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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太长了！等不了！”秦浩斩钉截铁，“告诉刘大爷，五天！最多五天！磨不好，我亲自去给他当儿子！伺候他养老送终！
另外，光刻对准精度不够？那就给我手动调！一次不行十次！十次不行一百次！把每一次微调的手感都记下来！形成肌肉记忆！把它变成我们自己的‘精度’！”
“胶膜均匀性？”秦浩的目光转向王晓军，那眼神锐利如刀，“老王，老赵头的‘药引子’到了吗？”
王晓军一个激灵，连忙点头：“到……到了！刚送到！纯度很高！”
“好！”秦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劲，“从现在起，胶膜涂布，你亲自操作！每一片硅片，涂布前用铬酸液处理的时间、手法，给我精确到秒！
涂胶转速、时间、环境温度湿度，全部记录在案！旋涂结束，给我一片一片拿到灯下检查！有一丝不均匀，就重来！我们不要数量，只要质量！一片合格，就是胜利！”
他走到工作台中央，拿起那张王院士提供的核心架构图，手指狠狠戳在“DX-001B”的标识上：
“64K很难！一个月很短！但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们没有进口的光刻机，但我们有摸了一辈子老机器、能在土办法里趟出新路的老师傅！
我们没有高纯度的硅片和试剂，但我们有不惜磕头下跪去求‘药引子’的狠劲！我们没有自动化生产线，但我们有能把手动操作练成精密仪器的决心！”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却像重锤般敲在每个人心上：
“从今天起，工艺砍半！放弃部分冗余设计！集中所有火力，就攻64K核心存储阵列！其他辅助功能，能简则简！目标只有一个——在博览会开幕前，做出十片！不！哪怕只有一片！只要能点亮！能证明我们的‘东星’B型，达到了64K的规格！我们就赢了！”
“不要想着一口吃成胖子！我们是在用小米加步枪，打一场不可能赢的仗！那就给我打出最漂亮的一枪！一枪，定乾坤！”
仓库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秦浩粗重的喘息声。
几秒钟后。
“干了！”周文兵猛地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碾灭，第一个吼了出来！他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烧起不服输的火焰！
“对！干了！拼了！”李卫国红着眼睛跟着嘶吼！
“妈的！豁出去了！不就是不睡觉吗！”王晓军也猛地站起来，脸上带着一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疯狂！
绝望被秦浩这近乎偏执的战术调整再次点燃！目标被缩小，火力被集中！虽然前路依旧渺茫，但至少，他们看到了一丝在不可能中凿开缝隙的希望！
冰与火的淬炼，才刚刚进入最残酷、最炽热的阶段。
展览馆穹顶下的喧嚣，如同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模糊而遥远。
秦浩的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这片巴掌大小的硅片，和指尖下那冰冷、精密如同钟表机芯的测试夹具。
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滑落，滴在洁白的无尘布上，洇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
每一次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夹具里沉睡的“星”——那枚承载着东海厂八百人生死、凝聚着仓库里一个月不眠不休血汗的“东星一号B”原型芯片。
64K。12MHz。1.2W。30%良品率……王院士图纸上那些冰冷的参数，此刻像烧红的烙铁，悬在他的神经末梢。
“秦工，电压加载完毕。”身旁的李卫国声音嘶哑，同样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示波器屏幕。他的手心全是汗，几乎握不住记录笔。
秦浩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刺得肺叶生疼。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漏雨的仓库、周文兵古铜色脸上滚烫的汗珠、王晓军调配胶液时颤抖的手指、老师傅们布满老茧的手在锈蚀设备上敲打校准的闷响……最后定格在沈逸那张冰冷、带着嘲讽的脸。
“启动。”
指尖，轻轻按下了测试键。
嗡——
微弱的电流声在测试夹具内部响起。示波器屏幕上，原本沉寂的基线猛地一跳！随即，一道清晰、稳定、如同心跳般规律的方波信号，陡然跃出！绿色的光点迅速在屏幕上勾勒出完美的时序图！
“波形！输出波形有了！”李卫国失声叫了出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
秦浩猛地睁开眼！示波器屏幕上那稳定跳动的信号，像一道刺破无尽黑暗的曙光，瞬间击中了他的心脏！他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
“快！测功能！读写测试！”秦浩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调，手指飞快地在测试仪键盘上敲击指令。
一行行指令输入。
测试夹具内部，微小的电流精准地注入芯片的每一个存储单元。
示波器屏幕上的波形随之变化，时而密集，时而疏朗，却始终稳定、精准、毫无错乱！
“单元0写入成功！读取验证成功！”
“单元16383写入成功！读取验证成功！”
“全阵列读写……成功！全部成功！”
李卫国几乎是吼着报出结果，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猛地抱住秦浩的肩膀，又哭又笑：“成了！秦工！成了！64K！全阵列读写！成了！”
成了！
这两个字如同惊雷，在秦浩耳边炸响！巨大的喜悦如同海啸般瞬间淹没了他！一个月地狱般的煎熬，无数次濒临崩溃的绝望，在这一刻，都化作了难以言喻的狂喜和释放。
他用力回抱住李卫国，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眼眶发热。
成功了！他们用一堆“废铜烂铁”，过期试剂，靠着一群“老弱病残”的双手和永不服输的意志，硬生生在不可能的时间里，啃下了64KDRAM这块硬骨头！他们造出了属于自己的“芯”！
“功耗！快测功耗！”秦浩强压下翻腾的情绪，声音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