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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依依走得干脆，说是巡江南，结果把所有权力一股脑交过来，表面大度，实则心思不小。月容郡主很清楚，她这是故意把这摊子扔给自己，看自己到底能不能收场。
也正因为这样，月容郡主这段时间干得极拼，不但把讲坛的账本重新清了一遍，还挨个重新定了授课表和稿件发布流程，诗社上下都知道，这位郡主不但不是摆设，还是个狠的。
结果柳依依一回来，整个局面立刻变了味。
小教习又跑回来一句：“夫人没进屋，直接去了讲坛主堂。”
月容郡主眉毛轻挑了一下，低声道：“她是来要位子的。”
说着，她拍了拍衣袖，也起身出门。
……
诗社主堂里。
柳依依站在正中，环着手四下扫了一圈，冷不丁来了一句：“这讲坛现在谁管？”
没人敢接话。
过了几息时间，兰馨走出来，轻声回道：“回夫人，如今是由郡主暂代总务职务，稿件、授课都归她审核。”
柳依依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只是笑了一下。
“郡主呢？”
“马上就来。”
不多时，月容郡主到了。
两人站在堂中，一个笑盈盈，一个云淡风轻。
场面好像很客气，实际上气压低得要命。
“妹妹这几个月辛苦了。”柳依依先开口，语气平平。
“哪敢辛苦，夫人是主，我不过代管。”月容郡主回得也不慢，“您能回来自然最好，这诗社终归是您一手创立，没人比您更清楚这里的规矩。”
“既然讲到规矩，那我就明说吧。”柳依依眼也不眨，“这副社长的位子，该换人了。”
这话一出，四周不少教习和学生互相看了一眼，都开始心里嘀咕起来。
月容郡主脸色一点没变，只是声音更低了几分：“夫人，副社长这职务，您走之前亲口交与我，如今讲坛刚稳，换人是不是太急？”
“不是我急。”柳依依嗓子一沉，“是有人太慢。”
“你在这段时间确实是辛苦了，但辛苦不是理由。”
“我回来，不是找人讲情的，是来问一句：这诗社谁做主？”
月容郡主咬了咬牙，抬头直说：“这诗社当然是夫人做主，但副社长不是您一句话能撤的，得报帝师署审批。”
“好。”柳依依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去报，顺便把副讲组那几个混日子的也一并递过去。”
“你放心，到了陈元那儿，我比你熟。”
月容郡主没吭声了。
柳依依也懒得再绕，转头冲兰馨说：“你，跟我回屋，把诗社这段时间账本、授课表、稿件登记全部交出来，一页都不能少。”
兰馨低头答了声是，跟着走了。
等她们人一走，月容郡主转头进了内堂，一屁股坐下，冷声道：“她是真打算把我撵出去。”
贴身丫头小乔低声说：“郡主，您要不请王爷出面？毕竟这诗社也是他一手支持起来的。”
“不行。”月容郡主摇头，“现在让王爷出面，那就是坐实了我是靠外戚势力扶上来的，她巴不得我这么做。”
“那怎么办？”
“她要位子，我让她拿去。”
“可讲坛——”
“讲坛她拿不动。”月容郡主嘴角一冷，“她以为自己还是以前那点威望？我把这一摊子整了三个月，谁的课有学生、谁混水摸鱼，我比她清楚。”
“她敢动稿，我就敢放文。”
“我倒要看看，她想当社长，谁会跟着她走。”
……
帝师府这边。
陈元收到柳依依正式呈上的请任文件，顺手丢给徐长风。
“她真是干脆，刚回来就开始搞人事了。”
徐长风笑道：“不愧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
“别恶心我。”陈元斜了他一眼，“她这次倒是懂事，先来打报告，不像之前一样想干啥就干啥。”
徐长风翻了翻文件：“她这次报的，不光是副社长更换申请，还把兰馨、顾问组、评审组、后勤组全挂了一遍，说是要全面整顿。”
陈元没说话，只低头看着桌上那杯已经凉透的茶。
徐长风又道：“江州讲政局那边，如玉也来文，说诗社账本里有一笔‘外部联名稿费’不清楚，可能跟莫家资助的香坊有关。”
“兰馨那边？”
“她自己报过一份，说这事她没经手，是沈青柠当初签字盖章。”
“沈青柠？”陈元冷笑，“她还敢在账本上留名字，是真以为太后能保她一辈子。”
说着，他抬头：“你再去查一查沈青柠在京城这些日子跟谁见过，特别是礼部那边，别让她在背后再摸一刀出来。”
徐长风点头：“那副社长人选你批不批？”
“批。”
陈元想都没想，“不过不是让柳依依随便挑，要她先提交讲坛三个月教学成绩评估，再交三篇‘女讲制度调研文’。”
“我倒要看看，她是不是光会搞权力斗争，真有那个本事，把诗社整成一面旗。”
……
这一夜，京城四家书坊同时贴出公告：
【帝师署将于三日内组织女讲公开议试，各地讲坛负责人需提交教学数据、稿件成绩、民意采集书三项，作为下一轮讲政制度推广依据。】
【诗社现任主持柳依依、讲政局监察副使如玉、帝师署监察室将共同审阅，副社长及教务组将择期重新委任。】
……
消息传开。
满城又炸了。
第二天一早，诗社正厅就被挤了个水泄不通。
主讲、副讲、教务组、后勤组，甚至连扫院子的两个老仆都来了。
原因只有一个——如玉带人来了。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后头跟着四个帝师署的文案官，全穿着印有“讲政监察”字样的制服，不说话，一排站着，光站那就让人头皮发麻。
柳依依坐在主位，手里拿着一本薄薄的册子，边看边问：“如玉，这是哪一组的问题？”
如玉语气淡得很：“评审组的。”
“账本显示，江州讲坛自你离开那日后，有一笔‘推广文稿奖励费’总共六百五十两，署名为‘外部赞助’，盖的是沈青柠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