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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元殿中越王赵肃元正襟危坐,田弘光,萧君霆,秦季武等一众朝臣官员,肃身躬立,南山君叩拜在地,一时之间,偌大的朝堂竟无半点声息……
越王赵肃元不动声色地观望着朝堂上的动静,见南山君话音落了许久,也不曾有一个朝臣应一声气息,心中很是不悦。但是他能在这开元大朝之上,对着群臣百官,因为称帝之事大动肝火吗?当然不能,这一点,从他登上越国的王座之时,胸中早已了然……
自己明明已然有了称皇帝的实力,为什么至今还只是一个王,一个小小的越国之王?越国早就有了争霸中原的实力,可是为什么还是老老实实地龟缩在长江以南?他悔恨自己用了“龟缩”这个词。自己已是命中注定的真龙天子,即使蛰伏一时,那也是养精蓄锐,韬光养晦!怎么能用“龟缩”这个秽词!
是的!自己是真龙天子,真龙天子只有用皇帝的名号才能证实自己!早早便亡了国的燕国能称皇帝,马上就要亡了国的梁国能称皇帝,处在塞外为蛮夷辽国也能称皇帝!为何偏偏孤王这个华夏正朔,真命天子便称不得皇帝?
南山君说得对,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孤王称皇帝,就是为了向天下正名,就是为了成就历代先王终其一生都未能成就之事!
南山君说得对,如今天下大势,早已变化多端,不复当年。要成为一代伟大的君王,一位冠绝古今的皇帝,就不能总是听先王的安排!“祖宗不足法”秦皇汉武,唐宗宋祖,哪一个人是因为敬天法祖而名垂后世的,他们之所以能够流芳千古,丰碑永存,还不是因为他们开疆拓土,创新于世!
要跨过江南,越过淮南,奔出长城以南!我王是要做君临天下的皇帝,开创一代太平之世的不世雄主,而不是仅仅在乱世中保存祖宗基业,偏安一隅的守成之君!
欲成事,先正名!欲王天下,先称皇帝!
“众位爱卿,”越王赵肃元终于打破了朝堂沉寂已久的宁静,淡淡一声,却是十分惊人。“你们以为如何?”
越王赵肃元一双倦怠的眼睛突然变得炯炯有神,将朝堂之上所有人的神情举动,都覆盖在他那敏锐而凌厉的目光之下。
他清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班人都是跟随着他的父王沉稳惯了的,都是走一步要看三步的老成之人。指望着这些人赞同自己破除祖制贸然称帝,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过,今日在这开元大朝会之上,既然已经有人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便不可能再复原如初……
“王上——”田弘光开口了,“兹事体大,微臣万望王上三思而后行,深思熟虑,从长计议,切莫听信一二臣子的片面之词,而轻率行事!”
田弘光这一番话倒是很令越王赵肃元惊讶,他以为田弘光对于此等违背祖制之事,违背先王意愿,违背国家根本策略之事,一定会毅然决然的出言反对!而今他却只是风轻云淡的这样否决!
“兹事体大,微臣万望王上深思熟虑,从长计议!”朝堂之中的众人陆陆续续的先后随田弘光跪地叩首道。
“黄爱卿,”越王赵肃元看到众臣如此柔和的抗议,倒也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你说,孤王是听你一个人的,还是听从朝廷百官的?”言语之中略有些淡淡的艰涩之意,他虽然是高高在上的王者,亦不能尽如自己之意。
“王上——”南山君依旧叩首在地,朗声道:“昔日商鞅入秦,秦人群起而驱之;吴起在楚,楚人群起而诛之;晁错在朝,贵人群起而伐之。诸如秦之孝公,楚之肃王,汉之景帝,再如商鞅,吴起,晁错之人杰,千载之下,能有几焉?”南山君一言说完不再言语。
众人失措,垂手不语……
“众位爱卿,你们怎么都不说话?”越王赵肃元道:“既然如此,你们都起来吧!”又向南山君道:“黄爱卿,你且继续说下去……”
“谢王上,”南山君缓缓起身,微微清了清嗓子,继续侃侃而谈:
“我王称帝之后,便要行皇帝之事,即北上逐鹿中原,问鼎江山!
“在整顿军马争霸中原之前,需要以恩威并济之法使得川蜀之地的两中原南疆的大理与我国合兵一处。
“正若方才萧元帅之忧,我朝虽说新拥楚地,薛国却有燕,期年之内,关中之地也必然为其所取!况燕赵之地薛国经营已久,早已与薛国本土融为一体,全无分别!而楚地虽然诚心归国,却也需养蓄些许时日,方可化为我朝之有生力量!
“因此,需联结东蜀,西蜀,大理三国共同伐薛,如此一来可以稳操之伐薛胜券,二来可以借薛国之手削弱东蜀,西蜀,大理之国力,战力,以后我朝统一江南就方便多了!
“黄爱卿计策是好,可娜蜀国和大理俺能甘心为我所用?”越王赵肃元心中还是颇有疑虑地问道。
“这一节王上勿需忧虑,”南山君胸有成竹地说道“王上一旦称帝,天下所有人都会知晓陛下的雄心,陛下涤荡中原,征服天下之雄心!川蜀之地虽然闭塞,大理之国虽然偏僻,他们又岂能不被陛下的龙威所慑服?”南山君已然改称陛下,越王赵肃元虽然表面仍是不动声色,心下却是一阵欢喜!
南山君又道:“他们得知陛下称帝之后,必然会推断陛下涤荡中原征服天下的步伐,无非西进,南下,北上。陛下若先西进则川蜀之地不保,陛下若先南下,则大理之国不保,他们岂不人人自危?
“一旦得知陛下北上,他们必然欢喜无极,莫要说陛下与他们合兵一处,就是再搁几座城池,平白的要一些兵马钱粮,他们也会心甘情愿的双手奉上!”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越王赵肃元哼道:“他们当然希望越国和薛国之间展开大战,这样他们这些小诸侯才能在夹缝中求得生存,有一线之生机!”
“王上圣明!”“陛下圣明!”田弘光,南山君几乎是用同样的语气,同样的语速,同时声调同时说岀,只不过一个是称“王上”,一个是称“陛下”!
田弘光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多时……
虽然现在的他,表面看上去与平时的他并没有什么不同,仍旧是那样的沉稳,持重,镇定,老成!其实不然,在他那一颗隐藏在腹中的心里,他比热锅上的蚂蚁还要焦虑……
已经心衰力竭的他,不知道究竟用什么办法能够让早已雄心勃勃想要称帝的王上,放弃称帝?用祖宗之言,用祖宗之制,用祖宗之法?还是再重复以前那些不知道已经说过多遍的大政方针来促使已然飘飘不知所以的“皇帝”回意转心?这些理由说辞,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而起不到丝毫的劝诫作用,反而会使王上厌烦而到相反的方向去!
不过,在焦虑中集中注意着朝堂变化的他,仍然敏捷地瞥见了一丝狭小的缝隙……
“丞相?”越王赵肃元对于田弘光突兀地一声,稍微的有些惊异。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王上当要留心有人趁此行‘卞庄刺虎,移祸江东’!之事!”田弘光忧虑之心尽在这引经据典的一言之中,他已然说得十分明白,但却不能说得太过直白!
“黄爱卿,孤王听着丞相这句话中用了不少典故,你能否跟孤王讲讲?”越王赵肃元淡淡一言,视线已经由田弘光处转移到南山君身上。
“这两只老虎自然是我朝与薛国,这鹬蚌自然也是我朝与薛国,这渔翁有两者,一是江南的蜀国,云南的大理,或者还有长城以南的辽国吧!这卞庄自然就是渔翁了!”南山君淡淡地向田弘光道。
“正是!”田弘光只是缓缓地回答了两字,便不再言语。
他多么想说,这渔翁就是你,卞庄还是你,可是看着高高在上的越王赵肃元,他终究没有说出口。
“丞相多虑了!”越王赵肃元对田弘光道:“川蜀之地的那两个蜀国,自相攻杀,便犹如当年之楚国,越国也!云南的大理,更是不用提了!至于北方的辽国,孤王相信只要我朝的军队没有兵临汴梁城下,辽兵就算越过了长城以南也不会在中原有什么大作为!”
“陛下圣明!”南山君言不由衷地称赞一句,又继续着刚才的话说道:
“所以当陛下称帝之后,只要您稍施恩惠,略显威风,长江之南余下之诸侯,必然望风而降,唯天子之命是从!”南山君虽不是一气呵成,却也是气脉连贯的将自己心中之言,吐露而尽,稍稍顿了一顿,长舒一气,神态从容地总结道:
“总而言之,微臣之所言,即愿陛下称帝以号令江南群雄,挥兵北上,歼灭薛国,逐鹿中原,问鼎江山。”这几句话虽然说得极为舒淡,于越王赵肃元而言,却有着其他语言无与伦比的震撼力!
“称帝以号令江南群雄,挥兵北上,歼灭薛国,逐鹿中原,问鼎江山!”已然催生了越王赵肃元自从登上王位以来便一直处于萌芽状态的帝王之心,并以不可遏阻之势迅速滋长,植入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