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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吗？老身已经不抱希望了，只盼着小主子能在这里安稳活下去，其他的……”齐嬷嬷苦笑着摇头，“可惜，这个地方没人敢来，怕只怕将来老身归西，小主子连个发了的馒头都吃不上。”
木云擎想到了什么：“之前我偶然听宫人们提过几句，说后宫有个清心苑，关死了娘娘之后就开始闹鬼，还是个半大的鬼，他们在背后都叫他鬼童，说的就是你家小主子？”
“哈！哈哈哈哈哈……鬼童吗？老身倒是这么希望，最少那样就无人敢再欺负小主子了！”齐嬷嬷突然大笑道。
她已经七十多了，是故去娘娘亲母的奶嬷嬷，什么时候死都不稀奇，可小主子这样让人放心不下，她怎么能安心合眼？
地窖意外的不算小，长宽大概丈余，顶部嵌着三颗夜明珠，倒是不用担心光线的问题，风竺冥跳下来就看到了地窖的最里面，一个身着皇子服饰，花着脸的男孩目光呆滞的看着头顶，整个人缩在角落里，脑袋左摇右晃的来回撞墙，那墙上的棉布已经被他的头磨出了破损，上面还有点点血迹。
风竺冥没忍住叹息一声，也对，就算棉布垫的再厚架不住他时时刻刻的这么撞，水滴还能石穿呢，他将这厚棉布撞穿怕也就是时间问题。
生怕他突然发疯，风竺冥没有贸然接近，先是谨慎的撒了一把药粉过去，一直到眼看着人倒下这才敢上前查看。
地窖上面，齐嬷嬷和木云擎说着说着话，就听撞墙声停了，她心中不安下意识趴下身子看过去，就见那个三岁的孩子绕着她家小主子转啊转啊，一会儿摸摸这一会儿戳戳那，她家小主子就躺在那里一动不动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已经记不清自家小主子有多长时间没睡的这么平静了，她只知道，这是小主子只在母妃身边时才有的表情。
“放心吧，但凡有半点希望，这孩子也会拼力治好他的。”木云擎对此从未有过怀疑，“只是，几天前的事情你们却还得给他个说法，风家大小姐也是他的娘亲，想来嬷嬷应该明白你们的所作所为对他而言意味着什么。”
“殿下也是知情人，为何不自己跟他说清楚？还要跑来这里让我们忆起伤心事？”齐嬷嬷不明白。
木云擎的目光放远，眼中带着莫名的感伤：“自家事自己言，有关当年之事我也只是听说罢了，未曾眼见的事情我有何权利随便置评？”
“呃……白七，你确定是这里？”
两人正说着话，从屋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女音，透过破败的窗纸看出去，正是随后找来的风小小，她显然也被这个院子的破败惊到了，站在门口不太敢进。
身负领路之责的白七率先走了进去，眼睛一转就看到了屋中站着的人，当下面上一喜：“当然是！那不主子就在里面！”
风小小几人跟上，顺着他的目光一看，可不，那屋里站着的不是木云擎还有谁？
木云擎先看了看齐嬷嬷，在看到她点头之后才迎到门口，对风小小道：“你不是在忙，怎么有时间来宫里闲逛？”
“你还问我？冥冥呢？”风小小被问的一阵火气上涌，大步上前问道。
木云擎指了指屋里：“在给人看病。外面风大，进来说话。”
风小小心中虽有迟疑，却也没急着细问缘由，依言走进屋中，看到齐嬷嬷一愣，又疑惑看向木云擎。
“这位是齐嬷嬷，是曾侍奉故去仁妃娘娘的老嬷嬷，现独自带着仁妃娘娘留下的十皇子在这里过活。”木云擎言简意赅的介绍着，顺便指了指角落里的地窖，“冥冥和十皇子在里面。”
“病的是十皇子？”风小小一边问着，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上次我在冰湖落水是个半大孩子撞的，就是十皇子？”
木云擎点点头：“是这样没错，至于原因嘛……不如让齐嬷嬷来给你仔细说说？”
“我不是很想听……”看着那个冷眼看向自己的老嬷嬷，风小小皱了皱眉，“事情都过去了，现在追究原因也没什么大用，十皇子病了我们治就是，至于其他，无所谓。”
没料到她会是如此反应，这下反倒是齐嬷嬷忍不住了：“风小姐好大的派头！怪不得风家敢如此猖狂，想来肯定是有你在后面给他们撑腰的缘故！”
迎上她的目光，风小小静默许久，而后长长的叹息一声：“我已经退避，嬷嬷又何苦相逼？糟心的旧事重提伤人又伤己，划算吗？”
“你……你竟都知道？”齐嬷嬷吃惊的瞪大眼睛，语气中难掩悲愤。
“我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我只是从你的眼中看到了伤痛，显然过去之事仍是你心头的伤，提一次就痛一次，如此还是不要再提的好。”风小小语气诚恳的道。
齐嬷嬷看着她，好半天，就在木云擎以为她还要说些难听话的时候，她突然就笑了：“不愧是母子，他知晓小主子病了时第一反应是下去看诊，你对我和小主子怨恨你的原因不闻不问却来关心我们心里的伤……呵，我现在是信了，你和风家真不是一路人，风家不该这么有人性。”
风小小对她后半句感慨不置可否：“风家我不想说，我和冥冥是大夫，没道理看着病人受苦却无动于衷。”
“真要说起来可能也简单，不过是我家娘娘的母家没有遵从风家的规划，于是风家家主便直接将其灭了门，娘娘得知之后大受打击，自此发了疯，后来在一次发病之时撞门而死。”齐嬷嬷自顾自的说着过去，抬手指了指院子入口处的那半扇门，“就是那扇门，我家娘娘一击撞碎了它，碎掉的木茬子直接戳穿了她的喉咙，当时我家小主子四岁，刚跟我学会叠一种很是新鲜的纸花，躲在门后想给我家娘娘一个惊喜，却不料生了这种变故，门破之后我家娘娘就连着碎了的门板一起压在我家小主子身上，我家娘娘的血整个的染红了他，自那之后，我家小主子也变得半疯半癫，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六年，你说，我是不是该恨风家？”
“！”听着齐嬷嬷最后那声凄厉的质问，想象着当时的诸多情景，风小小忍不住皱眉紧闭双眼。
六年前……风小小循着原主的记忆回溯过去，终于回想起来，当时风尘枭着急笼络沛城各大名门望族，手段十分之激烈，其中大多家族都屈服在了风家的毒蛊之下，只有少数的几个不甘反抗，可结果却是风家蛊师上门，只一夜，那几个家族就没了。
当时原主涉世未深，这件事在她心中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这才导致了她后来离家出逃，也就是莫名其妙有了冥冥那一次，只是她并不知风家当时的过激举动还牵连了后面这一串，所以这才没及时回想起来。
而且她没记错的话，当时那些蛊师用的正是从原主这里拿到的密蛊，这么算来，她当初还算是帮凶？
原主大概也是因此才更加无法接受风尘枭的所为，所以才……
风小小默默叹息一声：“若真如此，那自然是该恨。”
“所以，前几日我家小主子偶然看到了你身上风家的玉牌，就想也没想的撞了过去。”齐嬷嬷强逼着自己平复下情绪，继续道，“那之后小主子就发了病，一直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