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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你就不需要管了。”
赵明眼皮都没抬一下，指尖轻轻叩着刑架的木棱，发出规律的轻响，像在给李杂的命运倒计时。
“你只能选择是，或者否。”
赵渊的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情绪。
李杂剧烈地挣扎了一下，铁链勒得伤口更深，疼得他眼前发黑，却仍梗着脖子嘶吼。
“大人！不是我不乐意！谁不知道您是太子跟前的红人，跟陛下更是亲近得很，便是吓得银河星王李元景都要退避三分！”
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带着哭腔。
“可诬告亲王谋反……您有陛下护着，陛下最多斥责几句，绝不会伤您性命！可我呢？我在陛下眼里连蝼蚁都不如啊！今日您逼我从了，日后事情败露，别说我那一双尚未成年的儿女，怕是我妻族都要被拖去殉葬啊！”
“我说了，我有把握。”
赵明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添了几分不容置喙的冷硬。
“你只管选。选了，给你个痛快，家人平安；不选，那就让你一家老小，整整齐齐上路。”
最后几个字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李杂的心里。
他看着赵明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知道这人说得出就做得到。
此刻，滔天的愤怒在胸腔里翻涌，却被那受威胁的恐惧死死摁住。
最终只能化作一声绝望的呜咽。
他颓然垂首，汗水混着血水流进眼里，涩得发疼。
“好……”他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我诬告……我都听您的。”
……
昏暗的烛火跳动着，映得唐旭的脸忽明忽暗。
看着那份墨迹未干的证词，他手里的私印迟迟没有落下，终于忍不住抬头，声音发颤。
“大人，您真的要走这一步？”
赵明将李杂的供词折好，塞进袖中，闻言瞥了他一眼。
“什么叫诬告？这是确有其事。”
赵渊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老唐，放心，我从不打没准备的仗，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唐旭苦笑一声，手里的私印沉甸甸的，像托着千斤重担：“大人，事到如今，我就算想不上您这贼船，也由不得我了啊。”
唐旭苦涩一笑，终是咬咬牙，将私印重重按在证词的落款处，鲜红的印记在烛光下透着几分诡异。
“好了。”
赵明收起证词，站起身，理了理衣襟，。
收拾一下，回赵家屯。不出三日，本大人自会离开。”
“是！”唐旭点头后，迅速离去。
走到门口，赵明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瞧好吧。荆王？呵呵，我定要让他成个‘死王’。”
……
马蹄踏在官道上，发出沉闷而规律的声响，赵明勒着缰绳，目光望着前方越来越清晰的城郭轮廓，眉头却不由自主地拧成了疙瘩。
身后跟着的十二人，都是赵家屯相熟的乡亲，此刻也都敛声屏气，车厢的木板偶尔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动，更衬得一路寂静。
这只是第一批跟着他出来的人。
赵明心里想着，临行前他特意置办了几十亩良田，划给村里作公产，只等秋收后按户头分粮，也算给乡亲们留条后路。
可这些念头只在脑海里一闪，便被前路的阴霾驱散了。
离长安城越近，那股莫名的烦躁就像藤蔓般缠上心头，勒得他胸口发闷。
“罢了，先去寻太子！说明刺杀之事。”
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再去寻……陛下！”
话音刚落，前方的长安城已如一头巨兽般横亘在眼前，灰色的城墙在夕阳下泛着冷硬的光。
车马刚入城门，赵明甚至没顾上吩咐下人先回府安置，便径直催马往东宫方向去。
谁知刚到太子府外，李承乾竟已站在台阶上，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意。
“赵明，归乡之行如何？还算开心吧。”
身后的赵家屯众人顿时愣住了，一个个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眼睛里满是惊诧。
那可是太子啊！未来的天子！
竟会亲自在门口等赵明，还如此热络地打招呼？
几人悄悄交换眼神，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同一个念头：跟对人了！
赵明却没心思理会乡亲们的震惊，只对着李承乾拱手：“殿下，进去说吧。”
“行！”李承乾爽快应下，侧身让他进门。
……
书房里，茶香袅袅。
李承乾亲手提起茶壶，给赵明面前的青瓷茶杯斟满，水汽氤氲中，他看着赵明紧绷的侧脸，轻声问道。
“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赵明深吸一口气，右手缓缓竖起两根手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第一！”
他声音沉了沉，目光锐利如刀，“江南刘氏、陆氏遣死士半路截杀，幸得属下拼死护持，留了个活口。”
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只是刑部那帮酒囊饭袋，我信不过。请殿下将人交由东宫刑讯，必能问出些东西。”
“还有…”
赵明抬眼看向李承乾，眼神冷冽，“我离京返家的行踪，是何人走漏，殿下不妨从守城将领查起。背后牵扯的，无非是五姓七望、关陇世家，或是陇西那群老狐狸。”
话音刚落，他略一停顿，端起桌上的茶杯，杯沿轻触嘴唇，呷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似在平复翻涌的心绪。
“第二……也是最要紧的一件事。”
“我赵家的救命恩人，当年遭荆王李元景诬陷，最终含冤而死。”
赵明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压抑的怒火，“我顺着线索查下去，竟发现……他有不臣之心！”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卷泛黄的纸，双手递向李承乾：“这是当地县尉的供词，已亲口画押。他做了荆王多年走狗，知晓不少内情。”
李承乾接过之后，越看越是心惊。
没想到自己的那位叔叔居然如此罪行累累，罄竹难书。
而且就他那点人还想着争夺皇位…
皇位，只是是他的！
莫非，他以为有太上皇作靠山，就能争上一争十足的蠢货。
“走，和我入宫，去见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