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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突如其来的罕见的冬日大雨使得萧君霆可以按兵不动!
虽然多日来经过斥候的多番探查,他已经确定长蛇塬上的薛军就是定王季承统率领的主力,但他并没有改变围而不攻的主意。萧君霆比联军营帐中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比越国皇帝赵肃元更希望这场波及整个中原的江南淮北大战早一日结束。然而,作为一个总领整个战局的主帅,他不能因为自己的主观愿望,就弃整个江南淮北战局的大势于不顾。
萧君霆独自暗暗的回想,自从去年四月间,两国交战以来他率领的江南联军连胜薛军,少有败绩,但是这些所谓的胜利,并不能减轻萧君霆内心繁重的压力。因为他追求的从来都不是某几次战役的接连胜利,而是整个江南淮北大战最终能以江南联军的完胜告捷。故此,即使萧君霆在多次战役中大败薛军,他仍然不能称心如意,因为薛国大军的生力仍在,薛国大军对江南的威胁,对越国的威胁仍在。
经过一年多的努力,萧君霆已然完全将薛国三十万大军,分割牵制在江南腹地,令其互相不能兼顾。南山君将薛国襄王大军牵制在城陵;陆续云,李德高将司徒长明的大军分割在安庆;自己又亲自率领大军将定王季承统的主力包围在长蛇螈。
襄王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而已,以南山君如神的用兵方法克制襄王那是毫无悬念。可令萧君霆担心的是,南山君虽然苦心积虑的促成江南联军挑起江南淮北的大战,但是其最终目的却是让薛军与江南联军两败俱伤,他好从中坐收渔利。既然如此,他是否会倾尽全力克制襄王大军并将其全部歼灭?司徒长明是薛国久经沙场一员宿将,楚国的陆续云,东蜀国的李德高是否是他的对手,萧君霆心中着实没底。虽然无论是在南山君部,还是在陆续云,李德高部萧君霆都安排有自己的心腹将领从旁辅助,但是这些将领究竟能不能在关键时刻掌控住全局,萧君霆还是没底!
出于这方面考虑,他并不打算对长蛇塬的薛军主力过早的发动攻击。其次,对于整个江南淮北战局而言,消灭了定王率领的薛军主力,并不就意味着取得了整个江南淮北大战的胜利。作为一个深谙兵法并有多年实战经验的老将,萧君霆清楚的明白,如果不将薛军尽数歼灭,任何一股薛军军力,都有可能成为薛军主力。因此,他要等,他要等南山君和陆续云,李德高传来消息,传来克敌制胜的消息。如果他们三人有什么私心,玩什么诡计,自己在这里围而不攻,随时都有“支援”她们的余力。
最后,就当前的形势而言,对薛军主力围而不攻才是上策。
萧君霆在长蛇塬下按兵不动,连日间只派斥侯兵士,探听薛军主力虚实。只听斥候来报于他道:“回禀元帅,塬上薛军恐不下十数万,只见旌旗漫天,营帐连地,炊烟日夜不绝,军士次第相食,更广筑高垒,颇有坚守之意。”
“坚守?”萧君霆淡淡地反问一言,对身边的越军将领道:“诸位将军,以为如何?”
“大帅,这恐怕是薛军的疑兵之计!”一位坐在帐中右上首的将领起身拱手道:“薛军总兵力不过三十余万,长蛇塬纵然是薛军主力,最多恐怕也不过十万之数!”
“大帅,黄将军所言甚是!”与黄姓将军同旁而坐的将紧接着起身拱手,续道:“末将也以为,这是定王季承统在故布疑阵。他知晓我军之人倍数于他,故此多竖旗帜,多烧炊烟。”
“诸位都以为薛军主力的兵数在十万以下?”萧君霆缓缓地目视四座,心头脑海思绪飞转。
“西蜀军将领李长信之言,恐怕不虚,依照战场形势来看,薛军主力最多不过八万人!”又有一人起身缓缓说道。
“那几位将军以为,我联军是围而不攻,还是一鼓作气大举进兵,消灭薛军主力?”
“末将以为,即使长蛇塬薛军主力有十万之数,我联军也数倍于他,以少胜多,易如反掌。而且现在联军将士多数求战心切,士气正高,此时若不一鼓作气向前而进,迁延日久恐怕多变,再生李长信之事,就不好处置了!”
“黄将军此言差矣,”与黄姓将军同旁而坐的那位将领,这一次似乎与他看法颇为不同,又接着黄姓将军拱手发言道:“大帅,末将以为我们还是应该按照原来的‘围而不攻’之法,只需将薛军主力围困在长蛇塬即可。薛军远来,淡水粮草定然不足,多则一两个月,少则十天半月,待薛军断水缺粮之后,我军就可不攻而破!我等为何不以逸待劳,反而徒费心力?”
“嗯,”萧君霆轻轻一声不知是回应还是否定,“你们几位以为如何?”萧君霆又向左首旁的几人看到。
“前日不久,天降大雨,路有淤泥,坡有滑石,十分不利于我军进攻,不如在等数日,一来等到天气干燥,利于我军冲锋陷阵;二来可在探听虚实,摸清薛军主力的具体兵力!”
“这个‘数日’,恐怕不能太长,若是我一军将士,军中士卒,莫不敬从。可是如今却有楚国,西蜀,东蜀等诸国之军,他们虽然表面上都听从大帅将令,心中却是个怀其思,如果联军与薛军对峙日久,只怕会生变呐!”
“也许比这更糟,”左侧又有一位将领说道,“当初刚刚与薛军对峙之时,西蜀军的主将李长信就已经公然违反了大帅您的将令,若是在迁延下去……”那位将领撇开这个话头不提,转折道:“更何况现在已是正月,联军之中都有思乡之人……”
“思乡?思个什么乡?”突然有一个将领轻蔑地笑道:“他们是思的哪门子的乡?他们思乡,薛国大军不就更思乡了么?难道咱们在自己江南的土地上为家乡而战吗?这才打了几天的仗……”
“叶将军有所不知,思乡的兵士,都是东蜀的士兵和西蜀的士兵,他们大多数都是川蜀子弟,征战之前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川地,如今我等虽然转战吴越江汉,却远离蜀地,所以……”
“哼!怪不得东蜀和西蜀只能为了一块地方争得头破血流,而无法出川争霸中原,现在看嘛,未必就是东蜀国君和西蜀国君胸无大志,实在是川蜀之兵不堪驱使么!”
众人说着,萧君霆沉思不语。左右两侧将领,有建议立即对薛军主力发动进攻,早奏凯歌,也有继续坚持围而不攻,继续对峙。
“大帅,末将们各自陈言,最终战与不战,还需大帅您来定夺!”黄姓将领缓缓一言,对萧君霆自是十分信服。
“战与不战,除了要摸清薛军主力的虚实以外,还要看南北两战的战事如何?南山君和李德高可有消息?”
“薛国襄王大军仍被南山君牵制着,一时之间恐怕还不会有什么大的动静。至于司徒长明一军却突破了陆续云与李德高的分割,强行将兵将召集一处,似有在突围中与陆续云和李德高决战之意。”
“什么?”萧君霆略略的有些吃惊,“司徒长明已经突破了他二人的分割,还要在突围中与他二人决战?”萧君霆的心猛地一跳,心中颇为恼恨陆续云与李德高二人无用。
“不过这大概是不可能的,就算司徒长明突破了陆续云和李德高的分割,也不可能突破他俩的包围,他二人所领之军,可是司徒长明的三倍!”
“不,”萧君霆极为平静地说道:“黄子敬——”
“末将在!”
“你可迅速率七万联军支援陆续云,李德高二人!”萧君霆命令道:“你要会合陆续云李德高二人,将司徒长明率领的薛军,尽数消灭!”
“是!”黄子敬一声答应,正要出帐的时候,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不知所率兵力,该当如何?”
“除我部兵马之外,你可点两万楚军,一万西蜀军,一万东蜀军!”萧君霆略略思忖之后道。
“遵命!”黄子敬离帐而岀,却被一个急急忙忙的传令兵撞了个满怀,黄子敬轻声喝道:“发生了什么事?竟然如此慌张?”
“薛军从北坡杀来,李长信将军已经率领蜀军与薛军开战了……”
黄子敬一听,忙领传令兵入帐,萧君霆问道:“薛军有多少人马?目之所见,至少万余,更有后从旌旗飘忽不定,恐有三万人众!“
“传本帅将令——”萧君霆沉声一句,营中众将拱手而听,“联军各营,需坚守营垒,没有本帅的将令,任何人不得轻出,违令者军法从事!”
“那已经与薛军交战的蜀军怎么办?”一个越军将领担心的问道:“恐怕李长信率领的西蜀军,不是薛国军对手!”
萧君霆不动声色地问传令兵道:“李将军领多少人出战?”
“约有一万余众!”
“何荣章!”萧君霆一声,进帐右侧闪出一个将领,“你速领五千精兵,快去接应李将军用本帅将令将他召回军营,如果与薛军遭遇,切记不可恋战!”
“谨遵将令!”何荣章一句说完,火速出帐。
“子敬,你怎么还不去点兵,”萧君霆见黄子敬引传令兵进帐亰报完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执行原来的禁令,却仍然在帐,一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迟疑吗?”
“大帅,末将以为司徒长明虽然突破了陆续云和李德高的分割,将残余兵力合到一处,但是其所率大军仍然被陆续云,李德高围着。陆续云,李德高二人至今未露败迹……”
“等到他们两个露出败迹的时候,就已经晚了!”萧君霆淡淡地叹了一声,问道:“你明白么?”
黄子敬稍一思忖,道:“末将明白!”
“记住,一定要将司徒长明的大军,尽数歼灭,不许走脱一个!”萧君霆再三叮嘱道。
黄子敬出帐许久之后,又有人来报道:“启禀大帅,李长信将军率军与薛军展开混战,一时走脱不开!”
“何荣章呢?”
“何荣章将军也已加入混战!”
萧君霆一听不语,缓缓地登上帅台,坐上帅椅,朗声言道:“传令各营,坚守营垒,没有本帅将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迎击薛军!违令者——立斩无赦!”
且说李长信与何荣章与薛军混战,刚开始的时候还占有上风,混战有小半个时辰,薛军就势诈败,李长信战的兴起,一长枪刺翻一个薛军甲士,以为薛军落荒而逃,急忙号令大军乘胜追击。何荣章劝他说:“大将军,兵法有云:穷寇莫追。今次一战,已挫薛军锐气,长我联军威风,且收兵回营,从长计议。”
李长信颇为不以为然地说道:“这一次薛军落荒而逃,那是我军乘胜追击的大好机会,何以要收兵回营,从长计议?看我率领川蜀之地的勇士首歼来犯之敌,为我联军攻击薛军主力立得第一功!”
何荣章又劝道:“此番薛军虽败,阵脚却没有乱,恐怕他们是诈败,故意落荒而逃引我深入,需要谨慎小心防他埋伏才是!”
李长信不悦道:“妇人之见,如此婆婆妈妈,疑神疑鬼,何以带兵?”何荣章再三劝阻,李长信就是不听,直要追击,何荣章没有办法,只得率本部兵马与李长信共同追击。追到半路,却不见薛军一个人影,正当李长信狐疑不定之际,之前落荒而逃的薛军突然从四面杀出,李长信大吃一惊,高声呼叫道:“薛军诡诈,随我杀出!”
李长信,何荣章率军又激战将一个多时辰,方才杀出重围,正要收兵回营,一路之上却又迭遭薛军埋伏,李长信与何荣章且战且走,最终损兵折将,仓皇回营。
萧君霆早已在中军帅帐召集联军的众位将领肃色以待。
“李长信,何荣章,你爱人不准本帅将令,该当何罪?”萧君霆见李李长信灰头土脸,何荣章伤痕累累,却仍是面情严肃的厉声一问道。
“薛军狡诈矣,先以诈败,耗我军力,却以千人与我埋伏,我若不是受惊,安能有此一败,更可恨的是,薛军又在我们回营的路上,断断续续地埋有伏兵,令我措手不及矣!”李长信一言,似乎是在解释他兵败的原因。
“掌军主书何在?”萧君霆并不理会李长信的言语,只是高声一句,问掌军主书,“本帅的将令,你可曾记下?似此违令轻出,损兵折将者,该当何罪?”
主书道:“元帅已经三令五申:传令各营,坚守营垒,没有本帅将领,任何人不得擅自出战迎击薛军!违令者——立斩无赦!”
李长信一听,若无其事地说道:“什么将令?本将军还没来得及知道啊……”
“何荣章!”
“元帅容禀,末将去传令之时,李大将军正在与薛军激战……”
“不要多言,你只需如实回答,有没有传本帅将令与李长信将军!”萧君霆一声喝道。
“末将再三相言,可是李大将军他,只顾与薛军激战,一时不解,也是情有可原,还望元帅看在李将军首战立功的份儿上,暂且饶过他这一次!”
“损兵折将,何敢言立功二字?”萧君霆冷冷地一声道:“来人哪!李长信多次无视军中将领,合当斩首,拖出去立即执行!”
“元帅!”营中的诸将,闻言色变,多为李长信求情,“大帅,李将军虽有过错,却也有功,虽然没有完全遵守您的将令,却也为联军长了威风……”
“诸位勿需多言!”萧君霆朗声一喝:“军令如山,执法必严!不然何以服众?将李长信拉出去——立即斩首,示众!”
“萧君霆,我是蜀侯亲命大将,你没有权力斩我!”李长信被两名军事就地拖走,厉声大叫道:“你没有权力杀我……萧君霆……你敢……”
萧君霆对李长信暴厉的呼喝,充耳不闻,只对营中将领道:“本帅是皇帝陛下亲自任命的联军主帅,这一点是江南诸国之君也就是各位之主君都认可的!在这军帐之中任将领的功过生杀,本帅都有全权!对此,诸位可有疑虑?”
“谨遵大帅将令,莫敢有违!”军营中的众将领,见萧敬腾真的将习蜀军的主将李长信斩首示众,各自慑服,唯声听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