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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声源处投去，落在了穿着白色衣袍，戴一顶帷帽的男子身上。
这才注意到这厅内竟不知何时坐了两个着衣颇有仙风道骨的人。
台中心的欢箬眼底闪过不易察觉的惊讶，看了拿花簪的小姑娘一眼，犹豫不决了几秒，终于点点头。
小姑娘就活蹦乱跳地朝裴景舟和莫苒所在的位置走去。
不仅是四下里的男人，连莫苒的眼睛也跟着小姑娘的脚步走，看她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只有裴景舟浑然不知。
清脆的一声后，花簪落在了他面前的小桌上。
“恭喜公子，答对了。”
那花簪不是什么贵重的款式，小小的一支躺在那儿，并不吸睛。
莫苒想不通名震京城的欢箬姑娘为什么会把这个小东西当作礼物，直到小姑娘再次开口：“无论什么时候，公子可凭花簪来南风楼找欢箬姐姐。”
四周无不投来羡慕嫉妒的目光，裴景舟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脸上无喜无悲，出言态度明确：“在下只是刚好知道此诗，并未有其他意愿，还请姑娘把花簪退还回去。”
莫苒淡笑不语。
而其他人却面露疑色，除了欢箬依旧表情平淡。
小姑娘没有收起花簪，而是硬塞到了裴景舟手里，嘟着小嘴儿：“公子说对了词名，理当收下这簪子。若你不收，岂不是折了我南风楼的面子，折了我欢箬姐姐的面子。”
莫苒觉得这小姑娘真是好生不讲道理。
答对了就一定要收下吗？
裴景舟执着地把簪子放回桌子上：“在下并不是折南风楼和欢箬姑娘的面子，是真无此意。”
那些仰慕欢箬的男子没得到花簪本就不乐意，现在还看裴景舟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心里更加不满。
“来了这儿，你装什么清明？”
“这京城里谁不想得到欢箬姑娘的欣赏？”
“进了青楼，大家自然都是来寻欢作乐的，这位公子口口声声并无其他意愿，谁信呐？”
“就是，虚伪至极！”
......
莫苒一下子神色呆滞，完了。
各种谩骂诋毁声不绝于耳。
裴景舟身躯一震，只停留在了“青楼”这个字眼上。
什么青楼？
他刚想开口问，身旁一个声音就先一步响起。
“公子，真不是老身多嘴。”那老鸨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裴景舟身边，脸色有些难看，小声地说，“我们南风楼在外面的告示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今日谁答对了欢箬的问题，就可和她共处一夜，公子答对了却不收这花簪，岂不是让我们欢箬落了个遭人嫌的名头。”
裴景舟皱起了眉：“在下并不知什么告示，进来时便也说过，我们只听曲儿。”
他说得堂堂正正，并不像老鸨那么小心翼翼，都落进了众人耳中。
欢箬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全然不顾周围骂骂咧咧的声音。
“听曲儿去临阳楼，来这儿做什么？”
“就是！听曲儿答什么题？”
“我看你就是假清高，其实觊觎着欢箬姑娘呢！”
莫苒看裴景舟的表情有些僵硬，正想站起来替他骂回去，不想他主动反驳。
“在下并无觊觎欢箬姑娘，况且，在下家中已有妻室。”
那些人微微一怔，随后骂得更狠了。
“有老婆还来这南风楼？**更可耻！也不编个像样的理由！”
莫苒终于忍受不了，直接扯了帷帽站起来朝他们大喊：“他是我夫君，编什么？！”
“居然混进来个女人...”
“这位小娘子想必是想帮他解围心切，敢问这天下，有哪一个女子会带自己的相公来逛青楼？”
“就是，荒谬可笑！”
莫苒知道和他们多说无益，兀自走到裴景舟面前，把他帷帽的面纱撩开。
众目睽睽之下，弯腰，狠狠地亲了下去。
那些嘈杂吵闹的声音终于停下来。
好一会儿，莫苒才离开裴景舟的唇，趾高气昂地看着那群人，像极了宣示主权：“我夫君。”
结果还有人无赖得紧：“小娘子怕不是强吻了人家公子，要为...”
他下半句话生生噎在了嘴里，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众人又看见，男子主动捧过她的脸，温柔地覆了上去。
答案显而易见。
裴景舟的嘴与她分开时，莫苒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没想到裴景舟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亲自己。
这也是裴景舟之前想的。
这下再也没有人说什么了。
“妈妈，我倦了。”欢箬终于开口，抱着琵琶起身，向楼上走去。
老鸨怎么会不明白她的意思，忙顺手拿起了桌上的花簪，向众客招呼：“欢箬的公唱就到此结束，愿各位公子继续吃好喝好玩好。”
她朝不远处招招手，一群群貌美如花的姑娘就都往这边赶。
而莫苒也趁机带着裴景舟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连自己的帷帽都忘了拿。
一出南风楼，莫苒就笑嘻嘻地揽过他：“景舟，你刚才真是让我吃了一惊。”
裴景舟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刚才事发突然，他急着护着她，没想那么多，现在倒有些事后窘迫，面纱下的脸有些粉红。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状态，正色问：“云惜，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这儿是...是那种地方。”
“没有没有。”莫苒冲口而出道。
打死也不能承认。
“你说的是真的吗？”裴景舟再一次认真问道。
“当然是真的。”
裴景舟没说话，而是默默撇开了她的手。
“景舟，我没撒谎。”莫苒搂住他，“我就是没有早就知道...”
“那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莫苒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回答他：“到门口的时候...”
“......”
裴景舟皱起了眉，去拿开她在自己腰后的手。
“景舟景舟！”
莫苒急着喊，同时左手抓右手腕，右手抓左手腕，用尽全身力气。
她抓得死死的，裴景舟如何也拽不开。
“对不起嘛，景舟。”
“就原谅我这一次？”
裴景舟黑着脸：“一次？”
“嗯嗯，最后一次。”说完，莫苒踮起脚，飞速地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好不好嘛？”
“瞧瞧现在的小夫妻，哎哟，在大街上就这么卿卿我我的，也不嫌害臊。”
有人路过看见这一幕，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裴景舟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快、快松开。”
“不要，除非你不生气了。”
裴景舟不知道下一秒还会有多少人看见，只得小声说：“...我不生气。”
“真的？”
“嗯。”
莫苒这才笑嘻嘻地松开他。
“景舟，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