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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不知道，这田敬先其实是你那老对头田淑妃的亲亲儿子？！”顾云舟恨不得拎着她的耳朵大声吼道。
顾贵妃一下子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极为震惊的神情。
顾云舟压根没放过她，继续在她伤口上撒盐：“当年你家老大的死，就是田淑妃为她真正儿子铺路的手笔！”
“糊涂虫，都到了这时候，还替人家数银子呢！”
顾贵妃摇头，一副无助神色：“不会的……田敬先怎么会是田淑妃的儿子？明明是那该死的三皇子，小六，一定要处死谢源，他才是你大哥死亡的罪魁祸首！”
顾云舟随身带了谢淮马上要发的诏书，一把扔给顾贵妃：“好好看看吧！”
“他奶奶的智障！”他啐道。
顾云舟转过身，身心舒畅地呼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毫无负担地骂这个女儿了。
是他的错，太过溺爱孩子了，才养成了她这般愚蠢又骄纵的性格。
噗通一声——
身后的顾贵妃跌坐在地上，嘤嘤哭泣起来。
她忍受不了，忍受不了自己竟然还为杀害自己大儿的仇人求情……
她多蠢，她是有多蠢啊……
……………………
为防止顾贵妃继续作妖，顾云舟直接用孝道压制，教她去跪祠堂。
祠堂里摆满了她哥哥弟弟们的牌位，当年他们为她而死，她反倒嫌弃他们粗俗彪悍。
这些年顾云舟一直都为这件事郁郁，现在这不听话的小女儿回来了，他得好好教教她做人做事。
不要四十几岁的人了，还不如六岁的小画懂事。
“真的没问题吗？”小荷见顾贵妃被外公押去了祠堂，为她的兄弟们诵经念佛。
“没问题，小荷你也别去见她，她这人脑子有洞，只有外公这种可以老人家可以降得住她！”顾云舟让小荷安心。
“嘿嘿，你们多给我抱抱长川和长月，外公心情好了，争取活久一点。”
“这样就能一辈子压制住她，不给你们造成麻烦。”
小荷心知，外公此举，不过是替她排忧解难，彻底根除婆媳矛盾。
她鼻子一酸：“外公……”
顾云舟摆摆手：“你们让长月跟外公姓，外公已经特别高兴、特别满足了……”
“顾家有后了……以后长月召驸马入赘，孩子也姓顾，顾家便能延续下去了……”
“你们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外公替你们分担一点，又怎么了？”
“况且那个女子，本就是外公没管好，外公也要为自己的曾经负责。”
“那外公……婆婆这般，何时才能被放出来？”小荷又是询问。
外公摆摆手，“一辈子别放出来了！你信不信，就这样她还要作妖？”
小荷：“……”
这也还能作得动？！
很快，谢淮就把此前给顾贵妃看的诏书颁布了下去——
这纸诏书，不过是要求各郡县内张贴邸报，揭示江南之主的身份。
这是谢淮对谢源最后的承诺，邸报里揭露了田敬先与田淑妃的真正关系，以及田淑妃几十年来利用皇权，不惜献祭谢源为田敬先铺路的种种。
至此，谢源江南之主的身份被公布后，并没有引起多大非议。
反而要求处死田淑妃一脉，及其支持者的呼声却越演越烈。
半月之后，田敬先、刘子序行刑，三千刀，一刀不少地刮完。
田敬先几乎坚持到了一千刀之际，就已经痛苦死去。
田淑妃在前一日已经被白绫带走。
庄雨眠的病情更重了，几乎到了下不来床的地步。
她是恨田敬先的，她的理智也是明白田敬先是个多么恶劣的罪人。
可她的心却游离了，她曾经爱过他，在她否认爱他之后，还保留着爱的错觉。
……………………
然而庄雨眠还没独自疗伤完，更令她崩溃的事情来了。
而作为田氏一族的同党，庄家也面临着清算的可能。
庄家原本作为顾贵妃、大皇子一脉，被连累属于无妄之灾。
可庄雨眠嫁给田敬先后，庄氏一族就归附到了田敬先这边。
更严重的是，在蜀中时候，庄家完全沦为了田氏的爪牙，替田敬先干出了许多伤天害理之事。
谢淮饶是想要从轻处理，也得看看蜀中人到底愿不愿意。
就在这个时候，顾贵妃又冒出头来，替庄家求情。
“庄家是因着我们才遭了罪、受了难，可怜雨眠，嫁给了那种豺狼。”顾贵妃难过道。
这下她不给田敬先说好话了，开始对田敬先咬牙切齿了。
可饶是如此，顾云舟依旧赏了她一巴掌：“她奶奶的蠢人！”
“庄家是受了难不假，但庄家后期在蜀中做的种种事情，令蜀中人无法原谅，这才是重点！”
“继续回去念你的经吧，我会吩咐人给你送点炖猪脑吃，补补脑子。”
这件事确实要好生解决，谢淮并没有被母亲的打扰，影响了判断。
就在此事僵持之际，庄雨眠的三哥庄知礼，也就是曾经谢淮的伴读，在家中自尽谢罪。
谢淮顺势而下，将庄家贬为平民，三代不能入仕，以此保住了整个庄家。
这已经是最为妥帖的办法了。
……………………
时间过得很快，就要到了谢淮与小荷要离开沧州的日子了。
新的王朝定都依旧是洛京，那里是整个王朝的中心，经历一次次洗劫，正是百废待兴的时候。
而沧州晋安则作为副都，是他们永远的家乡。
梁氏一族跟随着小荷一起迁了过去，林家也跟着去了。
是小荷邀请的。
小荷说，林蕴作为梁家商业上的对手，要一直和在他们旁边开店才是。
没有对手的梁家，很是寂寞。
而就在这期间，顾贵妃作了最后一次妖。
她要求谢淮，把庄雨眠纳进宫中，以此来报答庄雨眠对她的恩情。
顾云舟实在忍不住，又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愚蠢至极！”
顾贵妃在顾云舟的巴掌还没落下之前，就捂住了脸，瑟瑟发抖地争辩：“我定是要和小六一同回宫的，这宫中漫漫日子，若没有雨眠陪伴，如何过得下去？！”
实则顾云舟看得很清楚，自己女儿虽蠢，但她这么做，是有她自己目的的。
她想要庄雨眠能够达到一个高位，这样庄雨眠才能护得住已经被贬为平民的庄家人。
可顾贵妃想要报恩，万不能以谢淮的幸福开刀。
“谁说你要回宫中的？”顾云舟皮笑肉不笑，“爹在沧州，女儿当然要在沧州给爹养老。”
顾云舟眼里闪过一丝痛色，他想陪着自己一手带着的三个孩子。
可为了外孙和外孙媳妇的幸福，他愿意牺牲自己，去锁住顾贵妃。
小荷却不同意，她知晓——顾云舟是离不开三小只的。
顾云舟不应该为了他们再牺牲。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稍微好了点的庄雨眠请求见小荷一面。
就这样，前世今生命运分明纠葛交错的两个女人，终于有了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对话。
庄雨眠苍白着脸，朝小荷盈盈一拜：“雨眠，连累小荷姑娘了。”
小荷连忙扶她起来：“田敬先死时，你尚昏迷；庄家出事时，你亦咬牙沉默。”
“顾贵妃所求的几件事，是她自己所为，而非你所劝。”
庄雨眠摇头，这都是顾贵妃自以为为了她好，做出来的事情。
理应她来承担责任。
庄雨眠朝小荷保证道：“雨眠，绝不会打扰小荷姑娘与陛下。”
“至于顾太后，雨眠会留在沧州一直与她相伴。”
“有我看着顾太后，顾帅就能随你们去洛京了。”
“那你……”小荷恍然。
庄雨眠朝她一笑，“余生，陪着顾太后青灯古佛。”
“小荷姑娘不必介怀，这个结局……雨眠很喜欢。”
庄雨眠选择自己看着顾贵妃，亦或者叫自己陪伴顾贵妃。
她是顾贵妃的陪伴，亦是顾贵妃的枷锁，有她在的一天，顾贵妃……再也不会去打扰小荷与谢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