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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朝臣们知道女学是陆知苒牵头创办的,便有官员在朝堂上参了她。
“身为太子妃就应当做好女子的表率,太子妃创办女学初衷或许是好的,但却过于想当然,此举必会打乱男女平衡,扰乱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的天然秩序,长此以往,理法必然乱套。”
“太子妃作为储君正妻,本该专注于后宫事务,辅佐太子,更该尽早为太子诞下子嗣,而非将过多精力放在无用之事上。”
萧晏辞的脸色笼上一层阴郁。
上首的德丰帝也没开口,只等他们把话说完。
一时之间,朝堂上一边倒全是对陆知苒的攻讦,连带着,萧晏辞也受到了波及。
等他们都说完了,德丰帝才开了口。
“朕记得,当初锦绣坊创办初期,你们也是这般叫嚣着反对,称女子不该抛头露面。且再看看如今,锦绣坊每年能为国库赚取多少银子?太子妃虽为女子,却比你们这一个个只知动嘴皮子的迂腐之人强多了!”
大家没想到德丰帝对此事会是如此态度,瞬间,方才参得最凶的几个臣子面上难看了几分。
他们本以为,德丰帝会对太子妃迟迟没有怀上子嗣之事耿耿于怀,对她折腾女学之事定是反对的,没曾想,他们竟然预判错了。
但他们依旧不甘心,尤其是那些想往东宫塞人的官员,更是不愿放过此次攻讦太子妃的机会。
“皇上,锦绣坊与女学到底不同。锦绣坊的创办初衷是安置灾民,是顺势而为,且锦绣坊以盈利为目的,对大齐自是利国利民之事。但女学却是有违祖宗礼法,实在不可取。”
“微臣附议,自古皆言,女子无才便是德,太子妃此举大有沽名钓誉之嫌。”
这时终于有人站出来为陆知苒说话。
“两位大人,你们此言差矣。女子知书可相夫教子,利国利民。算账女工可助商户兴家,增国库税收。学医识药,战时或可充作医女救急。这桩桩件件,难道不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
“是也。太子妃虽为女子,却数次为朝廷出钱出力,分忧解难,此等魄力,岂有半点比男子差?女子无才便是德,这套迂腐的论调,早该摒除了!”
两派人在朝堂上吵了起来,吵得不可开交。
德丰帝揉着脑袋,已然露出几分疲倦与不耐。
萧晏辞眸色微沉,此事继续争执下去,只怕会生出其他变故。
若父皇因此改了主意,罢了女学之事,那知苒前面的诸多努力就都白费了。
萧晏辞正欲开口说些什么,这时,外头有宫人匆匆而来。
“回禀皇上,谷将军归朝了。”
众人的争执被打断,德丰帝也有些烦躁,不欲再听他们争辩,他稍稍提起了精神,命人传谷栖山。
谷栖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朝服,大踏步而入。
在闽南待了数月,他的身上浸润了一股特有的咸腥味,即便如何清洗依旧无法彻底洗掉,那是他这段时日辛劳的功勋与徽章。
他在堂上跪下,将自己的奏折双手奉上。
“启禀皇上,臣奉旨往闽南修筑堤坝,幸不辱命,今堤坝已固,可御海潮、护良田万亩,百姓再无漂溺之虞。”
冯有才躬身上前,将他的奏折接过,小心呈到了德丰帝的案前。
德丰帝含笑看着他,“你此次南下,不负朕望。堤坝固则万民安,海寇平则海疆宁,你以将才之能,统筹兼顾,实乃大功一件,朕当大力嘉奖。”
谷栖山连忙道:“陛下谬赞,臣实不敢当!此次闽南之事,能成全赖太子殿下运筹帷幄,臣不过是奉旨行事,略尽督察之责罢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萧晏辞以太子之身涉险,将闽南的大局稳定下来才离开,自己只是从旁协助。
谷栖山这番不贪功的态度,让德丰帝更添了几分满意。
谷栖山话锋一转,“皇上,微臣还有一事要禀。微臣此次在闽南,得见一桩盛事,实乃太子妃殿下之功。”
德丰帝闻言,一下来了几分精神,群臣亦立马竖起了耳朵。
太子妃又立了什么功劳?
萧晏辞则瞬间了然,他的唇角缓缓勾起了一抹笑,充满了骄傲。
谷栖山道:“太子妃心怀慈悲,亲见闽南百姓之苦,便令手下于当地设‘慈容院’。昔日海寇猖獗,闽南多少稚子失怙,或流落街头,或葬身鱼腹。今慈容院中,已收养孤童近百名,不仅供其衣食,更延请先生教其读书识字。”
“臣亲见那些孩子,昔日面黄肌瘦、眼神惶恐,如今衣着整洁、手捧书卷,朗朗书声闻于街巷。百姓皆言:‘若无堤坝,我们活不得安稳;若无慈容院,孩子便没了将来。’太子妃此举,非一时之仁,乃长远之虑。”
“太子妃殿下以女子之身,怀济世之心,既解眼前灾厄,又培将来根基,此功不在筑坝之下。臣不敢隐瞒,特将百姓心声与慈容院实情奏于陛下。”
谷栖山的话落,群臣皆大受震撼,德丰帝更是激动得险些站了起来。
几息之后,德丰帝大笑出声。
又指着堂下众臣,“你们都听到了?太子妃以女子之身,又为朝廷办了一件大事,她半点都不比你们差!反倒是你们,满嘴迂腐成见,你们的能力若是有嘴皮子半点厉害,朕就能含笑九泉了,省得日日看你们这群废物,把朝堂搅得比菜市口还聒噪!”
众臣立马齐齐跪下请罪,对陆知苒,也再说不出半个苛责之言。
即便他们对女子心有成见,但也不得不承认,陆知苒这个太子妃的确厉害,行事果敢有魄力。
德丰帝龙心大悦,对陆知苒好一番夸赞。
萧晏辞开口,“父皇,那女学之事……”
堂下再无人敢反对,德丰帝也不再有迟疑,直接道:“女学乃利国利民之事,太子妃敢为天下先,理当嘉奖。传朕旨意,设此为官办女塾,赐匾‘毓秀女学’。”
德丰帝当众表态,一锤定音,再无人敢跳出来反对。
有人想以太子妃无嗣为由头参本,也不敢在这个当口往上撞。
而那些想往东宫送人的臣子,也不得不重新掂量陆知苒这个太子妃的分量。
她有勇有谋,即便娘家无人,其地位也不可撼动。
日后他们的女儿若当真进了东宫,也只能老老实实屈居人下,可不敢动什么歪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