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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红月每说一件，就向前逼近一步，苏杰被她逼得连连后退，脸色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最后变得煞白如纸。
这些被他刻意遗忘的、不堪回首的丑事，被苏红月一件件、一桩桩血淋淋地撕开，摊在所有人面前。
他仿佛被扒光了衣服扔在闹市，羞耻、恐惧和恼羞成怒的情绪瞬间淹没了他。
这简直比大比兜抽他脸还难受。
“你……你胡说！我没有，不是我！”苏杰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试图否认。
“不是你？”苏红月冷笑，“需要我把当年经手的人一个个找来对质吗？”
“苏杰，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烂泥扶不上墙的草包，除了会拖累家人，你还会干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跟我谈良心？谈养育之恩？苏家最大的蛀虫，就是你！”
“啊——！我跟你拼了！”苏杰被骂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巨大的羞耻感和被戳穿的愤怒让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野猪，嚎叫着朝苏红月扑了过去，伸手就去抓她的头发。
“小杰！住手！”
苏庆德和张氏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前阻拦。
场面瞬间乱成一团！
苏庆德也被女儿这番毫不留情的控诉，骂得脸色铁青，嘴唇哆嗦。
这个逆女！
竟敢如此顶撞他！
还敢骂他们是吸血虫。
他下意识就想拍案而起，用父亲的威严狠狠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
然而，就在他怒火即将爆发的瞬间，一个冰冷而现实的念头如同冰水般浇了下来。
不行！
现在绝对不能翻脸！
苏家现在是什么光景？
破落户！
空架子！
唯一的遮羞布，就是苏红月这个“大魏第一女武侯”的虚名！
虽然这虚名如今也摇摇欲坠，但至少还能唬住一些不知内情的人，还能让他们在洛阳城勉强维持一点体面。
若是连这块遮羞布都没了，苏家就真的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他苏庆德还有什么脸面出门？
更关键的是，叶长安。
叶长安如今如日中天，手握重权，是皇帝面前的红人。
苏红月虽然被叶长安厌弃，但她毕竟是叶长安曾经痴迷到骨子里的女人。
万一……万一她还有机会挽回叶长安的心呢？
万一叶长安只是气头上，等着苏红月服软呢？
若是现在跟苏红月彻底闹翻，把她逼走了，那苏家就真的一点翻身的希望都没有了。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苏庆德的脑海，瞬间压下了他心头的怒火。
他脸上的铁青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难辨的神色，混杂着震惊、痛心、还有……一丝刻意营造的“愧疚”。
“够了！都给我闭嘴！”
苏庆德猛地一声暴喝，打断了旁边正要尖声反驳的张氏，也镇住了被骂得脸色煞白、眼神躲闪的苏杰。
他胸膛剧烈起伏，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目光看向哭得浑身颤抖、眼神绝望的苏红月，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的语气：“红月……你……你先坐下，坐下说。”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充满“疲惫”和“懊悔”。
“红月……你……你说得对。”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艰难地承认一个事实，“这些年……苏家，我们……确实亏欠了你太多。”
他避开了“吸血虫”、“蛀虫”这些刺耳的字眼，选择了更温和的“亏欠”。
“爹……爹没用。”
苏庆德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沙哑。
“没能给你撑起一片天，反而……让你一个女儿家，在外面为我们遮风挡雨，受尽委屈。”
他这话说得半真半假，承认了自己的无能，却巧妙地将“受委屈”的矛头指向了外部环境，而非他们自己的贪婪。
“你弟弟……”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煞白的苏杰，眼神带着“严厉”的责备。
“杰儿！你姐姐骂得对，你这些年确实不成器，惹了多少祸事，拖累了你姐姐，拖累了全家！还不快给你姐姐道歉？！”
他这话，看似在教训苏杰，实则是在给苏杰递台阶，也暗示苏红月：你看，爹是站在你这边的，爹知道是弟弟的错。
苏杰被父亲严厉的眼神一瞪，再傻也明白过来，连忙上前，对着苏红月深深作揖，声音带着惶恐和刻意的“悔恨”道：“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是我混账，是我没用，是我拖累了姐姐，姐你打我吧，骂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好好读书，再也不惹事了，姐，你原谅我吧！”
张氏虽然心里憋着火，恨不得撕了苏红月的嘴，但看到丈夫的眼色，也明白过来。
她强压下刻薄，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慈爱”笑容，上前拉住苏红月的手，声音“哽咽”道：“红月啊……我的好女儿……是娘糊涂！是娘刚才急昏了头，说了混账话！娘……娘也是心疼杰儿，担心他的前程……你别往心里去！娘给你赔不是了！”
苏庆德见火候差不多了，再次看向苏红月，眼神里充满了“恳切”和“期盼”。
“红月，爹知道，你今天在长安那里，肯定受了天大的委屈。爹……爹刚才也是急昏了头，不该那样说你。爹……对不起你。”
他上前一步，这次小心翼翼地拍了拍苏红月的肩膀，语气带着一种“语重心长”的诱导。
“但是红月啊，爹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苏家……现在是真的难啊！”
“爹老了，不中用了。杰儿……唉，你也知道他不争气。咱们苏家现在，就靠着你这个‘大魏第一女武侯’的身份撑着门面了！”
他刻意强调了“大魏第一女武侯”这几个字，提醒苏红月她身份的价值。
“爹知道，长安他……他现在是位高权重，今非昔比了。他对你……可能是有怨气。但是红月！”
苏庆德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洞悉人心”的笃定。
“爹是男人，爹懂男人，他叶长安以前对你怎么样？那是掏心掏肺，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这样的感情，怎么可能说没就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