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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德康见状,顿时慌了手脚,急寻言道:“十九,你莫哭啊十九,你这一哭十五叔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让我给薛国陪葬才好啊!”十九公主一边哭,一边悲酸地说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反正十五叔和父皇心目中大辽早就没有我这个公主了!”
“你,你这说得就不是了,莫要说十五叔时不时的总会想起你,就是你父皇那样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也是常常将你挂在嘴边,念在心里!”
“是么?”十九公主突然止住了哭声,问道。
耶律德康忽见十九公主止住了哭声,甚喜道:“那是当然!你虽然出嫁了,但是云波苑一切如旧,你父皇每天无论有多忙,总会去那里待上一会儿,就如同你在日一样!”
十九公主闻言,不禁又是落泪如雨,噎声问道:“父皇,他身体可还好?”
“你,你父皇他身体不好……”耶律德康先是一愣,才颇为焦虑地说道:“你父皇向来勤政,这你是知道的!在朝时日理万机,忙得那是不可开交啊!如今又御驾亲征,征途奔波……”
十九公主并不知晓宣武皇帝被齐平山刺伤中毒一事,听了耶律德康的言语,伤心道:“父皇年事已高,十五叔和诸位大臣该多劝父皇养息才是!”
耶律德康一叹道:“他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百姓情愿累死的勤政君王,你在的时候,还能劝他稍微歇息歇息,如今你不在了,谁又能劝得动他……”
十九公主深深自责道:“是侄女儿不孝啊……”
耶律德康道:“现在可好了,你马上就能回到你父皇在身边了!我相信你父皇见到你,肯定和听到汴梁被攻下一样欢喜!”
十九公主敛了哭容,十分正色地问耶律德康道:“十五叔,您知道我为什么来见您么?”
耶律德康知道十九公主此来,极有可能是为薛国皇室乃至朝廷做说客来的,但是为了不让心系宣武皇帝着十九公主难堪,他不能说破,只说:“定然是你得知了我军要放水灌城的消息,偷偷逃出来的!”
十九公主正色道:“十五叔,你也不必在瞒我了,其实自打侄女儿进来的那一刻,在这军营中就有人怀疑我是来为薛国做说客的!”
耶律德康也哈哈笑道:“我侄女就是聪慧过人,十九啊,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十九公主道:“十五叔,你们不用怀疑了,侄女儿受了薛国皇后和彦贵妃之请,领隆德正明皇帝之命来说服十五叔不要开掘黄河,放水灌城!”
耶律德康又笑道:“我侄女儿不但是个聪明的女子,还是个爽快的女子!十五叔跟你直说了吧,开掘黄河,水灌汴梁,这是关系到大辽千秋帝业的军国大事,十五叔虽疼着你,爱着你,你父皇虽然宠着,你惯着你,却也由不得你!”
“哼哼!十五叔回答得好干脆,好绝决啊!”十九公主娇声怨道:“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疼着我,爱着我宠着我,惯着我?”
“十九,你是知道的,从小到大,凡是你的言语,你父皇没有不依从,就说你爱上薛国皇长子季弘元,你父皇和宗室虽不情愿,却也如你所愿!”耶律德康缓缓道:“不说天下他国的其他公主如何,就说你上头的十八个姐姐,又有谁能比得上你万一呀!”
“那我说这一句话,十五叔怎么就依不得了呢?”十九公主道:“我此次前来,恳请十五叔,并不是依仗你和父皇对我的宠爱提什么任性胡为的要求,而实在是为了数百万生灵,为了父皇和十五叔啊!”
“十九啊!”耶律德康想到屈慕原对他说的话,看着十九公主狠下心来绝决地说道:“军令如山,言出必行!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诸位将领已经各执军令,莫说是你几句言语,就是你父皇亲口圣谕,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十九公主闻言,流涕失声道:“十五叔,你太严肃了!”
耶律德康听了这话,自觉自己的语气太重,忙缓和道:“这是在军中,不是在京城,更不是在宫里!”
“是啊,在军中,十五叔才是最高统帅,一言九鼎的人,想我区区一个公主,一个外嫁了的公主,又算什么呢?侄女儿真是自取其辱……”十九公主悲痛欲绝,“自取其辱”四字说得不知要比耶律德康的语气重多少倍!
“十九……你太,太任性了……”
十九公主看着耶律德康,面无表情地对他说道:“是,十五叔,十九是太任性了!请十五叔转告父皇,说十九不会再任性了……”话还没有说完,就站了起来,看了耶律德康一眼,下阶而去!将要迈出营帐的时候,却又饱含深情的对耶律德康说了一句:“十五叔,以后这世间,再也不会有任性的十九了。请十五叔转告父皇!”
“十九!你永远都是我大辽皇室的明珠,即使你再骄纵任性,你父皇也不会怪罪于你!留在这里吧,等着你的父皇,他马上就要来了……”耶律德康拦在十九公主身前,恳求道。
“十五叔,如果洪水退去之后,你们能找到我和我孩子的尸身,请把我们和我娘亲埋在一起……”
“十九,你有孩子了?”耶律德康闻言大惊而喜:“你父皇,若是得知他添了外孙,而且是你的孩子,不一定会欣喜万分……”
十九公主冷笑道:“十五叔!之后若是寻觅到我们的尸身,请你千万要劝父皇莫要伤心,若是伤心过度,危及龙体,我和母亲以及孩子们,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
“十九,你这是什么话?”
“十五叔,请你让开!”十九公主并不在想与耶律德康多言,只是一心想要出帐。
“既然你来到十五叔这里,我又怎么能让你再回去送死!”
“十五叔要拦我?”
“我是绝对不会再放你回汴梁,我若放你回去,莫说你父皇知道后饶不了我,便是我自己,也要恨死自己了!”
“十五叔,你要是不放我回去,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十九公主说着就拔了挽着发髻金钗!
“别胡来!十九你千万别胡来……”耶律德康见十九公主竟以自杀相逼,慌得喊出声来。他这一喊惊动了巡逻的将士,也都慌忙得围上前来。
“十五叔,你若不想十九就这样死在军营里,那你就放我回去……”
“好!好!”耶律德康忙答应道:“十九,只要你把发钗放下,十五叔这就亲自护送你回去,你看如何?”
“十五叔,多谢你的盛情!”十九公主道:“十九既自来,理应自去!”
“好好好!”耶律德康道:“只要你把发钗放下,你尽可自去,十五叔我绝不拦你……”
“十五叔,你是三军统帅,当着这么多将士的面儿,自然是言出必行!”说着便将发钗丢到了地上,大步流星匆匆而去。
可十九公主刚奔出去几十步,就被耶律德康近身拦住,“十九,十五叔说过,要想尽一切办法保全你!”
“出尔反尔,十五叔何以让三军信服?”
耶律德康不以为然地笑道:“若是因为一句话就威信扫地,那你十五叔也是白在这军中混了那么多年!”
十九公主大悔,她若知道耶律德康有此一招,当不会那么轻率地将发钗丢弃在地。如今想要以死威胁,却也没有了致命的利器。
“十九,你就留在营里吧!你父皇用不了几天就到了,他和你那么多年没见,见到你一定是万分欢喜!”
“想把我留在这里,除非我死!”十九公主一句话说完,就动起了手。
“十九,你也太瞧不起我们大辽勇士了,这千军万马如果再拦不住你一个小姑娘,我们还有什么脸面南征?”
十九公主笑了一声道:“十五叔,这千军万马人数虽多,除了你,他们哪个敢碰我?”
耶律德康也笑了一声,道:“小姑娘,你十五叔虽然是日益年老,可对付你,还不是手到擒来?”
“十五叔,你不要逼我!”
“我不逼你,你只要好好听话,乖乖的待在营帐,等着你父皇!”
“十五叔就不怕我让父皇杀了你?”
“你父皇对你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只要你忍心让你十五叔死在你父皇手里,那就随你乐意吧!”
“十五叔,你……”
“十九,你若还认我这个叔父,就乖乖的待在营里,哪儿也别去!否则,你就别怪我不顾叔侄情分,君臣尊卑!”眼看天就要蒙蒙发亮,已经快到平明时分,耶律德康不能再被十九公主这样拖延下去。
“十五叔,你,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你不是要动手吗?你若是能在三十招之内打败我,你尽可自去!”
“十五叔‘尽可自去’这句话,十九可是信不得!”十九公主一笑,就要动手。耶律德康却不慌不忙地化解她二十多招进攻,笑道:
“小姑娘,几年不见身首是有些长进,可是在师傅面前,还是要多加历练才是啊!”
说着一招攻势,就将十九公主扛在肩上。十九公主都没弄清楚怎么回事儿,却已经变被耶律德康扛进营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啊!”十九公主叫嚷道:“你一个老头儿把我一个小姑娘扛在肩上,传出去……”
“传什么出去,传出去什么?”十九公主叫声未绝,耶律德康就将十九公主安安稳稳地放下,笑着对她道:“你就好好待在这里,就什么也传不出去……”
“你把我留在这里,我会弄得三军都不得安宁,反正我就是任性,我就会胡为!”
“你想怎么闹,怎么弄,都随你!只要你好好待在这里。”说着又请十九公主坐上了帅椅。
“十五叔,你身为三军元帅,总不能待在这里,一直监视我吧,你总得有菌物要去处理吧?”
“你还别说,这个我还真没什么军务,反正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给屈慕原大人了,相信他一定会处理的很好,而我就在这里看着你呗!”
“你……你,十五叔你真要掘河,灌汴梁?”
“军令如山,不可更改!”
“快了,平明日出!”
“那不就是现在……”
“差不多吧!”
“十五叔,你把我杀了吧!”十九公主冷不丁的一句,瞬间就向帅案棱角边撞去。
耶律德康眼睁睁看着,却阻止不及,等到他扑上前去,十九公主你是头破血流,几欲昏死。耶律德康悲道:“十九,你怎么那么傻呀!都已经为人母了,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寻死觅活呀……”耶律德康一声喊,竟留下泪来,“军医,军医快来……”
十九公主微微一笑道:“十五叔,你竟然落泪了,我见过父皇落泪,却没有见过你落泪!我很欢喜……”
“十九,只要你欢喜,莫说落泪,就是你让十五叔哭出声来……”耶律德康见十九公主额角不断冒出殷殷血流,痛不成声。
“十五叔,你是真的疼爱我,待我像亲生女儿一样!”
“你现在才知道啊……”
“我很早就知道,”十九公主轻轻一笑,“父皇从小宠着我,因为他对我母亲愧疚,深深的愧疚,他对我母亲愧疚有多深,对我宠爱就有多少沉;因为器重我弟弟,所以他惯着我,他对我弟弟期望越深,对我的惯溺就越很!
“其他人顺着我,哄着我则完全是因为我是公主,是大辽宣皇帝的掌上明珠,只有十五叔,是发自内心的,像父亲疼爱女儿一样,疼爱我!”
耶律德康既喜悦又悲酸地劝道“十九啊,你莫要再多说了!”
“现在,十五叔心里有多悲酸,十九心里就有多悲酸,十九早就不是当年无忧无虑,随心所欲的小女孩……十九现在已为人母……”
“我知道,十五叔知道……”
“他们还小,不知黄泉路通往何处,侄女儿,先行一步给他们探探路,到时候也好照顾……”
“你说什么胡话呢?”耶律德康埋怨道:“你怎么那么傻,你不是说你十五叔才是三军最高统帅么,开掘黄河这么大的事,屈慕原他一个文臣,如何能代我发号施令……”
“十五叔是说,是说……”
“你不要胡思乱想,等一会儿军医来了,好好配合他治伤,十五叔定会像护你周全一样,护我外孙周全!”
“十五叔……”
还好十九公主当时距离帅案太近,她撞的时候虽然十分用力,却也只是伤及皮肉,并无大碍。军医小心翼翼地为她敷上止血镇痛消肿的药粉,包扎好之后,对耶律德康道:“将军安心,属下告退!”
“等等,”耶律德康问道:“会留下什么痕迹吗?”
“将军放心,公主殿下康复之后,无有一丝微痕!”
等军医退出,十九公主慌道:“求十五叔救我儿女……”
耶律德康安慰道:“你且在这里安心养伤,不可再任意胡来,这件事十五叔自有安排,你就等着一对娃娃活蹦乱跳地叫你娘亲吧!”
耶律德康安顿好十九公主,刚出帐,就见屈慕原上来问道:“公主殿下可安好?”
耶律德康道:“看来屈大人都知道了。公主殿下并无大碍!”
“那就请将军下令开掘黄河吧!”屈慕原用近乎祈使的语气恳求道。
“不行……”
屈慕原惊得一慌,忙问道:“将军还有什么可犹疑为难不决之处?”
耶律德康道:“公主殿下的一双儿女还在汴梁,我已经答应公主设法将他们救出,屈大人多谋,定有良策,还望多多劳心赐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