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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古代男人都如此,抑或是这个男人特别怪异?让她坐过来又不跟她说话,这算什么?
半晌不见他有动静,她换了个姿势,无聊地晃起了双足。都说十六国时期是历史上最乱的年代,到处都是征战和杀戮,可她来到这个乱世后,没有一天不是生活在平静让人快疯掉的日子里,日子越过越是无聊。
好想回二十一世纪,好想跟着导师去开掘神秘的古墓
小脚晃啊晃的,一不小心踢在他腿肚子上。她吓了一跳,神色慌张的瞟了他一眼。
他可是未来的皇帝,掌管着天下所有臣民的生杀大权,万一不小心惹怒了他虽然她不喜欢这个年代,可也不想早早的客死异乡。
她还妄想着,有一天能回去
身旁的冯跋仍紧闭着双眼,对她的“不敬”丝毫未察觉。她轻轻吁了一口气,见他睡得沉,忍不住细细打量起他精美绝伦的五官。
如果说慕容云优雅如兰,那他便是清寒倨傲的墨竹,高高在上,冷眼傲视天地,却总给人形单影只的感觉。单论长相,有着倾城之姿的冯跋比起慕容云更胜一筹,但他浑身上下透着一种拒人千里的寒冷淡漠,却不如清幽温润的慕容云让人喜欢和亲近。
那凝结在眉心挥散不去的孤寂冰冷,让她心头划过一丝怜惜和不舍。她情不自禁的伸出手,想抚平他眉间的郁结,手举到半空,才忽然惊觉自己的举动过于轻佻。
这个男人,她惹不起。
他是冯跋,不是霍宇。
心里凉凉的,说不上失落,只是有点无奈。
秋风拂过,送来丝丝凉意。他只穿单衣,不知伤重的身子能不能抵抗初秋的清寒。她心念一转,从石椅上跳下来打算回房给他拿件外袍。睡得如此沉,怕会轻易得风寒。
脚才刚落地,手却忽然被他的大掌紧紧握住。他稍用力,她还没来得及尖叫,便已身不由己的跌趴在他身上。
她的手肘正好撞上他胸前的伤口,那淡绿的衣裳上立时冒出殷红的血色。她吓得忙要爬起来,他却把她紧紧禁锢在双腿上,“谁允许你离开?”
“呃?”她茫然抬头,对上一双冷清的眼眸,那眼里有她熟悉的不悦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她一怔,慌忙道:“我我只是怕你冷,想给你拿件拿件外袍”
呜呜,真是好心没好报,对他好还要受他的气。
心里头又气又委屈,却也十分无奈。谁叫人家以后是高高在上的皇帝!给她点气受算的了什么?哎,阶级压迫。
闻言,他虽脸色仍是冰冷,语气却柔和了不少。“我不冷。”
“那能不能先让我起来?”她小心翼翼的问道。此刻她脸朝下屁股朝上的趴在他腿上,这姿势实在不太雅观。她虽不是什么大家闺秀,但也总算是个未出阁的女子,男女授受不亲,如此亲近,成何体统?
他仍是靠在石栏上闭目养神,不说话却也不放开她。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就在她感觉自己的身子快麻木掉的时候,他缓缓松开了她。
得到解放的冯曦立即爬了起来,直挺挺坐好,不敢远离他,也不敢靠的太近。这个男人喜怒无常,性情怪异,在她过去的生活中,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男人。跟他待在一起,连呼吸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呼气重一点也会让他怒目相对。
不知为何,对他畏惧的很。
视线落在他胸前一滩殷红上,她的心冷不防揪了一下:“你的伤”
“无妨。”
“我陪你回去上点药好不好?”出了那么多血,伤口一定又撕裂了,怎能没事?
难得他没有拒绝,乖乖随她回房上药。认识他短短几天,几乎没见过他这般听话的摸样。
随着白布被一层一层的揭开,血肉模糊的伤口毫无保留的裸露在她面前,这次还新增了几道硬生生撕开的裂口。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丝雾色不由自主的蒙上眼角。
强忍下莫名的心疼,她轻轻给他抹上烈酒。这是霍飓教她消毒的方式,在这个年代,效果是最好的,只是伤口会像火烧一样灼疼。“痛吗?”
“痛。”
她一怔,抬头看他。他的脸色依然清寒,眼里也没有一丝痛苦的表现,就像过去数次给他换药时一样,这种表象,让她一直忽略了他也是个实实在在、有血有肉的人。
想到他的隐忍,心又莫名的抽了一下。
她把小嘴凑到他伤口前,一边呵气一边为他上药,“这样会不会好点?”
得不到他的回话,她抬头,对上他两道炙热的视线。她怔了怔,忽然慌了起来,“你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他的视线一直锁在她薄薄的红唇上,眼里的黯色更深。
“没没什么。”她匆匆低头,躲过他灼热的目光。幸而,他没有再追问。她小心翼翼为他重新包扎好后,借着收拾脏乱的理由便匆匆逃了出去。
黄昏时,她一如往常在指定的地方取回侍卫送的饭菜,伺候冯跋用过后便又匆忙退回自己的房间,整个晚上,一步没有跨出房门。
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每每想起冯跋下午看她时那炙热幽黯的眼神,一颗心便狂跳不已,也不知道是恐惧还是震撼,活了二十余年,这种感觉从来不曾有过。
潜意识的,她觉得自己要远离那个危险的男人。
在他们这个年代,身份尊贵的男子宠幸一个女子就像吃了一顿家常便饭般简单,而对那个女子来说,却可能是一场弥天灾难的开始。身在乱世,切记要保住自己的清白,不能沦落为男人一时兴起的玩物。
尤其,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君王
夜风里,忽然传来了幽幽的笛声。笛声清寒悠长,隐隐透着丝丝冰冷和孤寂。
她悄悄拉开门,透过门缝,只见远处凉亭下,一抹淡绿的身影倚栏静坐,优雅地吹奏着玉笛。他身形淡若,发丝飘扬,倾城绝色,却惟独背影孤单荒凉。
砰地一声,她迅速把门关上,微微颤抖的身子无力地垂靠在门边。妖孽!
一朵梨花压海棠,玉树临风胜潘安!说的正正是这个妖孽!
这个权倾天下,貌似神仙的男人,为什么总让人觉得寂寥孤单?他的笛声,为什么会让她莫名的心痛?
沉郁的笛声丝丝入耳,她烦躁地跳上大床,把被子用力蒙在头上!这妖孽,别再勾引她脆弱的神经!她真怕自己色心大发,忍不住奔出去狠狠抱住他,狂吻那张比女人还漂亮的脸蛋!
这一夜,冯曦在床上辗转难眠,一会想着冯跋,一会又想起慕容云,两张同样出色的脸在她脑海里纠缠了一宿,直到天微亮的时候,她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再次醒来时,太阳已高挂在头顶上。
她迷迷糊糊的拉开门,阳光刺得她难以睁眼,看这天色,约莫是下午两点左右。伸了伸懒腰,正准备回房穿衣,忽然,她杏眼圆睁,见鬼似的盯着默不作声坐在椅子上的男人。
他他他!他什么时候进了她的房?还优哉游哉的坐在她的椅子上!他在这里呆了多久?
冯跋只是淡淡扫了她一眼,丝毫不在意她抓狂的眼神。“我饿。”
呃?!她怔了怔,半晌才反应过来,顿时脸色一变,迈开双腿飞奔了出去。
完蛋!饿坏这个未来的皇帝,十颗头颅都不够她被砍的。眼前忽然绿影一闪,她一时没停住,狠狠撞进他怀里。
“呜”一阵天旋地转后,她抚着被撞疼的鼻子,还没看清眼前的情景,一件大袍已紧紧裹在她身上,紧接着,她身子一轻,人已被他夹在臂弯里,双脚不沾地的回了房间。
刚进门,他便用力扫上房门,把她扔在床上。头昏眼花的冯曦半晌才恢复过来,却见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一脸寒霜。
“你就穿成这样出去?”他沉着脸,语气明显不善。
穿成这样?她低头扫了身上一眼,这套亵衣裤虽然薄了点,但也不至于暴露,只除了“哇!”
“你就不能出去等吗?”气归气,语气还是不敢太不敬,“我保证很快给你弄吃的回来。”
冯跋没有说话,她不满地回头瞪他,却见他神色淡然,好整以暇的盯着她,“穿衣。”
穿戴完整,又赌气地洗漱了一遍,连她自己都忍不住饿得饥肠辘辘之时,她才慢条斯理的出门取食去了。幸而那个忠心的侍卫还待在原地等她,不过,让别人等了那么久,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回到听雨阁时,见他一如往常的坐在凉亭闭目养神,那苍白的脸色让她升起一丝不忍。怎么也是重伤未愈的人,自己怎么能跟他一般见识,还要赌气故意饿他?
想到此,她赶紧把饭菜搬到亭下石桌上,伺候他用起了膳。饭菜虽看着不错,只可惜都凉了。看着他默不作声的进食,心里的怜悯又多了几分。
其实他不生气的时候,还是挺好相处的。
一顿饭在无声中进行。
饭毕,简单收拾过后,两人习惯性的坐在石椅上。他仍是闭目养神,她却有点坐不住了。
“知道是什么人伏击你吗?”其实她也不是好奇,只是想找点话题。两个人呆在一起,一句话都不说,感觉很怪异。虽然,她知道大多时候,他不会理会她。
“尚未查明。”
她抬眼,因他的回话产生了一丝小小的激动。这个酷酷的冷冷的家伙,总算不再无视她了。
“会是慕容熙吗?”
他一怔,定定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幽黯:“你知道些什么?”
“我”她知道什么?她知道的都是在书上看来的不详不尽的野闻,只是这事根本无法和他解释。她轻咳了一下,随意搪塞道:“我只是乱猜的。”
“为何如此猜测?”他并不死心。
“我我只是想,以将军的功绩,恐怕恐怕会有功高盖主的流言蜚语,那么慕容熙想要除掉你,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电视都是这么演的,她也不知道是从哪部电视里搬来这段台词。
他深深凝望着她,那专注的眼神几乎让她以为她就是他弱水三千只取一瓢的万中无一。
“那么,你觉得我现在该如何是好?”
她怎么知道他该如何?她连她该如何都不知道,更遑论是他?
更何况,他也不会期待她的回话,就如同她一样,兴许只是想找个话题吧。沉默,毕竟真的会让人尴尬。
虽然,她并不认为他会因为沉默而尴尬。
“也许让慕容熙以为你死了,会更好?”思绪是一回事,不经思索的话却如此脱口而出。
“你是在为我担心吗?”那双漆黑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什么,她来不及抓住,除却这一霎的异光,余下的都是冷清淡漠。
她没有说话,只是把目光从他脸上收回,安静地看着地上的枯叶。
她是担心他,虽然他不是她魂牵梦绕的那个男人,但他们毕竟长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而她又忘了,他不仅会一生安康,还会荣光无限。
那慕容云呢?
从这几天的观察,不难看出他和慕容云之间有一份难得的情谊和默契,尽管两人的相处可以说得上淡漠如水,但,他们一定是患难与共的生死之交。这一点,她看的清清楚楚。
这样的两个男人,是如何发展到几年后的刀剑相向?为权?为利?或是为了女人?而她,会不会成为这些众多催生因素中的一员?不曾忘却她以慕容云未婚妻的身份和冯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日,在外人看来,名节清白早已全无了。不管作为现代人的她是否问心无愧,在这个时代,只怕也是百口莫辩。
慕容云,难道从未在意过这一点?
忽又觉得自己十分的可笑。也许会让这两个人成为敌人的因素有千千万,但,她绝对不是其中的一个。她很清楚自己在慕容云心里的地位,只怕连蝼蚁也不如,否则,他怎么会把她扔给冯跋?
没错,就是“扔”的。他的一句“你留下来照顾他”,已是把她作为一件物品赠给他的这位朋友。本来对他的花容月貌还有那么一丝的歹念,如今因为这个“赠予”,早也给拍的烟消云散了。
在这里,女人是最不值钱的。
心里有一丝凉,却也仅是一丝。她会离开这里的,总有一天。
抬头,却见冯跋正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无波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而她的视线,在一瞬间,莫名的被这两潭深不见底的渊源吸引了进去
他氤黒的星眸蒙上一层愠欲,黝黑的瞳孔似乎正慢慢的向她靠近,他温热的气息落在她脸上,渐渐笼在她心上。
眼前的人渐渐变得模糊,那双冷漠而霸气的眼眸,不知何时被霍宇那双含笑的墨眸所取代。
理智告诉她该逃离,被蛊惑的躯体却无力做出任何举动,只能任由那张脸在她的瞳孔渐渐放大,直到无法看清
“宇”闭上眼,她无意识的喃喃低语,“带我走,带我回去,宇,别丢下我”
“看来你的伤无碍了。”
身后,一把淡漠的声音响起。
冯曦惊惶地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双冰眸无风无浪,一派淡然,一瞬间,心竟似被狠狠扎了一刀。
痛的不是他的不以为然,而是自己可耻的沦落。
他不是与她同生共死的宇!他不是!
她该早早认清这个事实,认清眼前这一切!霍宇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根本不会再有人愿意用生命去保护她!
心好痛!好气!可是,身为“冯曦”,她有什么资格?
“你送的女人,不错。”冯跋的视线从她身上移开,落在她身后。
“冯姑娘是王爷未过门的妻子!”
激动,愤恨,不屑,却不敢不敬。
她幽幽看向这把声音的主人,他的眼里蕴含了浓浓的气愤和一腔的鄙夷,迎上她无波的视线,在一霎那的踵震后匆匆移开,脸上,犹是慢慢的气愤不平。
离班,这个一直守护在慕容云身边的男人,此刻对她尽是厌恶。
她突然有点想笑,笑自己,也笑他们。
她错了,错在没有认清自己的身份,错在不肯承认霍宇早已不在,也错在,不安于室。可是,犯了这些错误的她,谁有资格去惩罚?
她是慕容云的未婚妻不错,可他转过头就把她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她是不愿意认清事实,可这次,惹了谁伤了谁?到头来被现实击的心力交瘁的,难道不是她么?
不理会那三个心思各异的男人,她趴在长椅的石栏上,折下一支开得正艳的月季,专心逗弄爬到花茎上那只小小的蜗牛。
手指似乎有一点点刺痛,许是折月季的时候被硬硬的刺扎到了。无妨,痛过了,不留痕迹。
小小的蜗牛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行动完全暴露在危险的目光下,软腻的身躯遂而慢慢缩进自以为坚不可摧的牢壳。它以为自己安全了,却不知它的壳对她来说极其脆弱不堪一击。
低低叹了一口气,她也不过如此。
三个男人犹在,只是奇异的都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你们很闲吗?”最终,还是她打破了僵局。
冯跋的脸有一丝深沉,她读不透,也不想读。离班早已别过脸,安静的立于一旁。她的视线迎上慕容云,后者只是淡淡的看着她。
不说话,是不是在等着她说?她该说什么呢?刚刚的情形似乎有那么点尴尬,她该解释一下?
一个不贞的荡~妇,说什么才好呢?想来,真是可笑。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移到她的手上,随着他的视线,她总算看到自己的手指划了一道细细的血痕。怪不得,刚刚感到一股刺痛。
高大的身影向她笼罩而来,下一秒,两片温热的唇已经覆在她的指头上,如同上次那样,那专注的温柔瞬间捂热了她的心。
他这般,究是为何?
冯曦的眼眸微微泛着水汽,心里有一丝幽怨,却不知该怨谁。
她错了,他,是不是也错了?
把她扔给别的男人,却又在那个男人面前用这种方式宣誓着眼前这个女人为他所有,别人窥视不得。这个好看得过分的男人,他到底在想什么?
用力抽回手,一丝莫名的气愤掠过她的心头。她别过脸,不看他。
“我有事和他们商量,晚上和你一同用膳。”他对她的反抗不以为意,仍是固执的掏出方巾细心为她拭去指上残余的血丝。
那种温柔,那种专注,仿佛她就是那个让他捧在手心上呵护备至的人儿。但她知道,她不是。
无声的看着他的动作,却不再看他那双让人捉摸不透的眼。
这算什么?
“你在生气。”他温言道。
“该生气的人是你。”方才的情形,他必定看的清清楚楚,她的女人,沉沦在别个男人的气息里,不能自拔。
轻叹了口气,对着这样的他,竟有点心生愧疚。可是不明白,仍是不明白,对他来说,她算什么?
冯跋不知何时已不见了踪影,离班也退出了凉亭,似乎有意把这一方天地留给她和慕容云。
“是,我很生气。”凝望着她一张倾世容颜,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心绪。“我的女人,不许别人觊觎。”
虽然,他依然弄不懂自己对她的心意,但,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的女人,不许别人觊觎。
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她无由来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可是”
“我没有把你送给任何人。”他的声音,仍是那般温和从容,他的眼里,看不出一丝虚假和冷淡。
这话,她更是不解。若不是把她送给冯跋,为什么要留她在此?
仿佛看穿她的疑问,他淡淡一笑,“冯跋受伤之事断不能泄露,而我相信你。”
她浑身一颤,抬头,怔怔的凝视他。鼻子,酸酸的。
“今日有重要的事情与他们商议,你在此等我,好不?”完成最后一个动作的慕容云淡淡看了她一眼,收好方巾。
无意识的点头,看着这个男人举步优雅的离开凉亭,离班紧随他身后离去。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深处,她才慢慢收回茫然的目光。
我相信你原来,不是把她推给别的男人,却反倒是,这个府里,没有事务缠身而又能让他信任的人,只有她?
只有她
指头上,似乎还残留着他唇边的气息。这个男人
如果如果真的回不去了,那么在这个时空里,他,可以成为她的依靠么?
可以么?
她还没有坚强到可以在乱世中为自己谋求一份安定的生活而不依靠于任何人,她可以自强,却不能自负。如果不是非走不可,留在这里,留在夕阳公府有这个可能吗?
可是,除了她,他还会拥有无数的女人,到时,她又情何以堪?
心里好乱!对冯跋的绝望,对慕容云悄悄滋长出的希望,重叠在她的心底,啃噬着她的神经。眼前一片迷茫,不知下一步将会迈在何处。
哎
低声轻叹,不经意发现一旁的护栏生生缺了一角,地上,一小滩碎如粉末的灰石安安静静的躺着,似在宣泄着一腔无声的压抑。
那抹清幽孤独的淡绿身影从脑海闪过
心头微微一颤,目光幽幽流连在残缺的角落里。
一丝寒意,一地荒凉
傍晚时她倚在石椅不知不觉的睡着,然后,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在梦里,她看到唇角挂着浅笑的霍宇,他紧紧拥她入怀,深情的呼唤着她熟悉又陌生的名字:嫣儿,我的嫣儿
她依偎在他怀里,默默的感受着他的柔情万千。
忽然,身后的他身体紧绷,她抬头,竟看到他俊脸上密布细汗,脸色苍白如纸。她心里又疼又慌,想问他怎么回事,他却忽然站起来,远远逃了去。
她想追上他,却无论如何追不上。此时此刻,她才发现他也是一身绿衣,他的背影同样的孤单清寒。
不要走,不要离开她!
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他不再要她了?是不是?
别走,别丢下她!不要
“不要!”
蓦地张开眼,一张绝美却不失硬朗的俊颜近在咫尺。
慕容云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她的脸,拭去不知何时滑下的泪。他长臂一张,轻柔的把她拉入胸怀,手掌轻轻拍着她的背,“莫怕,我在。”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能拂去她心头的丝丝慌乱。
冯曦温顺的靠在他怀里,贪婪地吸取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气息。他的心跳平稳有力,每一声,都轻轻柔柔的敲入她的心扉。
忽然觉得,这个时代对她来说具备意义的东西,也许就只有这个胸怀,这份心跳了。这是第一次,她真真正正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全融入到这个时空中,也是第一次,在这个时空里她获得了一丝温暖。
“做恶梦了吗?”他拿衣袖擦了擦她泪花了的脸,声音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
她抬头,怔愣的看着他,他的眼里有很多她看不懂的情愫,但在那一堆看不透的情愫中,分明含了一丝她能读懂的怜惜。这个男人,至少对她是有一份情谊的,至少,有那么一份真实。
女人的心很小,容不下太多的东西,但是一点足以。
就像霍宇那昙花一现的温情相守,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那时那人那情,却已教她毕生难忘。
是的,她不会忘了他,尽管他已经不在,可他的脸他的笑,绝不会从她心头抹去。
而身边这个男人,在这一刻,她不想推开,不想远离。
宇,对不起
从此,只能将你埋在心底
自私的她,不管将来如何,这一刻却只想要一份温暖和守护。
那双明亮清澈不含丝毫杂物的眼眸一瞬不瞬的凝睇着她。
张了张嘴,冯曦想说些什么,却冷不防的呼出了一个喷嚏。眼前的锦昂随手拈来揩干净了眼泪鼻涕,才发现被她当成面纸的东西竟是他的一方衣袖,放肆完毕的人儿有一丝错愕,有点不敢正视他的眼眸。
这件锦衣怕是不便宜,身无分文的她定然赔不起。
“无妨。”他轻微扯了扯唇角,仿佛看出她的尴尬,柔声安慰。
一件衣服而已,如何比得过她的纯真与可爱。
萧肃的秋风划过,点点寒意。她不自觉的缩了缩身子。
慕容云脱下外衣,轻柔的披在她身上。
“先用膳吧。”轻轻触着她的腰身,往亭中央的石桌迈去。
冯曦这才注意到桌上摆放了几碟精致的小菜,还有一瓶玉酿。离班垂手立在不远处,显然已经在这里呆了多时。想到刚刚和慕容云的相拥舔诋,竟不知一旁还有外人,她略显苍白的脸顿时冒上一股温热。
不过,当她看到桌上那一堆美食时,所有的羞涩和不安便都被抛在了脑后,美食当前,其他事都变得不重要。
“你的厨子真好,真希望我那院子也能有一个手艺一样的。”瞟了一动不动的人一眼,她狐疑道:“不好吃吗?云?”
墓地,她纤细的手腕落入他掌中,那双溴黑的眼一黯,瞳孔渐渐收缩:
“你叫我云?”
突如其来的变故几乎吓坏了冯曦,头一抬,对上他溴黑的眼眸,此刻,这双眼眸正紧紧地锁在她脸上!
请问他这是什么眼神?还有,他凑过来做什么?
被突然放大的脸唬了一跳,她本能的往后躲去,却不想扑了个空,身子竟直挺挺的往后倒去。
还来不及尖叫,一双有力的臂膀把她勾了起来。
“你咳,咳咳,唔”口中来不及咀嚼的肉丸子卡在喉间,一口气提不上来,她憋得满脸通红,呼吸一窒,透不过气了。
慕容云脸上闪过一抹惊慌,大手在她的后背用力拍了几下,“把嘴张开,吐出来。”
她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还如何把那个美味却可恶的丸子吐出来?耳朵开始嗡嗡的叫着,恐怖的念头在心尖划过——
噎死!这样暴毙的方式,会不会丢人了些?
慕容云看着她一脸的痛苦,又是给她拍背又是拍胸口,竟是手忙脚乱的,仿佛比她还慌乱恐惧。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害怕
“王爷,试着用内力助她!”不知什么时候凑过来的离班急道。
“我”只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被肉丸子差点噎死的大家闺秀旷古至今,唯她一人。
脸上火辣辣的,怕是已经红到极点。
方才也是紧张兮兮的离班见她气息缓过来,才松了一口气,缓缓退回到亭外,脸上,慌乱的神情渐渐隐去。
原来,这个一直对她不屑的离班也不是那么坏的,至少他也会关心她,只是这会儿,都看她笑话了吧?
“还是不舒服吗?”慕容云轻拍着她的背,语气夹着一丝紧张。见她头更低,他急道:“还难受吗?曦儿?”
冯曦还是没有回话,实则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举止优雅完美无瑕的大帅哥。她的形象啊!全毁了。
“离班,叫霍飓过来!”
啥?还要把霍飓喊来,嫌她不够丢人吗?
“别!我我没事。”她慌忙抬头,迎上一双写满关切的眼眸,那里,没有一丝取笑的意味,尴尬的心,突然轻松了不少。“我只是只是觉得丢丢人。”
话到最后,头又低了下去。
无论是冯曦还是冯依依,长这么大,何时在帅哥面前这般丢人过?尤其身边的人还是无与伦比的超级大帅哥!
头上传来一声沉闷的轻咳,深吸了一口气,她抬头白了他一眼:“想笑就笑呗,何必憋那么辛苦。”
吸进去的气,重重的呼了出来,显示着她的不满。
慕容云只是浅浅一笑,面上又恢复了一贯的淡然平静。
“以后当心点。”为她舀了一晚羹汤,便自顾尝起了菜肴。
依旧是优雅从容睿智迷人的尊贵气派,温润如玉的俊颜上一片云淡风轻。只是,眼角那一抹笑意,如何也藏不住。开心,不是因为她的出丑,而是,她那一声甜甜的呼唤:云。
她唤他云,这个字从她唇齿间发出,尤其悦耳动听。冷寂的心,被一种叫幸福的感觉肆无忌惮的闯入。
唇一勾,独自浅笑去了。
那笑,炫的她心头发颤。
收回有几许沉迷的目光,她低头,默默喝着羹汤,心下,却莫名浮起一丝悸动。
那一闪而过的慌乱,真的曾经存在过吗?
深秋的夜清清凉凉,幽幽的风绞合着几许寒气拂过零落的枝头,婆娑轻颤,如歌似泣,一丝乱,一丝凄美。
依靠在冰凉的石柱边,冯曦的心,也慢慢飘起了几许凄凉。
这一刻深深的感觉到,她真真实实的成为一个古人了。
好死不如赖活着,不管处在怎样一个年代怎样一个时空,至少,要好好活下去。
这么想着,心下反而开始轻松起来。吁了一口气,决定不再想这些有的没的,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就如同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在皇陵里失踪的女人在另一个时空里居然还好好地活着。世事,无奇不有,多想无益。
心静了下来,才惊觉冯跋的房内传来阵阵细碎的低语,像梦呓,也像痛苦的呻吟,声音不大但却绵绵不断,看似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只是冯曦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浑然不觉。
房门并未锁死,轻推之下,应声而开。
这个冯跋,最好没有什么。睡之类的嗜好。
床上的人并没有被她进门的声音惊醒,犹自在梦中喃喃自语。
点燃桌上的烛火,昏黑的房间顿时亮堂了起来。瞟了梦呓中的人一眼,冯曦深吸了口气,缓缓向床边挪步过去。为了方便照顾冯跋,慕容云把她的厢房安排在冯跋的隔壁,霍飓的厢房在另一边,但今夜他和慕容云外出,至今未回,照顾病患的责任责无旁贷的落在她身上。
冯跋一张异常绯红的俊脸让冯曦心下一惊,他双目紧闭,不断的呓语,细小的汗珠隐隐在额上显露,却似乎无法溢出。
低唤了他两声,不见他有回应,冯曦伸手向他额前探去,入手一阵滚烫。
这个人,怕是烧糊涂了。
这时候霍飓不在,丝毫不通病理的她霎时慌了神,这么高的温度,只怕时间一长会把这个骁勇善战的大将军烧成白痴。
缩了手,她匆匆忙忙的向房外奔去,不一会捧着一盆凉水又飞快的奔了回来,拧干一条锦巾叠了几叠后轻轻裹在冯跋火烫的额上,再拿来一条干净的锦巾沾上水拧干,坐在床边轻轻拭擦他的脖子和脸。犹是在病中,这张脸依然英气逼人,五官深邃,漂亮得连女人都要嫉妒。
“嫣儿……”
他张了张眼,看向床边身影迷蒙的人儿。
冯曦一惊,慌忙缩回不知何时抚上他脸颊的手,暗骂自己的花痴,竟连病的奄奄一息的人都不放过。
冯曦哎!你啥时候变得这般鬼迷心窍?
可是这张脸,这双如星的墨眸,真的好像霍宇
“嫣儿,是你吗?”浑沌的声音显示出他的意识犹在虚无中飘荡,看着她的眼神却是不敢置信的激动和喜悦,“你终于回来了。”
谁?谁回来了?嫣儿?
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似乎他是那个紧拥着她的霍宇,说着她是他的嫣儿
一个激灵,冯曦生生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
“你醒了吗?”迎上那双写满深情和愧疚却依然混沌不清的眼眸,知道床上的人意识还没清醒过来。低叹一声,打算给他额上重新换一条冰凉的锦巾。
不料,手腕蓦地落入他的大掌中。
“不要走,嫣儿!”
他腾地坐起,抓着她手腕往自己身上一带。
冯曦吓得低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人已经落入他炙热的怀中。她拼命挣扎了起来,“冯跋,放开我!”
“别走。”他用力抱着她,仿佛稍稍一放松,怀里的人就会烟消云散。“嫣儿,我好想你,嫣儿!”
“我不是你的嫣儿!”她越是挣扎他便抱得越紧,都最后,竟让她快呼吸不过来了。“放开,我不是”
“为什么不肯承认?”低头看着怀里的绝色,他幽深的星眸蒙上一层痛楚。“你还在怨我吗?我不是有意杀他的,我曾经想过留他一命,只是嫣儿,别怨我。”
她一愣,抬眼看他,他杀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