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蓬门未识绮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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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人想的没错,弛瑜确实是马不停蹄地在逃跑。
    却不是为了躲他,而是为了阿米。
    按阿米那“夫君”的秉性,要是逮着了她,她就没命了。
    而且若真如阿米所说,那她被打死之后县令不会管,乡亲们也会觉得她活该,男人会很快再讨个老婆,云起会在后母和其他孩子的欺辱谩骂声中长大。
    流程秩序井然,就好像阿米从未出生过那样。
    弛瑜听得一阵沉默,她这才明白阿米那句“我女儿就是你女儿”是什么意思。
    这是在说,如果有一天她真的被抓回去,打死了,弛瑜要代替她把云起抚养成人。
    弛瑜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她很擅长把悲剧扼杀在摇篮里。
    于是一路快马,直至西境。
    她们渐渐可以看见一些与中原人很不同的衣着长相。
    那些人衣冠别致,披披挂挂,嘴唇偏厚,三层眼皮。男人们会留卷翘的小胡子,女人很少见到,但都绑许多辫子,戴许多首饰。
    赤子行过他们身边,云起小手贱贱的,去撩姑娘的头绳。姑娘惊诧回头,见是小孩子,便笑笑地同云起打招呼,弛瑜也忙点头致歉,开始教导云起要懂礼貌。
    赤子脚步未停,阿米颇有兴趣地回望:“那些人怎么长得和咱们不一样,说的也不像中原话。”
    弛瑜应道:“应当是来中原采货的齐驰国人。”
    阿米诧异:“你怎么知道?”
    弛瑜说:“我以前见过齐驰国人。”
    她确实见过,在西方商路刚刚打通时,她曾邀齐驰国国王前来参加宫宴,从此两国建交。
    这也是她看见齐驰国人之后才想起来的。
    同时也记起了一些大臣。
    比如当时站在国王旁侧的女官董毓。
    董毓是女科重启后的第一批女官之一,虽是四位女考生中分数最低,但为人沉稳可靠,是第一个被委以重任的女官。
    虽说后来女官之中官职最高的是邓艾,但刚开始时因她年纪尚轻,身世不明,所以未被重用。
    弛瑜又飞快地想起了宋霁月。女科时特意穿裙装入考场的英雄。
    以及另一个因来不及换衣而穿了裙装的考生王棉,也是弛瑜的唯一一个女妃。
    回忆逐渐清晰,老师刘晋,其子刘修,舅父廷王,堂兄张弛砚、张弛泉、张弛归,右相、宋霁月之夫戴舟……
    忆及此处,弛瑜忽然整个人僵在马上,似乎就要通过戴舟联想起什么不得了的事。
    阿米被她吓了一跳:“你干吗呢?”
    弛瑜这才回过神来:“没事,想起来点以前的事。”
    阿米对她的过去颇有兴趣:“想起你相公了没?”
    弛瑜擦了把汗道:“好像快了,你一喊我又忘了。”
    阿米泄气:“行吧,那说明也快了。”
    弛瑜倒是很疑惑:“你希望我想起他吗?”
    “你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嫁的一定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这可是姑娘们最爱听的故事了。”阿米在她身后道,“而且看你这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吃了成亲的苦的人,你相公以前一定待你挺好。”
    是吗。弛瑜心不在焉。
    她那夫君待她如何她不清楚,但刚才那一瞬间,她意识到那人应当参与了她上辈子的绝大多数事儿。
    一旦想起了那人,或许她身为皇帝的所有记忆都会回来,那将是一份极为可怕的、沉重的记忆。
    而且,自打想起大臣们之后,弛瑜又有了一些在意的事儿——她离开峦阳时,那摊贩大爷所说的——封城是为了捉拿商户,是关税出了问题,有位高权重的女官被抓。
    即便此时朝中女官众多,但称得上位高权重,又与关税有牵连的会是谁?
    董毓。
    她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
    弛瑜的眉头拧起。
    张弛瑜和张小鱼,本就是同一个人,不管是好是坏,属于前世的羁绊都会重新回来。
    弛瑜绝没有不愿接受那份记忆的意思。哪怕会让她生不如死,到那一天真正来临时,她都会昂首挺胸,直挺挺地受着。
    再次下马歇息时,弛瑜摊开地图,指给阿米看:“我们在这里。”
    阿米应出几分乖巧:“嗯,好的。”
    弛瑜问她:“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弛瑜说:“意味着我们已经在大南的最西边了。再往西就是别的国家了。”
    她看着西方道:“前面没有路了,我们已经可以停下来了。”美女窝小说 o.
    此处名为“卿苑道”,一处小县城。
    二位点亮了许多生活技能的姑娘,利索地找了便宜客栈,略作安顿,而后出门找活计。
    阿米照旧是找了份替人浣衣的活儿,但弛瑜没去。
    这一路行来,她们的确都有在替人浆洗浣衣,用以贴补盘缠。但既然决定了要在卿苑道住下来,弛瑜觉得日子不能总这么过。
    因为浣衣赚得实在太少了,总啃干粮,饥一顿饱一顿的,也不是个事。
    既然决定扎根,那不妨尝试些别的。
    弛瑜拿几块铜板在杂货店里买了纸砚笔墨,在小桥边找了个空地,开始写字。
    这是她能想到的,成本最低,又最有可能多挣点钱的手艺。
    因为她的字是真的不赖。
    但是坐了大概半天之后,弛瑜决定放弃这个思路,因为没什么人买。
    她有些泄气,但仔细想想也对,这地方这么偏,识字的人恐怕都少,就更缺乏能赏字的人了。
    弛瑜在此处坐着,一个上午有数位书生路过,指出她的字何处不好,何处不对。
    有些是好心指点,有些是讥讽嘲笑。
    弛瑜听得眉头紧皱。
    她的字或许不好,但父亲是天下名士公认的草书圣手,他的连笔怎能说是错处。
    她很耐心地解释:“这并非错字,而是草书连笔;这一捺写得长也并非失误,是为神韵。”
    那狂妄书生听罢,闹得更加起劲:“哎哎哎,大家伙都来瞧瞧啊!这姑娘笔画出框,糊涂一片,竟也要说是神韵!照这么说,我家二毛尾巴上涂点墨水,在纸上扫两下子,也能拿出来卖钱了!”
    弛瑜本未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愣了愣才知道他口中的“二毛”好像是条狗。
    恰逢书院放午课,好些小书生凑过来看热闹,一听这话都哄笑开来。
    弛瑜面色通红,原本在路边摆摊就是头一次,竟还遇上这样的事。
    她站了起来,冲对方的人群抱拳低头,行了一礼道:“我自幼所临,乃草书圣手林易真迹,多年来日日苦习,虽未得其神,亦可略得其形。阁下方才所指出的错处,正是当年谢雀楼上为天下名士所指‘神来之笔’,岂能说是错呢?”
    “哟哟哟,越吹越大了,这年头什么狗爬字都敢往草书上靠了?”那人见弛瑜举止、言语不俗,略有心虚,便更是嚷嚷道,“字写得这般,往轻了说是学艺不精,往重了说就是骗人钱财——哎哎哎,在场的乡亲父老有没有买了这字的,可别怪我没提醒啊,不值这个钱!”
    不值这个钱?我这简直是白送好吗。
    弛瑜略一哑口,见人群没有散去的迹象,只得继续辩驳道:“许是我学艺不精吧,但绝无坑骗之意。阁下是读书人,应知哪怕是再普通的字也不会仅仅是这个价,何故如此高声叫嚷,陷我于不义。”
    这话说得在理。
    人群中又是一阵奚落声,却不是冲弛瑜,有同学笑那狂妄书生道:“走啦走啦,闲着没事欺负人家小姑娘作甚,你看,把自己绕进去了吧。人家姑娘看来也是读书人,未必比你差多少!”
    又有人道:“是啊,说来这字写得是不错了。林老太妃的‘破空捺’,也是夫子上课时讲过的,姑娘仿得还挺像,一看你就是上课时又打瞌睡了。”
    小书生们一阵哄笑,那狂妄书生没成想风向会这样倒,一时间舌头也打结了,口不择言道:“林老太妃怎么了,林老太妃写的就一定对吗?往好听了说他是书法家、是诗人,要说难听了,他男色祸国的帽子可还没摘呢!若非先帝力挽狂澜,这天下还不知要成什么样子!”
    此话一出,人都不敢聚在这儿了,一面纷纷念叨着“莫妄议、莫失言”,一面飞快散去。
    那狂妄书生见状亦愣了愣,惧从心下起,恨恨跺一跺脚,也跑了。
    书生散去,桥上又恢复了人来人往,弛瑜站了一会,又原地蹲下。
    她拿开了压着纸张的镇纸,清风徐来,无数绝妙好字打着旋儿飞向天际。
    林妃?林太妃?林老太妃?
    弛瑜从未将这些称呼与父亲联系起来。
    他是诗赋大家,是草书圣手,是年少有为,是少年老成。
    是谢雀楼上意气风发对诗百人,是苦习书法终于自成一派。
    林易,就是林易。
    “可惜了,这字要真像你说的那么神,那送我两张也行啊,兴许哪天还能遇上识货的。”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弛瑜抬头看去——一个约莫二十出头、浑身脏兮兮的男子,正在她身边,靠桥站着。
    这人有一点点不同,他的右腿只有一半,膝盖以下已经截去了。
    不过这人形象虽埋汰了点,却似乎不是个乞丐。因为他衣服虽脏,但并不破烂。
    弛瑜收拾着东西道:“怪我。物各有其价,是我不该贱卖大家的字,凭空多出好些误会。”
    “哈哈哈,”男子朗声大笑,“你也太好玩了,你知不知道那书生本是见你漂亮,来搭话的。我在旁边看得都要憋死,你要是别这么一本正经煞他颜面,这架也吵不起来。”
    弛瑜听着这笑声一愣,她猛地抬头看向这个年轻人。他逆光站着,弛瑜不太能看清他的脸。
    但是这人的年纪、笑声和身形,成功地让弛瑜回忆起她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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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瑜儿接触查案主线剧情。
    小瑜儿:或许我是个女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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