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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往日,似云万楼这类云家的人,那是绝对没半点可能进入红叶山庄。可今日却是例外,因为云万楼身旁,还跟随着几个瀛洲人。
红叶山庄大门敞开,一批批人物整齐有序地走入。走在最前头的两人有说有笑,其中左侧一人身着金色绸质襕衫,鹅蛋脸庞,下宽上窄,三十几岁的模样,皮肤略呈古铜之色,眉眼有意无意间都会闪过狠厉的眸色。此人正是红叶山庄的死敌,云家的当家人——云万楼。
而行于云万楼身旁男人,年纪与其相当,长发被青色发带束起,高鼻阔口,两眼小而聚光,身着条纹状宽松得体的瀛洲长衫。任谁人见他,都能看得出这是瀛洲人的装扮。此人乃瀛洲军茨木部征南军住狎州城足轻副将——本多吉代。
此外,跟随在二人身后的还有七八名瀛洲军中的番头,也都是本多吉代麾下精英武士。正是因为这几个瀛洲人的出现,费鼎升才不得不硬着头皮打开了山庄垂花大门。
走入院落中央后,云万楼露出嘲讽神色,对立于院中,一脸颓然的费鼎升笑道:“费庄主,我身边这位是瀛洲军中的本多吉代将军,听闻费家乃狎州城大户,故邀我相伴,来此拜访。”
看了本多吉代一眼后,虽然极不情愿,但费鼎升还是不得不拱手一拜,以作礼待。
“费庄主不必客气,”本多忠胜以口音略重的华洲话说道。“我只是来随便看看,近日闲来无事,早就听说这里的景色相当不错。果然,闻名不如见面,这里的枫叶林真是极其漂亮,红叶山庄更是令我大开眼界。”
“将军过誉。”
“费庄主您也不必自谦,红叶山庄也算是狎州城数一数二的庄园了。对了,本多将军打算在此逗留几日,以赏山色。过不了多久,本多将军就将奔赴疆场。所以我想啊!”云万楼走上前,在费鼎升和本多吉代的一侧停住,看似的神情淡然,实则一脸得意地说道。“我与将军在红叶山庄借宿几日,不知庄主意下如何?”
“我以为……”
“若是费庄主在乎钱财,也不必为难,所需费用,全由我云家代付。”没等费鼎升说完,云万楼便快速打断他的话。
“云大人这是哪里的话,我费家也不缺钱。我就是担心,红叶山庄始终是在深山老林,若将军不大适应这里的阴寒之气,身体抱恙,费某实在担不起这个罪责。”
云万楼和本多吉代互视一眼,全都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似乎是看透了费鼎升的心思一般。
“放心,费庄主,我只是暂住两三日,看过枫叶景色,再观赏一番红叶山庄的布置,就会离开。你大可不必担心。”本多吉代笑道,笑容既有些诡异又显得很真诚。
“费庄主放心,云某亦会留宿于此,以防止出现意外。若是本多将军有什么不适,自然也由我来承担责任。”云万楼拍拍自己的胸口说道。
“既然如此,”费鼎升以极其冰冷的目光瞥了云万楼一眼,随即俯下身子朝本多吉代行了个礼。“那便委屈本多将军,在庄上住几日了。”
“费庄主太客气了。”本多吉代拍了拍费鼎升肩头,笑着向前迈了几步,继而四下观望。
跟随着瀛洲人的脚步与目光,云万楼也向前走了几步,视线左右转动的同时看到了不远处卫赫连的方向。与卫赫连聚在一块的,基本都是负勇营的将士,王雄彪、姬常功和柯永举等人皆在左右。这几人在气势上比其余人、甚至包括红叶山庄的一众护院都要都要强上一些。云万楼也心生一丝狐疑。
“费庄主,那边那些人,都是你庄上的护从?”云万楼指向不远处假山旁的小路上的那一群人问道。
费鼎升心头一惊,暗忖若是被云万楼发觉卫赫连这一行人都是抗瀛军的话,今日这红叶山庄必然要血肉横飞。
“那是一群走江湖的,花了些银子,在我这寻个落脚之地休整一番。来人啊!”伴随着费鼎升一声叫唤,山庄总管朱乐安火速赶至,费鼎升就是想让本多吉代和云万楼尽快离开院落。“带着将军和云大人去上房。”
本多吉代回过头看了看云万楼,后者点了点头,随即这位瀛洲足轻副将便跟随着朱乐安往山庄西院行去。待本多吉代走出十余步后,云万楼眯着双眸走近到费鼎升身旁,冷冷笑了两声,沉声说道:“姓费的,我要你红叶山庄三天内付之一炬。”
“你想怎样?”费鼎升涨红着脸问道。
“我要你费家,血债血偿。”
这时,距离费鼎升不足六七步远的身后,突然走出一位一脸霜寒,目光冰冷的美妇人。她直勾勾地瞪着云万楼,半斜着脑袋走费鼎升身旁,不是别人,正是费家的女主人,费鼎升的夫人——陈妍。
“云万楼,你不要太过分。你虽然被瀛洲人封为狎州副统帅,可我爹也是狎州城太守。你别欺人太甚。”陈妍冷声斥道。
云万楼盯着陈妍,不禁发出一阵阴沉的笑声,转而由戏谑地看着费鼎升,嘲讽道:“姓费的,你还不如一个妇人。”
费鼎升目光阴沉,并未与云万楼逞口舌之快,而云万楼则继续阴声笑着,朝着本多吉代行去的方向闲庭信步般跟了上去。在不远处一直观望的卫赫连也是满腔愤懑,云万楼行至庭廊前时,还有意看向这边,卫赫连装作没注意,其余人则目光不一。
“夫人,你这是何必呢?”待云万楼走远后,费鼎升苦叹一声,上前说道。
“莫非就让他在咱们头上拉屎不成?”陈妍冷着脸说道。“这样也罢,他可是要让你家破人亡啊!”
“姓云的说过的狠话多了,哪次成真了?而且我已经将三位师父找来了,有他们在,你大可放心。”
“你能放心,我放心不下。”陈妍长舒口气,胸口一起一伏,总算平缓了一下情绪,继而说道。“我修书一封给我父亲,让他出面帮帮忙。”
说罢,陈妍一抖宽大的衣袖,甩开华服裙摆,转身便朝后院书房方向迈步而去。费鼎升摇头苦叹,他心里哪会不清楚,云万楼此番带着瀛洲人上门,那就是要故意找麻烦。他刚刚那般表现和说辞,就是为了让其夫人安心,岂料适得其反。无奈之下,费鼎升将目光瞥向了卫赫连,后者本想上前询问一番,可又觉着自己也没什么主意,若是上前询问,恐徒增费鼎升的烦恼。
挤出了一个笑容后,费鼎升还是沉着头离去了。如今来看,云万楼将费家视作不共戴天的仇敌,不惜投靠瀛洲人来报复费家,这一场劫难恐怕是避无可避,如今留给费鼎升做选择的就是两条路,要么主动出击,拼一个你死我亡;要么就是见招拆招,赌一个绝境求生。
费鼎升如何都不会想到,仅仅过了不到两个时辰,随着卫赫连午后匆匆赶至东院客房,没过多久,他便下定决心,要先下手为强,来他一个出其不意,关门捉贼,将云万楼和本多吉代等人一齐送上黄泉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