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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楚有白麟帝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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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楚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虽然心中早有所料,但还是略微吃惊。
    楚帝对三皇子赫连铮的宠爱朝野皆知,但是以大朝之典决其婚事,还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不过百官也没出言质令,毕竟这桩婚事关系到未来西凉和南楚两国邦交,既是南楚家事,也是国事。
    朝堂之上百官交议了一会,随后户部尚书出列谏率先言道:“两国和亲虽然是大事,但婚礼嫁娶自有例法可循,倒是这位西凉公主,微臣认为有所不妥。”
    大朝初开,便直言针对楚倾,不带一丝转圜。
    南楚沿用三省六部制,户部尚书发言自然分量不轻,楚帝皱眉疑惑道:“铮儿上书说,凉凰公主知书达理,秀色可人,正是良配,有何不妥之处。”
    对于自家这位将大权外放到太子和丞相手中,落得自己清静自在的皇上,户部尚书语重心长叹气道:“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位凉凰公主出嫁入楚一路上劣迹斑斑,臣已举列而出,其大不堪有六。”
    楚帝小声嘀咕道:“这么多。”
    户部尚书气势昂然道:“其一,大婚之日往皇陵大丧之地,祭拜生母,红白相冲,不识大体。其二,使楚一路,抛头露面,轻装出行,不成体统。其三,马踏了禅寺,目无法上,藐视皇室。其四,下令下属持弩欲杀了禅寺围观楚人,将人命视如草芥,操行失德。其五,违三殿下之意,拒不入赵君府拜寿,不守妇道,逾闲荡检。其六,与武安城下大肆开杀,草菅人命百余人,激起绍地封君诸多不满,引发南楚动荡,祸国殃民。以上种种,虽不属七出之条,但相比之下,恶劣之处却更甚,还望皇上裁决。”
    公主殿下人未至章华台,但罪行已到,罄竹难书。身为人妻,德行一事可大可小,何况如此多罪责,七出之条已是人妇大罪,何况更甚之的六不堪。
    楚帝倒是第一次见到出嫁从夫还这么嚣张跋扈的女子,吃惊道:“此事当真。”
    六部同为三省之一的尚书省,内部虽有隔阂,但仍一致对外,刑部尚书也出列道:“皇上,此事千真万确。臣这里不仅有正使何萧远的快马奏章,还有赵君府前日送来的问罪奏章,指责凉凰公主目无法纪,滥杀无辜,恳求皇上能有所惩戒。而且微臣听说,这位凉凰公主在西凉,名声似乎也不怎么好。”
    千里迢迢娶来这么一位喜欢惹事的媳妇,还引起封君不满,简直是一块烫手山芋,楚帝颇为头疼道:“郑卿家,你执掌刑部,你说此事该作何处置。”
    刑部尚书郑寒山,拱手回应道:“依臣下之间,凉凰公主出身皇室,娇生惯养,又是西凉人士,西凉尚武,她骄横蛮行,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如今兹事体大,牵连多处,还请皇上惩处一番。一来对绍地赵君有个交代,二来也能打压这位西凉公主的气焰,成婚之后,在令宫中女官教习《女则》,以礼教之法约束其行,其德,尊守三从四德之道,以免日后胡作非为。”
    只是凉凰公主如何不堪,但却是如今南楚安固西凉的最好棋子。
    因此他话音刚刚落,又有一名大臣出列,道:“皇上,臣以为不妥,凉凰公主远赴南楚,为两国和亲而来。如今大婚在即,若是此时惩戒,西凉若是知晓自家公主遭受这种待遇,怕是怀恨在心,生出嫌隙,那这次和亲的本意也便所存无几。”
    又有另一人道:“凉凰公主种种逾越行径,倘若置之不理,一味偏袒,又要如何给上下一个交代。况且赵君府来势汹汹,怕是动了真怒,若是他联和其它封君借此上书,又是楚国一乱。”
    朝野上下,各抒己见,一方说该罚,以安上下,一方顾忌西凉脸面,不想罚。两方各执一词,争持不下,朝堂之上乱成一团。
    楚帝无奈的抚额,虽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但还是感觉到头疼。南楚和西凉不同,西凉朝堂如军帐,王上说一不二。南楚朝廷文人甚多,又重气节,最喜抒发胸中气意。帝王若是强行制止,反而是火上浇油。若是在惹出几个强谏,死谏来,你杀也不是,不杀也不说,反而落得里外不是人。
    如此人才辈出的景象,虽然符合了《管子》书中所言,“言室满室,言堂满堂,是谓圣王”的盛况,但终究一旦长久,就算是金玉良言也让人感觉胍噪。
    楚帝转头一看自己多年来的左膀右臂,如今的楚国柱石,立即舒心了许多,问道:“丞相,依你看,此事该如此。”
    这一问,朝野上下顿时归于平静,望着那位青年俊秀的百官之首,这么多年来这位少年丞相的决断,明锐如镜。
    一直闭目养神的白子麟微微睁开眼睛,不似他人那番长篇大论,只是平静拱手道:“先大婚,后惩处。”
    简单六字,却是醍醐灌顶。
    刑部尚书郑寒山拍手道:“妙啊,先大婚,以示对西凉的重视。出嫁随夫,此后凉凰公主便是楚国儿媳,再行惩处,西凉那边也无话可说。”
    礼部尚书上官苏弘也出列道:“此法可行,皇上应该立即拟定封号,待凉凰公主成婚之后,一并取缔,那时惩处,便是名正言顺。”
    一看事情有了解决方法,楚帝也是舒眉露笑,开心道:“此次大婚皆是你礼部操持,封号之事也由你一并,西凉以凉凰为号,楚国也不能小气了。”
    上官苏弘道:“臣遵旨。”
    楚帝继续道:“既然婚事已经定下,明日百官与朕一起在皇城之外,亲迎这位凉凰公主入楚。”
    上官苏弘掌管礼部,立即道:“皇上,此事不合礼法,古来婚娶,那里有公公亲迎。凉凰公主只是一国公主,皇上不可如此纡尊降贵。”
    南楚本就重礼尊法,百官也都纷纷附和上官苏弘的说法。
    楚帝一看这百官一面倒的情况,心中一叹,知道难以回头,只能转头求助自家白麟丞相。
    白子麟却是视而不见,一副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的模样。
    楚帝只好厚着脸皮询问道:“丞相,此事依你看...”
    殷殷期盼下,白子麟只得抬头,迎上楚帝希冀的目光,无奈道:“此事也并非不可,楚国国力在西凉之上,皇上亲迎,世人只会说皇恩浩荡,又何来的纡尊降贵之说。何况皇上亲迎,凉凰公主受此大恩,想必铭感五内,之后皇上若有处罚,她想必也是无怨无悔。”
    楚帝笑道:“丞相之言,正是朕之心声。”
    帝王和丞相一唱一和,上官苏弘虽觉不妥,但也别无他法,只得道:“那就依丞相之言,明日百官与皇上亲迎。”
    楚帝心情大好,点头道:“如此甚好,既然诸事已决,今日大朝就到此为止。”
    说完,立即起架回宫,百官作礼送行。
    楚帝走后,百官也起身离开,上官苏弘一路随白子麟到殿外,方才开口不悦道:“丞相,皇上自那场变故之后,玩心之气甚重,我等身为人臣应该多加警惕才对,怎能一味纵容,随皇上一起胡闹。”
    白子麟年纪轻轻便身处高位,却是少年老成,没有一丝娇燥之气,苦笑道:“上官兄莫要发火,此事若是以一国之尊去看,确实胡闹。但若是以老父之心去体察,也就并非如此了。”
    同样身为父亲的上官苏弘一时愣神。
    白子麟悠悠一叹,声音苍凉,“苏兄,皇上膝下四子,但二皇子作为你也知晓。如今也只剩小铮一人体己,一位老父想亲自迎接自己儿子,儿媳回家成婚,又有何错。小铮寒疾难愈,不知何时殒命,若是错过这次,往后,皇上恐怕此生再无机会了。”
    仁心帝王,子嗣却相残至此,上官苏弘心中同感悲凉,郑重拱手道:“今日是臣下失言,皇上苦心,唯有丞相心意相通,一人觉之。”
    白子麟随意摆手,表示不用在意,道:“既然已经下朝,又何必多这些繁文缛节。听闻你家中那位小神童如今弃佛回家,还带回了儿媳一位,有情人终成眷属,想来大婚在即,可喜可贺啊。”
    上官苏弘微带笑容,老来父母那里有不喜欢儿子回家,承欢膝下的道理,道:“成婚还早呢,不怕子麟笑话,当初她舍游仪而去。令游仪一人受尽相思之苦,最后更是出家为僧。如今回头,游仪能接纳她,老夫却仍然有心结。”
    白子麟心有所感,劝道:“情如饮水,冷暖自知。苏兄是过来人,应该知晓,情之一物,自古就是一份难清难了的债。值得不值得,不由得别人去说,须得自己尝。”
    上官苏弘摇头叹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当马牛。不说小儿之事了,情之一物,子麟虽是真知灼见,但自身不也理不清。”
    白子麟自嘲一笑,右手自然而然的一摸腰间,他腰间佩戴有一块环形玉佩。玉佩缺口一端,却是一块玉玦,结带却是女儿家常用的鸳鸯绦。
    玉玦,诀别也,文人之间别离多有赠送,但虽然佩戴却被视为不吉,多用于珍藏,南楚文人多喜佩戴玉环,意喻还也。
    玉玦诀别,鸳鸯结却是喜庆成双,如此佩戴,显得不伦不类,但白子麟却习以为常,轻轻抚摸玉玦之上的纹路,略微凸凹的转移话题问道:“太子如今如何了。”
    对于这位弑兄杀弟的朱雀才子,上官苏弘心中亦是有几分恐惧,如实答道:“江安水灾,太子正在巡视赈灾,怕是赶不上这次婚礼了。”
    对于自己四位徒弟中最出彩的弟子,白子麟亦是心情复杂。儒家立身之本,一曰仁,二曰义,虽有迂腐之处。但只取权术而用,不怀仁心对人,日后为帝,对于南楚是福是祸,难以预料。
    白子麟似是松了一口气,长叹道:“回不来也好。”
    对于皇室之事,上官苏弘不敢沾染,转言问道:“此次三皇子的婚礼,皇上似乎有意大肆操办,依丞相看要给凉凰公主怎么样的婚礼制仪妥当。”
    说起楚倾,白子麟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正色道:“婚礼用太子妃之礼制,封号早些定下,礼乐章程尽量快一些。迟则恐生变故。西凉公主随身带有五百大凉龙雀骑,到时派兵以犒赏为名,暗中制约。只要扼其咽喉,就算此女有通天之智,无武力相佐,也是徒劳。另外调动章华守城精兵维持城中秩序,防止有人趁机作乱。”
    皇子娶妻,太子妃之制最为尊贵,赫连铮只是普通皇子,本就有捷越之处,后面铺排更是如临大敌,上官苏弘少见白子麟这番姿态,不由问道:“只是一名异国公主,如此会不会小题大做了一些。”
    白子麟微微摇头,神色肃然道:“你可听过鸩酒。”
    上官苏弘眉头轻皱,见四下无人,才敢小声回答道:“鸩酒之毒,天下首屈,将鸩鸟之羽拂于美酒之内,酒香酒色不变,但喝者顷刻之间五脏俱溃,七孔流血而死,此酒一直是皇室赐死上品,丞相何故突然问起。”
    白子麟幽然冷言道,“那位西凉三公主,在国中被人冠与鸩姬为名,却能以凉凰之姿出嫁,这样的女子,不能以常理度之,不得不谨慎小心。”
    上官苏弘见白麟说的如此坚定,也知晓事态严重,立即答道:“臣尊令。”
    白子麟微微抬头,眼神仿佛越过飞檐殿角,看到了那名从来未见过面的女子。
    无论是鸩,是凰,嫁为人妻,楚国便是最后的牢笼,这天,无振翼高飞之处。
    这便是从古自今,多少和亲公主的血泪和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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