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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曦关太守府内,李存信穿戴整齐地坐于书房的圆桌前,等候着新任总兵梁尚勇的到来。自佐藤雄被杀后,虽是瀛洲人极为重视,但是前先战事吃紧,大部分瀛洲兵马被调拨至华洲南方。现在雄曦关仅有三十个瀛洲长枪足轻,由足轻番头川上合人统领。不过,川上合人日夜穿梭于雄曦关外,偶尔才会回到关内。因此,大部分时间,还是由李存信负责雄曦关的政务。
之前,胡承松的到来就让他感觉到地位受到了威胁,因此当司喻仁的人承报胡承松击杀佐藤雄后,他真是无比的高兴。可他一家独大的日子没过上三个月,就接到了梁尚勇上任总兵的委任状。总兵负责城中军务,这就意味着他的护卫军很可能也要被梁尚勇所接手,心中岂会甘心。
前日,他去和善堂找司喻仁诉苦,司喻仁也是巴不得他和梁尚勇彼此斗得狗血淋头,于是为其出了一条计策。他劝李存信将护卫军解散或是裁减人马,随便找个拥护瀛洲人的名目,成立一个帮会,将护卫军的人马拉倒帮会之中。如此,既可以继续用这些人维持雄曦关秩序,不得罪瀛洲人,又可以使他们不被梁尚勇收编。李存信心里当然是乐开了花,不过梁尚勇今日上任,必然会来太守府与其打个照面,他还是要准备一下。
若是换做别人,新任总兵上任,作为同僚,自当准备酒菜,主动相邀。然而李存信平日里就张狂惯了,除了瀛洲人外,在雄曦关内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也没有去迎接梁尚勇,也未在酒楼内备下酒菜,就在自己的太守府等着梁尚勇主动前来。
或许是梁尚勇也在等着李存信相邀,直至日落时分,李存信才接到仆人通报,称梁尚勇已到府上。李存信或许等得也乏了,他心里反而有一些不满。
“先把他带到前堂。”
仆人出了书房后,李存信伸了个懒腰,瘫坐在圈椅上不动。他就是故意要让梁尚勇等,他等了对方一下午的时间,若然不让梁尚勇多等一会,他岂会痛快。大概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李存信站起了身子,整了整衣衫,随即踏步往前堂走去。
进门之前,李存信便换了脸色,他哈哈大笑着,随即猛地推开了门。堂内正有一人面无表情地坐于木椅上,此人正是梁尚勇。
“哎呀!阁下必然是梁总兵吧?李某在此等候许久,也不见总兵前来,在书房内睡了片刻,让总兵大人久候,实在失礼。”李存信拱手说道。
梁尚勇冷冷笑了几声,心中暗骂李存信果然是小人嘴脸,但却也摆摆手,示意李存信不必介怀。
“太守大人客气了,梁某本应早些来拜访,实在是初到关内,事务繁忙。”
两人一番虚情假意后,李存信一摆手,示意梁尚勇请上座,自己也走上前,坐于主座之上。
“总兵大人今日上任,李某现在恭贺梁大人,愿大人日后步步高升。”
“太守大人亦是如此。今日梁某到访,一来想先见见面,增进彼此的熟识程度;二来,是要向大人请教一番,了解了解雄曦关内的大体状况。三来,是想商议一下军马问题的。”梁尚勇故意强调前两个问题,陈述第三点时话音很轻。
“好说好说,总兵大人初来乍到,本官自应为大人排忧解难。这雄曦关不过巴掌大的地方,也没什么可以去细细讲的。”说了几句,李存信便开始改了对自己的称呼。
“噢?巴掌大的地方,那梁某就有些不明白了,为何这巴掌大的地方,”梁尚勇装作一副疑惑的样子,斜视着李存信。“这刺杀瀛洲总督的恶贼,却迟迟未能抓到?”
梁尚勇这话明面上好似在询问,实则是在挖苦李存信办事效率太低。李存信虽是个莽夫,但这暗讽的话语却听得出来,脸色顺便变得铁青。
“那恶贼先是蒙骗佐藤总督,待我知晓此事,他早已逃得无影无踪。雄曦关虽小,可华洲却很大,”李存信叹了口气。“本官已经尽力,若是有人因此不满,本官也无能为力。”
“我听闻佐藤总督被杀当日,雄曦关一家药铺的老板也在其中,可有此事?”梁尚勇依旧冷冷一笑。
“嗯,那是和善堂的老板,佐藤总督的兄弟。”
“梁某听闻,他也是太守的结义兄弟?”
“是又如何?”
“佐藤总督被刺杀于望云楼上,可太守大人的兄弟却安然无恙,而且与他同行的弟兄全都保得性命。哎呀!”梁尚勇突然叹口气,紧蹙眉头,装作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这着实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胡承松是反瀛恶贼,我那义弟不过是一个普通药商,他何苦大费周章去杀他们。何况,”李存信脸色已然有些不悦,一手重重地点在身旁的茶桌上。“我义弟也被重创,到现在还未完全康复,若非我们及时感到,恐怕早已见了阎王。”
“一个能和瀛洲人称兄道弟的普通药商?也罢,也罢!此事既然有太守大人作保,梁某自然相信。那么,咱们来谈谈第三件事,”梁尚勇舒展了一下眉毛,淡然一笑。“原先雄曦关护卫由李大人统领,实在辛苦。今日梁某既然被任命为雄曦关总兵,自当接受军务,烦请太守大人下令,将护卫军转于梁某麾下,太守大人可一心忙于政务了。”
“好说,好说。我明日一早便会下令,将护卫军拨与总兵大人。”李存信突然冷冷一笑,笑声耐人寻味。“我这三十几个弟兄可就交于总兵大人了,望总兵大人好好待他们。”
“三十几人?”梁尚勇猛然转过头,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怎么会只有三十几人?我听闻太守大人的护卫军足有七八百人才是。莫不是大人在诳我。”
“梁大人误会了,李某手下确实有些个弟兄,也就三四百人,”李存信故意将人数说少了一半,捋着胡子笑道。“但他们并非护卫军的人。这护卫军确实只有三十几人,其余的人马,是属于李某从前管辖的一个帮会的弟兄,并非护卫军啊!”
梁尚勇当然知道李存信的说辞纯属胡说八道,可他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反驳,肚子里窝了一股火。他点了点头,冷冷笑了几声,接着又叹口气。他那笑容仿佛就是在称赞李存信的心计实在高深一般,同时也更像是在向其示威,告知对方莫要得意忘形。
“好哇!李大人果然好手段啊!既然如此,那三十人梁某也不要了。”接着,梁尚勇站起身子准备离去,刚刚迈出一步后又转身说道。“李大人,佐藤总督的案子未能告破不讲,天都城总督河本将军前番让我给大人带个话,暗龙盟大护法内田文宏的遗女已经失踪半年之久,她也是暗龙盟盟主头山强的义女。头山盟主已经十分不满了,我劝大人还是多用点心,若是再无进展,我只好如实上报。”
说罢,梁尚勇扬长而去。李存信本来十分得意,可是听了梁尚勇的话却一脸铁青。早前因为和善堂的草药援助和佐藤雄的被杀,让瀛洲人暂时没有再给他压力去寻找内田文宏的女儿。现在,梁尚勇把这事再次提出来,确实是在李存信脑前扎了根刺,令他着实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