越王赵肃元满怀激动的正色高声道。
越王赵肃元一问,越国群臣无言对答!
南山君动辄以天下大势,今时要务侃侃而谈,说得那是头头是道,条条有理。朝堂之上不少人就真的认为似乎越国已然到了改王称帝,君临天下之时。但也有人认为越是当此之时,越国就越要藏锋显拙韬光养晦,以静待动,以逸待劳,不易太过张扬,以招天下侧目。有一些人更是通过分析今日朝堂之上非同一般的气氛,摸准了越王赵肃元跃跃欲动的脉搏。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虽然各有心思,都大差不差的以为自己看清了形势,但是总不能十足十的肯定。何况,此二次都是牵动国家命脉,祖宗法度的大事,言语之间稍有不慎,都有可能造成不可弥补的遗恨。谨慎起见,他们都想,切不可首先发言!
“怎么?”越王赵肃元平心静气的冷淡一言道,“众爱卿不要只在心中思虑,有什么话直说无妨,黄爱卿之言,孤王听着十分清晰,透彻,对天下大势的评判更是尤为精辟!
“然,此事干系重大,本王当然不会听信这一人的一面之词,就贸然改变先王的法制,本朝的国策。俗话说集思广益,如今正是众位爱卿群策群力之时,为何无一人言语?”
越王赵肃元言语一番,众人更是战战兢兢,沉默不言。
“王上,”田弘光终于说话了。“请恕老臣直言,南山君之言虽然句句有理,且切中时要。然,于我越国而言,皆是包藏祸心之无稽之谈!我王圣明,望三思圣鉴!”
田弘光神色冲和,语气平淡,从容合袖缓然一拜。
“丞相,这话有些奥义,既然句句有理,为何又是无稽之谈?更何来包藏祸心呢?黄爱卿已经衷心投诚,难道丞相还在怀疑?”越王赵肃元表面平心静气地一问,心中却道:
“田弘光,孤王倒要看看,你们二人唇枪舌剑一场混战之后,到底是谁胜谁负?”想着瞟了神不知鬼不觉地一眼南山君。
“启奏王上,”田弘光一拜,稍稍直起身来,泰然自若地躬立说道:
“天下大势,南山君的确看得十分透彻,与老臣所关并观二致,只是关于时势之解,我二人就迥然不同,甚至截然相反了!”
“愿承教诲!”南山君趁着田弘光换气之时的那一瞬间,极为尊敬地对田弘光道。
“乱世争霸,最根本处在于什么?在于实力!”田弘光并没有理会南山君,淡淡朗然道:“有实力者虽王,而可君临天下;无实力者虽帝,而不可抚平四海!皇帝者,虚名也!何以使天下诸侯威服,百姓归顺?
所谓名不正言不顺者,乃是名不张其实也。如今,越国虽国富兵强,但所据不过是江东千里之地,所治不过淮南百万之民,此乃霸王之业,非帝王之业!用以王号,正当其实!贸然称帝,必名不副实,而遭天下之人侧目。‘斯人无罪,怀璧其罪!’王上不可不察,王上不可不慎,不可不慎之又慎!”说完又是一拜。
“王上请想,如若仅凭一虚空的皇帝名号便可号令天下,那么秦朝始皇帝驾崩之后,强盛一时的大秦帝国为何会在短短三年之内迅速崩溃?胡亥出之皇族,用之帝号,而群雄暴起,阉竖难诛!何以如此?有心无力,有名无实也!”
再道:“至于和江南诸侯结盟,非但无济于王图争霸的大业,反而会阻滞越国版图的开拓,一统中原大业的进行。
“江汉之地,川蜀之地,云贵之地我朝虽然不能一口将其吞并,但是可以逐一灭之各个击破,假以时日,长江以南尽是我越国王化之地。我国版图实力,便可大增,与薛国并驾齐驱,北上一决雌雄,可矣!
“我王再想,古往今来,诸侯之聚,从来都是一盘散沙!战国六国合纵伐秦,汉未诸侯会盟讨董,最终皆是无疾而终,不败而败!难成大事!
“金陵自古偏安之地,此言看似以史为鉴,有理有据,却是虚无缥缈,毫无根据的无稽之谈!六朝之偏安,皆是六朝帝王无天下之志也。只顾一家一姓之政权不顾百姓万民之康安;只求一人一生之安乐,不念芸芸众生之疾苦,任由五胡乱起,肆虐中原!六朝之中,若有一代是秦皇汉武之雄主,何来南朝偏安之说?”
“一言以蔽之,古往今来偏安者,短命者,皆是人政之过也,非是自然之故也。今时我王有一统江南之心,涤荡中原之志,绝不是苟且偷安的,六朝帝王可以比拟的。何何忧‘偏安之地’这等虚妄之说!”
“称帝之言,不可纳;结盟之语,不可取;偏安之说,不可信!臣之所言,还望王上三思!”
田弘光说完之后长舒一气,跪地叩首。
这番言语,他在心目之中酝酿了许久,南山君的确是头头是道,条条在理,看似无懈可击,实则破绽百出。虽然田弘光将南山君的无稽之谈,一一给予反驳甚至批判。但他沉重的心情,并没有因此而舒畅痛快,反而更加的迟疑不安。
田弘光和朝堂上的众臣百官无论南山君之言是多么有理有据,丞相的话语是多么有据有理,这些都是那么的微不足道。不过他已经想不了那么多了,自己已然尽力,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做的事早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只能听凭天意的决断和王上的抉择了!
“田爱卿之言,也是如此的甚有道理!”越王赵肃元淡淡一句,“可是黄爱卿之言,也绝非夸夸其谈,你们二人之说,倒真是让孤王难以抉择!”
田弘光一听此言,一颗心顿时轻松一倍而又沉重一倍。
“启奏王上,忠臣之言自当听之,当机立断何难之有?”礼部尚书又说话了,“南山君之言乃是包藏祸心的花言巧语,他虽然以天下时势而欲盖弥彰,其祸心之大却早已昭然!”
“此话怎讲?”越王赵肃元不露神色地问道。
“他先以献国投降为饵,再以竭诚相报为钩,进而以称帝之议,结盟之说蛊惑我王视听。其目的只不过是想挑起江南诸国与薛国的战争罢了,只有这样,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的楚国才能在夹缝中求取生存的空间和时间!
待到江南诸侯与薛国两败俱伤之际,楚国就可以趁势好好的整国政,东山再起!南山君,黄大人,我说的是与不是?”
“胡说,”南山君还没有来得及答话,越王赵肃元就训斥道:“黄爱卿已然诚心归顺我国,你为何还要在这里咄咄相逼?”
“王上,千万不可轻信,别有居心的小人之言呀,”礼部尚书十分沉痛地说道:“想当初楚怀王就是听信了张仪的口舌之言,才落一个身死异国的下场!殷鉴不远,而在夏之后世!请我王三思,再三思啊!”
“南山君乃是一国执政,天下闻名的正人君子!岂是张仪那口舌之利的小人可以相提并论的?”
“张仪也是一国之相,邦交大臣哪!可是折冲之间仍有六百里与六里之辩;何况当今之一国乎?”
“够了!”越王赵肃元厉声狠斥道:“孤王不想再听你说话了,孤王只告诉你,当着黄爱卿的面,”说着便朝南山君看去,
“如若黄爱卿敢在孤王面前故弄玄虚,那么近百年来的世仇,可不是说不报就不报的!到那时候,孤王不但要报仇,更要让黄爱卿知道欺骗本王的下场——鸡犬不留!”
南山君依旧神态自若,神社面情没有丝毫变化,只道:“陈大人之言何其荒谬?下官不是秦国之张仪,楚国也并非当时之秦国,却是今时之楚国!”
“你听到了吗?”越王赵肃元对已是倒摊在地,不能自已的为礼部尚书说道。
“巧舌如簧,不可信矣!”那礼部尚书沉痛的失声大喊。
“执迷不悟,冥顽不灵!”越王赵肃元狠狠道:“似你这般,留你在朝堂之上,天下之人,有谁还敢诚心归顺?”越王赵肃元招来左右侍卫,“此人心怀异诡,不能容人!如何能在这朝堂之上?即刻革去官职,打入天牢!”
“王上,不可呀!”众人都跪下道,“陈大人虽然言语失当,但罪不至死,还望王上开恩……”
“今日的朝会,所议之事太久,孤王甚是乏累,先行退朝……”
“王上……”众人闻声,心中一悸,身上一冷,都是叩首在地,莫能言语!
众臣百官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料到,好端端的一个开元朝会,竟然以这种方式落下帷幕。仔细想来,这次潮会究竟所议何事,众人在这朝堂之上那么长时间,又说了些什么有益之言语,越想越不禁感叹唏嘘!
有人想,这次元旦大朝不过是看了一出南山君自己表演的独角戏罢了。又有人想,是本朝丞相与大臣与楚国使臣的对手戏,还有人想,是本朝王上与本朝丞相大人,楚国特使的擂台戏,他们想着想着自己颤抖的心中都觉得十分滑稽,朝堂会议怎能当成戏台闹剧?
此时的田弘光虽然叩首在地,神情呆若木鸡,但他的心里却是像明镜儿一样清晰,想道:
“什么独角戏,对手戏,擂台戏?不过是王上为了称皇帝与南山君唱的双簧戏而已!当然,南山君有着自己路人皆知的目的!唯独高高在上的王上,还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