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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见到不懂的,就耸起耳朵听着,看到没见过的好奇的,也是瞪大眼睛猛瞧,除非有必要,否则就绝不开口。
叶芙瑶想来,应该是出发之时老夫人跟她说过什么。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这见过世面的就是不同。
简单吩咐几句,叶芙瑶和叶玉酒就让一名小太监把自家的奴才带到延晖阁,而她们两人则是由两名宫女带路,先到象征着四季的亭内休息,等宴席开始。
这一路上,时时会有一两道非议的声音传进耳朵里。
“咦,这两个人是谁啊?好像都没见过。”
“呵,秦小姐说的这是什么话,平日里大家都鲜少出来走动,谁还能见到谁啊?你没见过当然是正常的。”逗笑的声音。
“笨,人是没见过,但仕女图呢?你总该看过一些吧?”之前说话的人声音有点不屑,但又不像真的生气。看起来两人像是认识的。
“也对,像我们这种不上不下的身份,也只能靠这个彼此认识了。”后者隐晦道,语气里透着淡淡的无奈和几乎掩饰不住的悲哀。
又过了片刻……
“啊,她不是叶大人家的四小姐吗?这个人我之前见过。”
“谁?哪位叶大人?”朝中百官,姓叶的官员可是有好几家。
“就是翰林学士,叶大人家的四千金,刚刚被指腹四王爷的那个。”
“啊——”
四王爷,萧擎弘是永安皇城内众多千金大小姐欲嫁的如意郎君,之前他和叶家三女的事,本就已经在皇城内传得沸沸扬扬,结果没想到最后却是炸胡,然后和四女的事,又因为一直未能得到准信而被叶家和王爷府故意压下,现在突然间被爆出他名草有主的身份,大家死而不僵的八卦心态简直被撩拨到最巅峰状态,仅仅只是短暂的几秒钟过去,静默了一下的四周忽然就像炸开了锅,议论声整个沸腾了起来。
“这是真的吗?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都没有听说过。”
“也就这几天,我也是刚刚听父亲提及的。”好失望三个字,差点都飚出来了。
“啊,不是吧,那不就是一颗鲜花插在……”以下省略号。
有人不地道,呵呵笑了,至于谁是鲜花,谁是那啥,就见人见智了。不过按目前的形势来说,官方统一答案:王爷是鲜花。
……
叶玉酒现在的情况有点像走红毯,短短一段路程,备受众人瞩目,几乎所有人都在震惊过后开始感叹她的好运——“不过不管怎么样,还是好羡慕啊,这位四小姐的运气真的太好了,居然和四王爷这么完美的人共度一生。”——这种被众星捧月的心情,简直不能更受用。
当然有夸的,自然也有损的,当有人把话题开了头,那自然这方面话题的消息不管是好是好是坏,肯定也会接踵而来。
有心人甚至已经想到,叶斐目前不就是个正三品的官吗?到底何德何能,能让皇帝给他家闺女指了一门这么好的亲事!王爷啊,不折不扣的四王爷啊,那可是皇上的亲弟弟,一般不是得配个公主什么的吗?同为臣女,有许多人眼红,不服。
“长得虽然不错,但也不是倾国倾城,就那模样……呵呵,是不是有点可惜了?”
“好像是因为她在秦广楼和那什么东盛国的郡主一舞把人家郡主给比了下去,四王爷就……唉。”
“哦,原来真相是这个啊,那四王爷不就……嗯嗯,唉。”
“别嗯嗯了,理解就好,理解就好。”
叶玉酒越听脸色越黑,为什么这些事到了她们嘴里全都变了一个味,就好像是她不要脸用计勾引了四王爷一样。最惨的,她还不能当场发作,不禁会被解读成恼羞成怒的表现,因为这些人说到重点地方的时候,全部是用“呵呵、嗯嗯”代过。确切来讲,她们根本就什么都没说啊!!!可是这没说却比说更让人臆想连连。
看着死死握住茶杯,几乎要把茶杯捏碎的叶玉酒,叶芙瑶突然有点同情她了,很有同情心的一面品茶,一面在心里替她画了个十字架。不过,谁让叶玉酒那么贪心呢,什么男人不好找,找个超级钻石王老五,而且又锋芒太露,有这种下场是正常的。
所以嘛,做人还是尽量低调的好。
叶芙瑶非常心安理得道。
“可是不对啊,之前传的不是叶家谪三小姐吗?怎么又变成四小姐了?”
噗——刚喝进口的茶,顿时被叶芙瑶喷出来了。完全不明白,这些人怎么突然又把八卦的茅头指向她的身上。
坐在她对面的叶玉酒,不幸被喷出来的茶水溅到,除了捧茶杯的双手已然湿透外,就连脸也被溅了一点点。叶玉酒瞪着叶芙瑶,瞠目欲裂。如果现在不是在皇宫,叶芙瑶怀疑她一定会不顾形象扑过来咬自己。
……所幸。
“咦?关于那位三小姐的事,你没听说过?”
“三小姐什么事?”
“听说她作风不检点,所以才会被四王爷退婚了。”
“不对不对,我怎么听说她非常勇敢,在去白马寺的路上遇到山贼,最后为了保清白更是宁愿跳崖也不肯向那些没人性的山贼低头,是个非常贞烈的女子。”
“哇,这是真的吗?”
“当然,现在已经有不少说书先生都把这编成故事,在各个茶楼传遍了,听说大家都很喜欢听。拿这个当成励志题材,回家教育一些不长进的孩子。”
“知道得这么详细,你去茶楼听过书了?”
“要是去过,我刚才就不用‘听说’来说了,……是我家管家在训斥自己的儿子时,被我听见了。他说,女子尚岂这般勇敢,作为男子必须要更勇敢坚强才对。”
“你家管家这话说得好。”
“对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这事我才记得这么深刻。”
“可是,身为大家闺秀,这个月份白马寺又没有庙会,她去那干嘛?”
“好像是去为家里的长辈祈福?”
“啊,没想到她倒是挺有孝心之人……就可惜了,因为一场意外而错失了一段好姻缘,换成我肯定会后悔死了。”
“……我也是!”
“要我说,这都是某人害的,如果不是某人,她也不会这么可怜了。”
“对对对,某人害人不浅啊。”
“幸好我家没有妹妹。”
话到这里,叶玉酒要是再能忍住,她就是神了。
她拍案而起:“你们说什么?”
嚼舌根的人明显被吓到,顿时被噤了声,但是同样的,也吸引不少亭子周围其余人的注意。大家纷纷朝这边看了过来,其中就有萧子墨和萧擎弘。
当萧擎弘看到叶玉酒脸上的狼狈时,眉头微地一拧,迈动着修长的双腿朝亭内走了过来。“怎么了?”
叶玉酒眼睛微红,她委屈地咬唇道:“你也听到她们刚才说的吗,我……我就是生气。”
萧擎弘也是刚刚过来的,虽说老远就看到她们在亭子,但是走到一半时,却被其他兄弟捉住留下来说了几句话,对于那些嚼舌根的臣女说的是啥,他没注意去看,但是看叶玉酒这种反应,就知道肯定不会是好话。
于是,他宠溺地勾唇,露出温柔的浅笑:“这种事有什么好气的,人家又没有指名道姓,你急了,反倒给人家说你心虚的借口。不值得。”
叶玉酒急道:“我也知道,可是……”
“别可是了,看你的脸脏的,我陪你过去洗洗,免得一会开宴,你就顶着这副模样进场。”萧擎弘声音很轻很温柔,但语气却透着一股不可抗议的独断。
叶玉酒脸颊一热,下意识掏出手帕赶紧擦掉脸上的茶渍,边擦,边不忘用眼神瞪叶芙瑶。
叶芙瑶表现得很淡定,也很无辜,心道这也不是我本意,谁让你就倒霉坐在我对面呢。承认吧,我们八字真不合。
萧擎弘眼神深深地看了叶芙瑶一眼后,这才扶着叶玉酒的手离开。
但就是他这么一个默认的动作,却很好地解释了许多事情,也警告了方才八卦的众位。
两人走后,叶芙瑶几不可闻地暗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第一次参加这种盛大的宴会,说不紧张是骗人的,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但是已经决定要全程低调,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她,实在真不适合和叶玉酒这种本身就自带话题制造雷达功能的人呆在一起,所以她最好和萧擎弘走得远远的,别太快回来。
“你好,请问我能坐下来吗?”一道轻轻软软柔柔的声音适时从身后响了起来。
当第一个字响起的瞬间,叶芙瑶反应灵敏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站起来,往旁边跳开一大段距离。当少女说完最后一个字,叶芙瑶已经站直身子,和她面对面地看着。
雅双郡主显然是被她夸张的反应震撼到,愣了足足两秒后,才捏着声音小心翼翼道:“那个……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眼前的少女双眸润湿看起来十分有灵气,施着淡淡精致妆容的脸上还透着几分稚气未脱,她肤如凝脂,十指纤纤,脸上的笑容嫣然而美好,一看就是从小受过各种训练的。叶芙瑶很认真地想了一会,觉得自己应该见过她的。
当然,不是真的见过,而是昨晚许婉婉给她的仕女图上见过。就像方才那位聊八卦的秦小姐所说的那样,越是大家闺秀,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就靠着仕女图熟悉一下彼此了。
叶芙瑶记得,这位雅双郡主可是圣王爷最疼爱的女儿,年芳双九,比她还要大一岁。像这种充满了有意义的宴会,自然是少不了她的参加。
先帝的这几位兄弟,虽然各有封地,但圣王爷是个例个,因为年少时对先帝有过救命之恩,情份和另外两位王爷自是不同,所以圣王爷被恩准可以留京养老,而剩下的两位尊王爷和晋王爷是如无大事不能进京的。
“还好。”叶芙瑶笑了笑,道,“……你是雅双郡主?”
“咦,你认识我?”雅双郡主白皙透红的脸上露出惊讶,但随即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笑开了眉眼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从那些美女图认出我来。”那纯真卖萌的模样,好像在说‘我就是美女’。
叶芙瑶忍俊不禁地颌首:“郡主猜得很对。”
雅双郡主眨了眨眼睛,突然向她靠近:“有件事,你得谢谢我。”
叶芙瑶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地向后退了半步,意外道:“不知郡主为何会这样说,我们之前好像从来就没有见过面吧?”
“因为他。”雅双郡主目光落在亭外萧子墨的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痴迷。
咯嚓一声,叶芙瑶被那道身影吓得慢跳半拍,强装镇定道:“他?三王爷?……郡主,这下我更糊涂了,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能明说吗?”
雅双郡主凝视着她,非常严肃地点头:“难道你不好奇,为什么突然之间大家都开始帮你说好话吗?”
叶芙瑶眸子溜转了半圈,惊讶道:“你是指白马寺被劫这事?”声音顿了下后,她的惊讶再次升级,“这事难道跟王爷有关系?”
雅双郡主水灵的眸子意味深长地瞟了她几眼后,重重点头,心想自己当时听到子墨哥哥开口让自己帮这个忙时,她的震惊程度只怕比彼时叶芙瑶脸上所表露出来的惊讶有增无减。
到底是怎样的交情,才能让从不愿意接受别人帮助的子墨哥哥破例?
雅双郡主突然目面凶眼地问道:“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盅绕珠的事,萧子墨应该不可能跟别人说吧?不过秦广楼的事,估计现在人尽皆知,也没有隐藏的必要。
叶芙瑶想了想,道:“就是上次在太白楼碰见,后来还到秦广楼吃了顿饭,你知道的,我四妹因此还和东盛国的宁珂郡主由舞结了缘。”
这事雅双郡主当然听说了,身为郡主,她享受到的权利自然比其他女子多得多,也相对比较自由,消息自然也比那些待字闺中的小姐们要灵通得多。
“不止吧?”说穿了,这样的相识也只是萍水相逢。子墨哥哥才不会对一个刚刚认识的人这么好,这是完全没有理由的。
“那不然咧?”叶芙瑶露出比她茫然的表情。
雅双郡主瞳仁眯起,仔细将她里里外外打量了个遍,结果不得不承认,她表情很诚挚,看起来一点撒谎的痕迹都没有。
顿时,她大受失望,拍了拍脑袋,痛苦道:“不应该啊,你再仔细想一下。”声音一顿,她的语气又犀利起来,“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是知道的,但是不想告诉我对不对?”
这种简直精分了的猜测……
叶芙瑶哭笑不得道:“郡主,这么想知道为什么,难道这理由对你很重要吗?其实如果不是你刻意提起,我想这件事有可能我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雅双郡主脸颊有点热烫了起来,有点强词夺理道:“子墨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当然重要了。再说了,他找我帮忙,我要个理由很应该吧?”
叶芙瑶淡笑道:“是应该的,但你怎么不自己去问王爷?他应该很乐意解答你这个问题的。”
“他要是肯说,我也不用那么麻烦跑来问你了。”雅双郡主不满地嘀咕了一声。
叶芙瑶苦笑道:“可我也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可能的,一定有的,你再仔细想想。”雅双郡主打定主意的目光,闪烁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叶芙瑶更加无奈了,知道不说点什么,只怕没那么容易蒙混过关。于是努力装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模样,片刻后,她才佯装像想起什么,惊诧地抬头道:“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就不知道和这事有没有关系。”
雅双郡主眼睛一亮,当即来了兴趣:“什么事?”
叶芙瑶莞尔道:“实不相瞒,武昭仪娘娘之前曾召我进宫,言谈之间不禁一次提到,因为我的事令她想起了已故的妹妹,样子很是难过,所以我想有没有可能是昭仪娘娘要求三王爷帮忙的?”叶芙瑶故意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导。
皇族中人,基本个个都知道武昭仪妹妹的这件事,这在当时来说,也算得上是件枉死的惨案。所以纵然这么多年过去,也没人会忘记。
雅双郡主想也不想,当即就否定道:“不可能,娘娘是皇上的妃子,和王爷更应该避嫌才是,岂是想见就能见的。”
叶芙瑶故意露出一副苦恼的样子:“如果不是昭仪娘娘,那我真想不起来还有谁能使得动王爷了。”
雅双郡主眸底闪过一记亮光:“还有一个人!”
叶芙瑶狐疑道:“你不是想说……那个人吧?可是有可能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雅双郡主笑弯了眉眼,语气是尽透自信。“我想,应该是昭仪娘娘心疼你的遭遇,于是向皇上谏言寻求帮助,皇上答应后就把这事交给子墨哥哥去做,但是像这种事男人出面总是不好的,所以他最后才找上了我。”
雅双郡主想了想,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测:“对,一定就是这样。”
叶芙瑶简直要为雅双郡主丰富的想法力鼓掌,不过表面上,她依然得做出一副‘真是这样’的震惊表情,然后随着雅双郡主抽丝剥茧的解说后渐渐变成恍然大悟,最后甚至一脸佩服的做出颌首的动作。
“嗯,我也觉得这样的理由合情合理。”叶芙瑶说得异常诚挚,就是眼眸所闪烁的笑意渐渐有点压不住。
雅双郡主眸瞳闪烁着兴奋的流光异彩,表情极为动人:“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给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好。”对于这位异常热情的郡主,叶芙瑶有点吃不消。
她目光下意识朝人群中瞟了过去,虽然随着宴会的即将开始,大家基本全部都到了,一眼望去,御花园密密麻麻尽是人头,但叶芙瑶还是毫不费力一眼就找到了那道身影。
银色面具,是他的专属标志,如今面具在光线的折射下闪烁着耀眼而璀璨的光芒,几乎是全场最夺目的。阳光将他地上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显得他的身材特别的挺拔修长。
像是感受到她的视线,跟人说话……不,应该是别人说话,全程只是听着的萧子墨蓦然转过头来,两人视线对上的刹那,叶芙瑶泛着色泽的唇瓣微微勾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萧子墨一愣,然后回头跟别人说了句什么,叶芙瑶就看见他朝自己走了过来。
叶芙瑶眨眨眼,心态本来还算正常的,结果随着周围气氛的开始变味,忽然开始有些紧张起来!
因为随着萧子墨的一步步朝她靠近,大家的视线开始不约而同地落在她的身上……
一个人的,两个人的……最后,是所有人的注目!
呼吸像是被屏住了一般,以他们为中心点的四周,骤然静默得可怕,甚至带着一种悚然的感觉。远处其他地方传来的畅谈声,嘻笑声,传入耳朵里远得仿若隔世,带给人一点不真实的感觉。
不过随着萧子墨站在她的面前,声音一如既往般清冷地响起时,四周开始渐渐响起悉悉卒卒低头交语的议论声,没人敢提到他们的名字,可是“可怜”、“造孽”、“诅咒”、“你说她会不会是下一个”这样的字眼却被反复的提起。而原本注视着他们的视线,也渐渐覆上一层诡异的同情。
看到这里,叶芙瑶反而淡定了,很想笑骂几声这些人的无知,但是转而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萧子墨都不介意,她这个连“朋友”都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一个的人,在这里拿什么立场替他较真?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叶芙瑶突然有种感觉,她觉得现在这种舆论导向或许正是萧子墨自己想要的。
就像她上次跟许婉婉和两位嬷嬷所说的那样,凡事总是存在着两面性,有好必有坏,有利就有弊。大家会处处针对她,是因为受到从小所学的圣贤书里面的大道理的束缚,但是如果有人将他们引导到另一面,那么他们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东西自然也就不同。
很明显,萧子墨正是利用这种舆论引导来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办法虽然简单,但是直接,成效还十分的显著。
他们这两件事的性质是一样的,既然萧子墨能用这个办法成功帮到她,那么自然也可以用这个办法帮自己洗去这一身的臭名,可是他却没有这样做,那么真相就只有一个——他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