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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元披着大氅,一路走回帝师署。
夜风有点冷,京城巷口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连带着屋檐上的瓦也“咯咯”响了两声。
徐长风一路跟着,没敢说话。
一直进了后院偏厅,陈元甩开衣摆坐下,头也没抬一句话丢过去:“让上官云飞、如玉姑娘,还有顾云河那小子,一块儿来。”
徐长风点头:“都在等着了。”
片刻后,三人齐聚厅中,屋里燃着烛火,桌上摊着一张手绘地图,正是江州。
陈元坐那儿,用笔杆子敲了敲地图:“江州这摊子,该动了。”
上官云飞站得笔直:“要我直接带兵过去,还是分批潜伏?”
“急什么。”陈元一口茶喝下去,“这回动江州,动的是人心。”
他转头看如玉:“你先说说你前几天暗访那边都摸到啥了。”
如玉也不含糊,直接报了数:“江州现在表面热闹,女学那边爆了名额,坊间都说帝师夫人开风气之先。但是诗社内部不干净,我看起码三成是外戚派的人混进去的。”
“哪几家?”陈元问得干脆。
“晋阳莫家、洛阳鲁家、还有几家地头蛇。人都打着女学生、女讲师的身份进的,实则在控制讲坛、操控评稿。”
“嗯。”
陈元点头,提笔在地图上重重画了三道红圈。
“既然如此,第一策,咱先定了——江州文坊制度改革,我要把诗社从体制内彻底剥出来,挂到我帝师署名下去。”
“这叫什么?”
“民办独营,账目公开,朝廷不补贴,也就没人有话说。”
“他们不是说柳依依治下乱?那我就让她彻底自负盈亏,看谁还敢说闲话。”
顾云河终于忍不住:“帝师,你这不是逼我嫂子下水?她一个人,抗得住吗?”
陈元看了他一眼,冷笑:“扛不住,那就换人。”
“你不是一直在江州晃悠么?你想不想扛?”
顾云河嘴角抽了抽:“我这不是帮着看局子嘛……”
陈元把笔往桌上一放:“别废话了,第二策就是你。”
“你,顾云河,马上以小王爷名义,回江州走一趟,挂一个讲学巡视的身份。”
“你不是风流才子出身么?这次就真去讲学。”
“但我不是让你教课,我是让你盯人。”
“这次你去,就说帝师派你考察‘女学讲学成果’,实则给我看着柳依依、沈青柠,还有兰馨那边的动静。”
顾云河揉了揉头:“那你是不是要给我点人?”
陈元没搭理他,转头冲如玉点点头:“你也去。”
“这次以帝师署监察身份过去,有任何乱象,立刻给我备案。”
如玉点头:“我这就准备。”
上官云飞也开口了:“那我是不是该走第三步?”
“对。”陈元咚一声在地图上按住江州城:“第三策,江州卫权调换。”
“这次你带人过去,一批是京中新军,一批是文昌县退役兵丁。”
“表面上说是护送教坊物资,实则在江州组建新卫。”
“我会下令撤江州本地驻军三成人手回调,空出来的岗你顶上。”
“从今天开始,江州的刀把子归我。”
说完这话,屋里一片沉默。
陈元慢悠悠抿了口茶:“你们以为我真图一个江州?”
“我不是为了改革诗社,不是为了抬一个柳依依,我是要拿这个地方当试金石。”
“这地方要能立住,以后我就能立制度。”
“要是都镇不住,那也省得陛下犹豫。”
徐长风咳了一声,递上新写的一封折子:“您昨夜说的‘内御医馆’草案,我按您的意思写好了,明日能送上去。”
陈元嗯了一声:“交上去吧,能批就批,不能批……”
他嘴角一勾:“就让太后再闹一场,她越闹,我越好动手。”
这话落下,厅中风一下冷下来。
顾云河小声道:“帝师,这样会不会太快了点?江州一动,朝堂肯定要有人蹦出来……”
陈元笑了,笑得不响,但牙咬得清清楚楚。
“朝堂?让他们蹦。”
“谁蹦起来,谁站出来反对,我就记在小本本上。”
“等我下回整理朝政制度,这些人都得下岗。”
“别说我不讲情面,是他们先不讲的。”
徐长风低声道:“帝师,文庙那边估计也要有动作,您要不要提前压一压?”
“不用。”陈元道,“让他们说去。”
“这事我早算过了,改革讲坛、开放诗社、解散监察……这些事,说白了就是把旧权利扒一层皮。”
“他们现在还能蹦,就证明还活着。”
“等哪天都没动静了,才是真麻烦。”
话说到这儿,陈元站起来,手指点在地图中央。
“江州是起点。”
“我们不是改朝换代,我们是——”
他停了停,低声念了一句。
“换一副人掌朝。”
“这天下,不该一直是你们那帮家伙说了算。”
厅里没人再说话了。
半柱香后,众人退去。
陈元走到院中,看着夜色压下来的天幕。
风从高墙边灌进来,带着点苦味。
他站了一会儿,喃喃自语:
“太后你这把棋,下得太急。”
“我敬你是长辈,你却背着我动柳依依?”
“好,那我也不藏了。”
“接下来——你动我一个人,我收你一座城。”
他转身进屋,吩咐道:“叫人收拾行李,我明日亲进宫,送这第一封折子。”
“这次,我要让全天下人知道,帝师,不是拿来摆设的。”
第二日一早,宫门还没开,陈元就到了。
穿着件乌黑长袍,连袍角都没抖一下,冷风一吹跟贴身似的。
徐长风背着竹匣跟着,眼都不眨一下。
宫门一开,两人直接进了内廷。
太监那边早有交代,一见陈元来了,屁都没放一个,赶紧引着人往清音殿去。
女帝还没用早膳,宫女正拿银钳给她剥橘子。
陈元进来直接抬手行礼:“臣见过陛下。”
女帝把橘瓣搁在小银碟上,随口一句:“你今儿起得挺早。”
陈元:“太后昨夜试探得也不晚,臣得提前准备应对。”
女帝抬了抬下巴:“坐下吧,说说你这回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