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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亭舟离开第二天——
孟晚最近难得空闲些日子,宋亭舟又不在家,在家待着也是无聊,便想带阿砚到周边县城玩玩,还能收收货,看看商站的运营情况。
“乖儿子,和阿爹出门开不开心?”他将阿砚抱到马车上,这会儿虽然雨多,但路上比去年他们来西梧府时的气候凉爽。
可惜常金花坐马车晕车,又放心不下自己新开的炸鸡店,最近店里新上了珍罐坊的果汁,放到井水里冰镇半天,下午配上香酥羽脍喝正正好,天气越热生意越火爆。
现在西梧府外来的商贾越来越多,也带来许多当地没有的新鲜玩意,之前宋亭舟在府衙门口买的饺子便是一对北方的老夫妻,跟着做买卖的儿子来到了西梧府。
常金花可能是受到了启发,最近一直在研究新菜品。孟晚很是惊喜,也不提醒,由着她自己琢磨。
“阿爹吃介个!”阿砚脱了鞋钻到车厢里就开始翻找好吃的,找到了还不忘给孟晚尝尝。
这个车厢是孟晚前些日子找木匠定制的大车厢,放到盛京来说肯定是逾规的,但在西梧府他夫君最大,没有人不长眼的会觉得他逾规。
在适当权益内总该让自己舒服一点吧?
孟晚心安理得的进了他的大车厢里。车厢内部被储物的木箱围成一个大床铺,他像阿砚一样把鞋子拖到床铺外边,坐在软乎乎的垫子上缓缓躺下,刚好能伸得开胳膊腿,并排躺三个大人没问题。但宋亭舟那样高个子的就要蜷缩一点腿才行。
雪生坐在外面亲自赶车,黄叶跟在孟晚身边上了车,路上孟晚只负责带玩,阿砚的吃喝拉撒都要黄叶来操心。
黄叶做事稳妥,基本又是他带大了阿砚,出门游玩要的是舒心,家里几个小丫鬟年纪太小,就不带了。
黄叶将车厢左右的帘子拉开,两边的风正好穿堂而过,带来一股泛着潮气的湿风。
阿砚扶着充当床头柜的储物箱,好奇的往外面看去,手里还抓了一把没剥壳的桂圆往孟晚嘴里塞,差点没把孟晚给孝死。
“好阿砚,你倒是给阿爹剥剥壳啊!”孟晚将他小手从自己嘴边推开,语气宠溺又无奈。
阿砚不好意思的笑了,给孟晚示范了一下自己努力剥壳的样子,露出整齐的迷你的乳牙,“阿砚剥不动。”
孟晚坐起身子,接过他手里的桂圆,“阿爹给你剥。”
坐在外侧的黄叶默默递上一个精致轻巧的竹编小筐,这是孟晚在壵族人的店铺订的,家里现在一半以上的用具都是竹制品。
孟晚一边接着小框给阿砚剥桂圆,一面看外面的风景,但雪生还没将车驾出胡同,孟晚便见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个只有一岁多的小孩往他家门前走。
“雪生,先等等。”孟晚叫住雪生,“去问问门口那个女人什么来历。”
“夫郎,我也下去看看。”黄叶紧跟着雪生下了车,在雪生栓马绳的时候,先一步走到那个女人面前。
那女人正东张西望,犹犹豫豫要不要敲门,见黄叶走过来,忙警惕的抱紧孩子往后闪躲,眼神不安的往热闹的街道上看去。
黄叶年纪小,面相和善,他笑着问道:“你刚才要敲门的这户人家是我主家,你是要找谁吗?”
女人迟疑着说:“这户人家的主人是叫宋亭舟吗?”她说话语调缓慢,带着生疏怪异的音调,像是异族人。
府城里经常有壵族人过来,卖些精巧的手工制品。再说孟晚的珍罐坊也长久和壵族人合作,黄叶倒不觉得奇怪。
只是见面前的女人身上,穿着打扮似乎和壵族人的穿着有细微差别,布料上的刺绣没有壵族精致,但颜色更为鲜艳,很多饰品都是五彩斑斓,以大红和白色为主。
头饰也不相同,壵族多是用绣技精湛的头巾折叠后覆在头顶,而这个女人则是将长长的头发都盘到头顶上,再往上面装点上银饰。
除了头上,耳朵上也戴着大大的银耳圈。
黄叶对着她耳朵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在对方忐忑不安的视线下回过神来,“你是谁?找宋大人是什么事?”
女人拍了拍怀里因为接连赶路而有些哭闹的孩子,眼神羞怯的说:“我叫兰朵,宋亭舟说我们家遇到麻烦可以来找他。”
黄叶本来还没反应过来,但很快被她这句话误解,心里咯噔一声,下意识望向路边的马车。
雪生从后面跟上来拉了他一把,“别乱想,我见过这女人。”
他这话是为了让黄叶不要误会,大人不可能背叛夫郎。然而黄叶眼睛瞬间睁大,连雪生哥都见过这女人吗?
黄叶视线悄悄往兰朵怀里的孩子上瞥。身为母亲的本能,让她察觉到了黄叶的异样眼光,不知所措的将孩子往怀里带了带。
雪生知道来者身份之后,立即返回车厢旁,隔着车窗对里面的孟晚说:“夫郎,是大人刚来岭南的时候,半路摔伤,救他的那户人家。”
“那我过去看看吧,暂时别惊动老夫人了。”孟晚只能舍弃他舒适的大床,让雪生留下来看着阿砚,自己下车去找兰朵交涉。
孟晚穿了身低调的蓝色长衫,头上简单的挽了个发髻,插上祥云银簪,笑盈盈的走过去对兰朵说:“兰朵姑娘?”
兰朵见了他先是一愣,随后眼神闪躲,脑袋微微低垂,用缓慢且陌生的腔调小声说:“我是。”
“我叫孟晚,是宋亭舟的夫郎,还没谢过你的救命之恩。”孟晚正正经经的施礼道谢。
兰朵不好意思的说:“不用客气,宋亭舟给我们留了银子的。”
“他与我说过,兰朵,你家里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孟晚心里是很感激她的,毕竟宋亭舟当时受了重伤,人都昏迷了过去,雪生一时半会又没能找到,若不是被人搭救,血腥味很有可能引来野兽。
如此惊险,不管是什么人,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孟晚都心怀谢意。
兰朵眼圈一红,“我家里出了事,想找宋亭舟救我阿爸他们。”她们后来猜到宋亭舟可能是什么大人物,但当时似乎惹恼了对方,如果不是这次实在走投无路,兰朵也不好意思来找宋亭舟。
孟晚见她满脸疲惫,又带着孩子,像是长途跋涉过来的,“不若你们先随我进去歇歇吧,有事慢慢说。”
兰朵哄着哭闹不休的孩子,也是心疼,“可……可以吗?”
雪生已经重新将马车赶回门房了,孟晚在前面带路,“有什么不可以的,你们定是从远处赶过来的吧,大人还不要紧,孩子的尿布也该换换了。”
一岁多的小孩还不能自主小解,有时能来的及把尿,有时候根本没办法,兰朵的怀里的襁褓已经有些许异味了。
她脸颊腾地一下染上红晕,呐呐的说:“那就打扰了。”她的官话不大熟练,很多词都词不达意,孟晚都是蒙着听的。
常金花不在家,孟晚将人带到前院,让黄叶找了间客房,安顿多兰母子俩洗漱一番。又找了阿砚前些年的小衣裳和一身自己没穿过的新衣给她们换,厨房里也备了简单易消化的面条和蛋羹。
黄叶照顾小孩的经验丰富,抱着兰朵的儿子在怀里喂他吃面条和蛋羹,阿砚好奇的看着小宝宝。
兰朵也饿得够呛,狼吞虎咽的吃了一碗,碗刚一空,朱颜就接过去帮她添。
她不好意思的看向孟晚,对方并没有像他想的那样,态度不耐烦或者厌恶,反而一直十分和善的帮助她。
吃着碗里的面条,她突然就哭出声来,“谢谢你,是我坏。”
孟晚显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哭笑不得的安慰她,“别哭了,你要是不想吃了就说说你家到底出了什么事?”
兰朵抹抹眼睛,几口将剩下的面条都吃完,这才徐徐诉说她家发生的事。
瑶族是西梧人口仅次于壵族的少数民族,既不像壵族那样都居住在一起,交流亲密。又不像鹋族一样相互之间从不往来。
瑶族各个小山寨之间的距离都不算远,平时过年过节是互通的,其他寨子也有自己的亲人往来。但他们基本都是族内通婚,很少嫁娶禹国百姓,相互之间也算和平。
可从去年开始,瑶族中一个叫风仝寨的寨子不知发什么疯,突然开始攻击周边其他瑶寨,大家猝不及防下,竟然还真被风仝寨攻破了几座寨子。
不过很快,最大的燕林寨就反应了过来,迅速集结其余寨子反抗。
本来这是好事,但两个大寨子动刀动枪,底下的小山寨却遭了殃。
兰朵所在的平沺寨便挨着燕林寨,被燕林寨的瑶长找上了门,总体就一个意思,要么主动加入他们,要么就先把他们寨子灭了再说。
那些大山寨加入就算了,还会在燕林寨的瑶长面前受到礼遇。可平沺寨只是个寨子内仅有两百户人口的小寨子,其他小山寨加入燕林寨的下场就是被当成先锋和炮灰,他们都是知道的啊!
反抗又反抗不过,加入又是个死,平沺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兰朵阿爹建议他们瑶长向县衙求救,结果被拒绝了。
“这是我们瑶族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向禹国人求救?要是禹国官府将那些山寨的人都抓起来该怎么办?”
这是平沺寨瑶长的原话,这位老好人瑶长连自己寨子里的人都快保不住了,还操心那些凶残的同族呢?
孟晚一阵无语。
“我阿爸觉得光在寨子里干等很危险,就送我和兰山下山来,让我们找宋亭舟帮忙。”兰朵从黄叶手中接过吃饱肚子就开始犯困的儿子兰山,轻轻拍打起来。
孟晚劝兰朵,“他最近刚好不在家,不如你先在我家安顿下来吧,旁边就是客房,你可以先把孩子抱过去休息。”
兰朵摇摇头,“我出来有些日子了,不知道我阿爸他们在寨子里怎么样了,我要回去看看。”
本来她下山后去的是赫山县,但是走到一半突然遇到了一队商人,他们告诉她宋亭舟现在不在赫山县,而是在府城里。还好心的拉她一路,直到在郊外的什么工坊才离开。
兰朵担心她阿爸,是一刻都不想多待的。
孟晚思索片刻,“那这样吧,我随你去一趟瑶寨附近的县城,在吩咐县衙的人派兵去将你家人救出来。但这样一来,你们暂时就回不到瑶寨去了,我会找地方给你们在府城安家,这样可以吗?”
兰朵感激的不住点头,“可以,只要我阿爸和山虎他们能活下来,去哪里都行!”
孟晚果断的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出发黑叶县。”正好和他此行的目的相同,就当是还他家的救命之恩了,但愿兰朵的家人能相安无事。
吩咐朱颜他们准备了些尿布、小衣服和藕粉给兰朵,又多备了辆马车给她们母子乘坐,孟晚又带阿砚重新上了马车。
“阿爹,那个小弟弟是谁?”阿砚遥望后面跟着他们的马车,里面虽然没有孟晚乘坐的马车宽大,但也铺了厚厚的垫子,兰朵的儿子兰山躺在里面睡得香甜。
孟晚斜倚在储物的木箱上,顺手掏出块酥饼给阿砚,“是个出生在山寨里的小孩,他叫兰山。”
阿砚自己拿着小筐接着吃酥饼时弄掉的碎渣,不解的问:“那他为什么和他娘要跟着我们?”
孟晚看他吃的香,又掏出一块酥饼来和阿砚一起吃,“因为他们家里出了很危险的事,需要我们帮助。”
阿砚小嘴巴巴不停,“我们为什么要帮他们?”
孟晚的耐心已经被磨到边缘,他勾起一个无奈又带着点纵容的笑,“问得好儿子,因为她们帮过你爹一个很大的忙,所以我们要在保证自身安全的情况下,稍微帮他们一把。但如果是陌生人要你帮忙,阿砚会帮吗?”
阿砚斩钉截铁地说:“不帮!阿砚只是宝宝!阿砚只会次饭饭!”
一旁坐着打盹的黄叶被他脆生生的调门吵醒,迷迷糊糊的说:“小公子要吃饭?我去给他冲一碗藕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