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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师府后院,天还没亮,陈元刚洗了把脸,门房就急匆匆跑进来。
“陈师,王府那边有人送信,说是郡主亲笔,紧急,不许旁人拆。”
陈元皱了皱眉头,伸手接过那封巴掌大的信,打开一看,就八个字:
【香坊已乱,莫家外提。】
下面一行小字,用的是月容郡主一贯写给他时用的小语体:
【有一笔香坊银两,流入江州新办书社,挂名为“私助”,实为转线。书社主持人,姓徐。】
陈元一看这“徐”字,脸一下就冷了。
“徐芝兰。”
这名字他记得很清楚,前阵子讲政副讲遴选的时候,她还是候选之一,讲得平平,但落得稳当,被评议进了讲政署讲师预备名单。
他原以为这人老实巴交,是补讲员里的“稳棋”,没想到却是个“死棋”。
“徐长风!”
一声喊出去,人马上从旁厅跑来:“在。”
“查江州清言书社的背景,查徐芝兰家里有没有亲戚是莫家的。”
“再把那帮曾在讲政署任职后来又辞职去江州开书社的人名单拉一遍,我要看谁是装孙子的。”
“还有,诗社那边最近有没有教员请辞?尤其是没理由直接走的。”
徐长风点头:“属下马上去查。”
陈元把信往一边一丢,低声一句:“月容这次是敲我了,她担心我连累她爹。”
“她要是不说,我还真没想动莫家那么快。”
“现在——就从这徐芝兰开刀。”
……
另一边,诗社这边也炸了。
监察三章刚贴出来没两天,讲坛里就有五个教员请辞了,理由五花八门:
一个说爹病重、一个说怀孕了、一个说搬家回乡、还有俩连辞职信都懒得写,直接卷铺盖走人。
柳依依坐在讲坛内堂,听金玉念完这堆请辞理由,脸色黑得跟墨汁一样。
“这叫啥?”
“这叫变相罢课!”
“我这边才刚清完楚婉阳、兰馨那拨人,怎么又跑出一堆怕查账的?”
金玉小声说:“小姐,我听下面人讲,这些人原来都跟那边‘文德小社’有联系,那地儿是徐芝兰开的。”
“她不是上次副讲落选那个吗?听说现在在江州书坊里混得风生水起,这会儿好像正在跟清言书社勾连一块搞新讲学。”
柳依依眯了眯眼,敲了敲桌子:“这人也跟莫家有关?”
“现在不好说,但那边香料进得特别快,纸张也足,像是有人在后面供着。”
“这群人不傻,他们知道我这边要查,他们就往外躲。”
“但我让他们躲得了吗?”
“你去通知如玉,让她带人去查‘文德小社’和‘清言书社’之间的账,看有没有交叉印刷订单、讲义代写、人头重复。”
“凡是有问题的,就贴进讲政署通告里,写清楚——这些人以后不得再进入诗社,不得进入讲政讲坛。”
“我倒要看看,她徐芝兰能不能把这些人全包养了。”
……
如玉接令当天就带了两名监察官往江州出发。
她走得干脆,一句话都没多说,只交给柳依依一句:“我这次回来,要不就空手,要不就带人头回来。”
柳依依点了点头:“这活交给你,我信你。”
但她话音还没落,身边又有人来通报。
“夫人,楚婉阳回京了。”
“她递了封信到讲政局,说要重新申请参加讲政备案,附文讲坛计划书、讲纲、教材目录都有。”
“说她那边不是私讲,是‘讲政以外民间补课体’,请求纳入官方辅讲名单。”
柳依依听完这通通报,直接把茶一顿:“她还真不死心。”
“这个‘补课体’又是哪套鬼话?她不会是想申请官方支持吧?”
“是。”金玉低声说,“她说,如果讲政允许地方讲师用讲政标准私下开班授课,只要交报课表、教材、考核结果,就能形成‘官师民讲’的模式。”
柳依依当场笑了:“她这是想把讲政变成开学堂卖许可证的买卖?”
“行啊,我正愁这事说不清呢——她亲自来蹚这水,那我就亲自泼她一盆冷水。”
“让她来诗社。”
“我当面问她,这‘补课体’到底是‘教人’的,还是‘教规’的。”
“要是她敢说‘规矩由她定’——我让她在门口跪着滚出去。”
……
与此同时,楚婉阳这边已经在安排人手整理“讲纲一览表”。
她坐在书桌前,把整套民间授课设计写得明明白白,每节课几个学员、每天讲几页、用什么教材、怎么测验,全列得清清楚楚。
身边的侍女忍不住小声问了句:“小姐,您这是打算真交底了?”
“这不是交底。”楚婉阳语气低稳,“这叫请官下场。”
“她柳依依现在权威正盛,诗社是她的,人也她说了算,我硬刚她肯定没用。”
“但只要我把‘补课体’这一套讲明白、讲合法、讲合理,她就没法说我不该教书。”
“我只要站上讲坛,就有人愿意听我讲。”
“她拿不下我的课,她就拿不下我。”
“拿不下我,她讲政的天就塌一角。”
……
帝师署这边,徐长风把如玉出发的消息和楚婉阳回京的消息一起拿给陈元看。
“这下又要热闹了。”
陈元把纸放下,只问了一句:“柳依依知道楚婉阳回京了吗?”
“知道。”
“她什么反应?”
“她说要让楚婉阳在诗社讲坛当众跪着滚出去。”
陈元点了点头,笑了。
“这话不错。”
“不过她得先问问我让不让楚婉阳进。”
“你通知讲政局,让楚婉阳进诗社,但不准授课、不准发言,只能坐着听,听到最后一堂,她若是还能讲得明白,再给她一次机会。”
“讲不明白,连门都别想出。”
“这场戏,我要让全京城的讲生都看着。”
“看谁才是女讲真正的先生。”
午后,京城西苑的静修宫里,太后刚用过参汤,宫人还在撤盏,她就把手一挥:“不用收拾了,你们先下去。”
等人一走,偏殿屏风后闪出一人,穿着一袭湖蓝色素衣,头发盘得利落,眉眼淡淡,眼神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