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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泠鸢：“？”
估摸着是耳朵出问题了,否则为何会听见傅轮说这等没谱的话？
徐芸芸的眼泪又“哗啦啦”地流了下来，她这会儿是越哭越厉害，完全停不下来,那哭声从长寿宫传出去，一路传得老远,跟山崩地裂似的。
她哭得喘不上来气,白眼直翻,身体哆嗦,在某个瞬间一口气没提上来就活生生地晕了过去,被不断安抚她的长公主搂进怀里。
“芸芸！”长公主也要崩溃了。
太后娘娘看得心惊胆战，忙让乔泠鸢给徐芸芸瞧瞧。
乔泠鸢倒没有拒绝，扒了扒徐芸芸的眼皮,又摸了摸脉,觉得无甚问题，便伸手掐住了徐芸芸的人中,她手劲儿极大，徐芸芸皮肤又娇嫩，她一掐就是一道指甲印,将徐芸芸从昏迷的状态中硬生生地给掐醒了过来。
徐芸芸一口长气呼出,总算睁开了眼睛。
乔泠鸢退到一边,解释道：“郡主没有大碍，刚刚只是受了点刺激,情绪过激，缓过来就好了。不过不喜大悲对身体不利,平时还是应该多注意。”
长公主觉得自己今儿在两个小辈面前可算是丢尽了脸面，她面色不虞，想拉着徐芸芸回府,可见徐芸芸这会儿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又只能作罢。
于是她对傅轮道：“大侄子，你们怎地还不回府？”
傅轮：“都快午时了，我和泠鸢自然要在宫里用了午膳再回。”
徐芸芸赶忙道：“我……我也……我也要用了午膳再回。”
长公主没好气道：“你还有没有点出息？！”
“没有。”徐芸芸低下头，闷声闷气地说。
午膳自然是在长寿宫吃，太后娘娘让皇后娘娘留下来作陪，有徐芸芸这个心怀不正心思的郡主在，桌上的气氛非一般地诡异。
然而乔泠鸢和傅轮却好像丝毫未觉。
“喜嬷嬷说你喜欢吃鱼，尝尝御膳房的手艺，这道糖醋鱼合不合你胃口。”傅轮毫无心理压力地将一小块糖醋鱼蘸了酱汁后夹到乔泠鸢的碗里。
乔泠鸢低头尝了尝，微微一笑道：“很好。”
徐芸芸看着他们你侬我侬的样子，眼泪又要不争气地滚出来找存在感了。
长公主恨铁不成钢地低声说：“你说你为什么要留下来？留下来找虐吗？”
乔泠鸢眼观鼻、鼻观口，闷头吃鱼。
傅轮抬眸瞅了眼徐芸芸，慢声慢气道：“你想吃糖醋鱼吗？”
鱼多刺，徐芸芸曾经被鱼刺卡过，险些被卡死，至今记忆犹新，每每想起都后怕得很，她根本不爱吃鱼，但是傅轮打八百年才问她一次，她忙点头：“想。”
然后她就等着傅轮给她夹鱼。
傅轮：“要吃自己夹。”
徐芸芸：“……”
感情他问她喜不喜欢吃鱼，就是为了说后面那句话，乔泠鸢喜欢吃，他就给乔泠鸢夹，她喜欢，她就只能自己夹。
乔泠鸢暗想，傅轮也太损了。
不过她对他今天的表面很满意，非常地满意。
皇后娘娘给徐芸芸夹了一块醉青虾，笑道：“这道菜鲜嫩可口，本宫觉得，比糖醋鱼更加美味，你尝尝。”
长公主感激地看了皇后一眼。
徐芸芸道了谢，将那只醉青虾夹起来直接喂进了嘴里，气得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出宫的时候，已过了午时。
上了马车，傅轮将黄历拿出来递给乔泠鸢，“钦天监和礼部定的黄道吉日，你选一个，觉得何时比较好。”
“让我自己选日子？还有这种好事？”乔泠鸢意外。
她说了和傅轮一样的话，傅轮心情甚好。
他道：“常理，这世上大多的人对一个快死的人都会格外厚待，所以我死前想要什么，别管皇上还是皇祖母，都会尽量满足我。”
乔泠鸢翻黄历的手顿了一下。
她没有理会傅轮的自我挖苦，选了一个不太远的日子，六月初六。
还有五个月。
傅轮有点意外，他以为乔泠鸢会选明年，他笑了笑道：“这个日子正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衣衫单薄，脱起来方便。”
乔泠鸢：“？”
傅轮闷笑。
马车驶向永安侯府，快到的时候，乔泠鸢忽然问：“你喜欢我？”
傅轮被哽了一下，万万没想到这句话她竟然如此直白地问出口，再想到她直接提出要他以身相许的要求，便见怪不见了。
他的表情有点不自然，别开脸，回答道：“我随口说的。”
乔泠鸢：“哦。”
过了片刻，她又补充道：“你是为了让明阳郡主死心？”
傅轮：“……嗯。”
乔泠鸢点点头：“那就好，你千万别喜欢我，更不能爱上我。”
“为什么？”傅轮就不明白了。
乔泠鸢面无表情道：“因为，我没有心。我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任何人，我想嫁给你，是因为我知道嫁给你，我能得自由，无论你是生还是死，我都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当然，还想要他的财产，这话她自然不会说。
傅轮感觉自己中了一箭。
“你不是说，你想嫁给我，是因为认为我是个英雄，想要我不留遗憾？”
“随口胡诌的。”乔泠鸢道。
傅轮：“现在又为什么说实话了？”
乔泠鸢：“怕你爱上我。”
傅轮又是一哽。
他突然不想说话了，乔泠鸢这女的，真的有毒，那张嘴巴只有在人意料之外的时候才能蹦出些能听的话，真要跟她谈论起什么来，能把人气死。
回到汀兰院，珍妮给乔泠鸢添上茶，禀道：“姑娘，桂妈妈疯了。”
乔泠鸢长睫毛往上一抬。
“今儿早上桂妈妈醒来就跟丫鬟说昨晚梦见陶妈妈了，陶妈妈说地下凄凉，让桂妈妈去陪她，还让桂妈妈带上纸钱，在地下组局打叶子牌的时候才有筹码，桂妈妈说着这话，又莫名从耸起的枕头下摸出一沓纸钱来，当即就吓得昏了过去，”珍妮小声道，“醒来后就开始说胡话，衣裳都不穿就朝外面跑。”
绿萝赶忙喝了口茶，道：“压压惊，压压惊。”
乔泠鸢瞥了她一眼，道：“桂妈妈是府里的老人了，她出了事，我理应前去瞧瞧，你去备点药材，我亲自给桂妈妈送过去。”
然而，她们主仆还未出府门，便迎面遇上朝正院跑的桂妈妈。
大冷的天，她光着双脚，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衣裳，后腰上的伤像是已经好了，一路跑进了正院。
此时乔泠菲正在正院和葛云华说话，桂妈妈冲进去，抓着乔泠菲的手神神叨叨道：“夫人，秦姨娘和七姑娘回来了，她们带走了陶妈妈又想带走我，下一个就轮到您了，您要当心，千万不能被她们给害了，知道吗？”
乔泠菲听得一阵恶寒。
她想伸手将桂妈妈推开，桂妈妈却抓得死紧，乔泠菲怒声道：“你们都是死的吗？还不快把她给我拉开！”
几个丫鬟齐上手，去掰桂妈妈的手指，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桂妈妈从乔泠菲的跟前扒拉开，桂妈妈身子不稳，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乔泠鸢。
“啊——”桂妈妈见鬼似的吓得大叫，“七姑娘，七姑娘您饶了奴婢吧，把您丢到乱葬岗，不是奴婢的主意啊，奴婢知道错了，您饶了奴婢吧。”
葛云华面色惊骇，指着桂妈妈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把她制住。”
桂妈妈受惊过度，被人一碰就以为是七姑娘来拉她了，吓得手脚并用，疯狂挣扎，丫鬟们无从下手，容妈妈就叫来了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
婆子们都是收拾人的高手，三两下就将桂妈妈制住了。
桂妈妈已经根本认不得人了，她拼了命地挣扎，想要冲到乔泠菲的身边去。
乔泠菲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葛云华看她这副疯样，再思及以往桂妈妈精明能干的模样，眼眶忍不住红了起来，忍着哭腔道：“好好的人，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葛云华抹了一把眼泪。
正在挣扎的桂妈妈突然停止了挣扎，她涣散的目光逐渐聚拢，最后锁在葛云华泪流满面的面孔上，她讷讷道：“夫人，您要小心呀，七姑娘回来找我们了。”
“嘘——，小声一点，别被七姑娘听见了。”桂妈妈神神叨叨地说。
葛云华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像是有一股阴风吹过，吹得她鸡皮疙瘩不断地冒起来，她看了眼门口一脸沉凝的乔泠鸢，道：“将她带下去，好生照看。”
几个婆子拉着桂妈妈就朝外拖，桂妈妈一转头，视线冷不防地撞进乔泠鸢冰冷的眼底，桂妈妈瞳孔一缩，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猛地挣脱了几个婆子的控制，见鬼似的朝屋外跑去。
然而，她脚步不稳，前脚刚跨出了门槛，后脚就被门槛给绊了，整个人朝前扑去，额头撞到坚硬的青石板上，四肢在地上猛烈地挣扎了几下，最后归于死寂。
“桂芬！”葛云华大喊。
乔泠鸢后退了两步，绿萝被吓得抓紧了乔泠鸢的衣袖。
乔泠菲一屁股跌坐到木椅上，扶着木椅的双手半天提不起劲儿来。
葛云华指着那几个婆子道：“愣着干什么？快看看人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